第157章 PUA
赵正用力点头，做了个切菜的手势，“斩草除根啊这是！”
胡咄度走了两步，鼻子都挨着幔帐了，才停了下来。
胡咄度能看到的，只是赵正想让他看到的。
可来不及细想，面前便到了开乐公主跟前。
赵正见胡咄度越走越慢，脸上神采变更，便又叹道：“可瀚海公也不知啊，这事让安郡王把我给挂念上了。现在来这漠北，右武卫他听调不听宣，那里又把我这主将放在眼里。并且团练营贪墨之事，不知瀚海公可晓得？”
“如此啊？”胡咄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赵正那张笑容，冷静地点了点头。这事也不是不能了解，凉王从长安就蕃到了凉州，多少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坐立不安？右武卫一向和安郡王穿同一条裤子,而赵恰是凉王的人。朝堂又怎会瞥见右武卫与都督府两边敦睦？传闻安郡王在河西之战中磨洋工,与下勇武军打默契仗，一向不肯西进，导致战局难破，这摆明就是给凉王上眼药。至于他派人去烧吐蕃军粮，这事本来提及来就蹊跷地很。
“帐下但是瀚海公？”
赵正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热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赵正慎重地点头，“事关严峻，瀚海公，凉王殿下有交代，瀚海公的费事，便是凉王府的费事！戋戋又不晓得如何辩白，只道对瀚海公倒霉的，都是传言，便自作主张，扼杀便是！也就没在瀚海公面前多提，怕无事生非。如何？公主殿下说了？”
赵正愣了愣，好腾跃，好思路。
这事本来动机就不太对，怕是安郡王只是摆了个姿势，没成想却让赵正干成了！
“多铎？”
因而赶紧点头：“我倒是想动，早一日到安西，便早一日交差。可右武卫他不动啊！瀚海公！”
赵正摊了摊手，耸肩道：“这两日军情告急，手札不便带在身上。瀚海公也不急在一时，还等一会晤了公主后再详谈！”
赵正转了一个身，对着身后靠着的墙壁把方才吸入肺中的浊气又叹了出来，罢了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不成，本日就在胡咄度要出城时，直接将他拿下，赌上一赌。
胡咄度脑海里仍旧一片浆糊，此时被人一问，反应了过来，赶紧推手作礼：“瀚海节度措置察看使胡咄度，见过开乐公主殿下！臣来晚了，让公主吃惊，还请公主包涵包涵！”
也不知从进城到晋见公主，这pua手腕好不好使，给胡咄度的心机表示够不敷。
不知该说赵正运气好还是该说结赞走背子，总之这件事，让吐蕃、右武卫、安郡王、凉王都很难堪。
凉王殿下向来与太子分歧，而太子在河陇时，部下最得力的是安郡王……
本来去安西的，是徐王殿下。但徐王殿下在南诏御下不严，出了大事，被陛下禁足三个月。因而兵部就把这事派给了凉王殿下。
胡咄度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苍宣侯对安郡王怨念极深啊！”
胡咄度等了半晌，却没等来下文，他抬开端来，却见侍女们带着寺人奴婢正自退下。心道这开乐公主莫不是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说，当下心中猎奇，可脸上波澜不惊，涓滴未露。
蕃军在百谷城的粮仓，驻军两千多近三千。右武卫二十人奔袭五百里，最后却只让五个没有打过仗的泥腿子摸出来了？
赵瑶林的语气低了下来，“瀚海公莫急，此事我也不信的。只是现在身处他乡，摆布群狼环伺……有些事，事关大唐国体，不太便利说与瀚海公听。”
