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少年行

第110章:碧波尽染英雄血(十五)

虽躲开水厄,却难避火警,数枚火箭吼怒而来,王正见周遭顿时火光四起。更多的羽箭则射中五牙战舰,舰身四周冒烟,很多绳索也被引燃。

“抓住王正见!”田乾真双手攥住麻绳,两脚死死蹬住空中,他不信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能在力量上赛过本身。

“诺!”史朝义紧咬嘴唇,仓猝领兵而去。

“奉上门的买卖,某岂会不做。”田乾真见他们已行至通道正中,正要命令活捉三人。不料一袭白衣的小娘子素手一挥,一根绳索好像灵蛇破空而来,随即缠住田乾真的脖子。

“若田别将不感兴趣,何必去而复返。”王勇明白田乾真已然咬钩:“某只求曳落河让出一条通道,让某家节帅先行分开便可。”

“王都护所言甚是。”气喘吁吁的李璘扬鞭催促口吐白沫的坐骑,王正见尾随厥后。

“尔等性命皆在某掌中。”田乾真嘲笑道。

张巡、高仙桂、尉迟胜、李纪带领各自部众与敌缠斗,卫伯玉则一骑当千,与安西马队不竭打击曳落河阵列,试图狙杀田乾真。而在远处,史思明的大纛再次挪动起来。

“殿下,叛军仍近在天涯,请速登舰……”话未说完,王正见又凶悍地咳嗽起来。

史朝义的行动并不慢,可他还没来到史朝英与王霨恶斗之地,仓促逃命的永王已然追上了王正见一行,两股人马汇合在一起,朝停靠在岸边的五牙战舰疾走。

即便英勇如曳落河,连番恶战也让其马疲人倦。特别是安西马队势若疯虎的猛冲,令田乾真数次萌发退意。但他清楚,对方实在比曳落河更加怠倦,只要咬牙再撑一会儿,胜利必定属于本身。

“快开船,护送永王殿下返回睢阳!”火圈当中,王正见大声喊道。

心领神会的南霁云、雷万春当即摆脱仇敌的胶葛,带领部下凸起重围。

“曳落河?!来得好!”卫伯玉拔出刀剑,催马欲战,风驰电