赵朴重比及日上中天，眼看就要正中午分。忽听公主大帐前有了动静，睁眼看去，只见两个寺人送着胡咄度出了门。
“苍宣侯，多铎呢？”
“大内之事，不过就是权益转移。”赵正道：“安郡王赫赫军功，一旦回朝遭到重用，太子党何故自处？凉王说，安郡王与他们，是狗咬狗，一地鸡毛……可关于太子职位，这帮人私底下还是有些大局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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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但是有何叮咛？”
“公主殿下，不知此等谎言自那边而来？”
“你说你的！”
“瀚海公，现在能帮我与苍宣侯的，也只剩下你了……我听苍宣侯提及，凉王殿下的鹘妃是左部郡主，想来你与凉州都督府应是相互照顾的。瀚海公……瑶林这条性命，可就全奉求你了……”
“可你这一杀，不就死无对证了么？”胡咄度看山去非常无法，“这事如果传到朝堂，我又该如何自处？”
胡咄度大吃一惊，赶紧道：“这……这又是如何提及？回鹘与吐蕃，乃存亡之敌。公主殿下可莫要听那流言流言，胡咄度与大唐，乃姻亲干系，爱女乃是凉王鹘妃，怎敢再生贰心！”
总之，本日就要有个成果！
胡咄度一边猜度，幔帐那边赵瑶林却俄然悄悄抽泣了起来。
赵正心道终究来正题了，因而便道：“凉王殿下志在打通河西，可这事安郡王摆布禁止。”
赵瑶林明显把局势说得过分夸大了一些，胡咄度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嘴。听赵瑶林的话中仿佛另有甚么没能说出来，可又不便利问。现在只能对付了公主以后，再找赵正探探清楚，看看这送亲队中，到底有何幺蛾子。
“你倒是痛快！”
赵正如平话普通，将那日在百谷城粮仓里引爆青稞麦粉的事添油加醋,九句实话一句谎话,说出来滴水不漏。饶是胡咄度再能遐想，他也绝想不到这此中的马脚。此时听赵正说完，虽是惊奇，可也寻不出错处。
“狼子野心！”胡咄度咬牙切齿，“此人在漠北连吃我左部败仗，定是挟恨在心，企图用诽谤之计，栽赃谗谄！胡咄度一片热诚，还请公主明察！”
本日右武卫也受了军令，不得对他赵正施礼，不得对他问好，不得靠近三丈范围以内。各营将佐尽管本部事件，镇守各处，无令不得擅离职守。
以赵正对安郡王的体味，料定除了少数人，旁人并不会对安郡王的态度更加清楚。更何况远在漠北的胡咄度，赵正拿安郡王出来当作挡箭牌，营建送亲队分裂的黑幕。
胡咄度感受身上盗汗都出来了，听赵瑶林的语气，赵正应当也是听了这传言。可这一起出去，竟是一字未提。
赵瑶林哀叹道：“瀚海公坐镇漠北数十年，虽领大唐官俸，实则盘据一方。瑶林担忧的，恰是传闻瀚海公不顾联婚之谊，要与吐蕃轻易……”
胡咄度回过甚，一脸看疯子的神采。
赵正赶紧迎上前去，“瀚海公！”
……
“恰是！”赵瑶林道：“就是他。”
赵正嘿嘿嘿地笑起来，“说来也是忸捏。若不是本日瀚海公诘问起来，这事我是真不能说。运气使然，便是连带队的梁珅梁中郎，过后也就赏了个男爵。倒是我，朝廷给得还重一些……”
胡咄度躬身道：“公主存候心，回鹘左部雄师已沿途设防，谨防吐蕃人来犯。此一行，再无忐忑。”
可这也太巧了。
赵正追着胡咄度的身后，“瀚海公，审这多铎的人也杀了。”
“如此甚好！”赵瑶林的语气却并未显得欢畅，反倒带些担忧，“只是我听闻……”
“略有耳闻！”胡咄度此时已是不疑有他，道：“安郡王貌似也恰是以事，自请调离凉州，回长安办学去了……他这一走，还把你平凉的子侄也一并带走了，但是真的！？”
赵正抬开端，眨了眨眼睛，“瀚海公指的是……”
“是！”赵正便接着说。
胡咄度一想，也是这么个事理，本来弄半天，不止他一人不想开乐公主顺利达到安西。
堂堂的苍宣县侯，实在不过是个趋炎附势，走了狗屎运的恭维阿谀之徒。能征善战的右武卫看不起如许的人，他们或许还遭到了安郡王的甚么唆使，要对姚琳公主倒霉，趁便要诽谤漠北与凉州的干系。
赵瑶林该是遵循之前说好的，稳住胡咄度。而本身接下来，另有一场戏要演。王渠让走之前，赵正让他仿照赵硕的笔迹写了一封信。本来赵恰是不想如此大动兵戈地演这一出，但直接将信拿给胡咄度，怕是要适得其反。思来想去，赵正只能拉安郡王这老妖怪出来垫背。
“也罢！”胡咄度定了定神，顺着赵正指引的方向抬步进了公主大帐。
胡咄度不置可否，微微侧了侧身，“这事，凉王是如何想的？”
“哦？凉王有信？在哪呢？”
却在进门时，胡咄度只感觉脑海里垂垂地有了一些新的设法。恍恍然间，内心想的也尽是右武卫、安郡王、凉王、吐谷浑。一时候千头万绪，牵涉不清。
赵正在公主大帐外直等了半个时候，百无聊赖，便盘腿坐在阴凉之处闭目养神。
“是！”赵正道：“说出来也不怕瀚海公笑话。当日去吐谷浑，能进吐蕃虎帐的，也就五人罢了。还都是向来没打过仗的新丁。你说哪家主将这般用人？还不都当了炮灰？只不过那日老天眷顾，眼看我已是被蕃军团团围住，上天无路、上天无门，千钧一发，存亡攸关之时,却忽听头顶一声巨响，天空劈下一道腿粗的响雷。顷刻间雷火引燃了木仓，大火裹身满盈起来。浑沌间我也不知哪是哪，掉进水里冲啊冲啊，就冲出了蕃军大营……”
他看着赵正，“你在安戎军躲着不出城，是因为右武卫？”
帐内虽是点了灯，可面前一面轻幔讳饰，幔帐后似是端坐一人，侍女与奴婢们分立摆布，直朝胡咄度望了过来。
赵瑶林道：“前日审那室韦将军，多……多……”
“霹雷？”
赵正定定地看着胡咄度，胡咄度也直直地看了过来。
侍女们出了门，放下了帐帘。两个贴身寺人让了让身，表示胡咄度上前。
胡咄度听到这，迷惑地看向了赵正，“我如何听闻安郡王与太子党们在朝堂上打得不成开交！”
幔帐后的赵瑶林语气平平，“瀚海公一片热诚，实乃我大唐肱骨。还请瀚海公莫要自责，若不是瀚海公驰援，吐蕃人还不必然会退走河西。”
胡咄度脸上神采奥妙，见了赵正，把他拉到一边，第一句话便是：“多铎呢？”
“怎敢呐！”赵正揣动手，昂首望天，“报酬刀俎我为鱼肉，转圜不得，只能逆来顺受。不瞒瀚海公，临解缆时，凉王殿下还让我向瀚海公带一声好，更有手札一封，只等见了你便要亲手奉上！”
“杀了。”赵正道。
“是也是也！”赵瑶林道，“这话苍宣侯也与我如是说过，瀚海公乃顶梁支柱，如果要叛唐，哪另有我等居住之处！”
“送公主去安西！”
赵正道：“这厮歪曲瀚海公叛唐，在军中影响甚大！”
……
胡咄度面上的神采接连变了几变，语气固然压着，可腔调已是进步了几度：“怎地杀了！”
胡咄度叹了一口气，安郡王这偶然插柳，便就如此插出了个赵正。而兴庆天子又是个极善均衡之术的人，他不想安郡王坐大，又乐意扶一把凉王，是以赏功之时，赵正拿的是首功，右武卫也不过打打动手,倒也公允。
去安西这件事，现在不能说安郡王有甚么异动。但右武卫眼下对于公主西行，表示地并不热中，背后定有安郡王的影子。至于右武卫，是安郡王一手拉扯大的，这事无庸置疑。如果此行成了，无疑安郡王又遭打击，他如何甘心？
坊间关于苍宣县侯所向披靡、大杀四方的传闻自是做不得真。凉州来的线报，固然没有明说陇右之战如何定鼎，但赵正烧毁吐蕃粮草时，确切有一声巨响。这巨响来自那边，吐蕃人含含混糊说不清楚，倒是也有人把祸首祸首推向天空来的雷暴。
赵正细心地看着胡咄度，“安郡王他想先打吐谷浑，这事不知瀚海公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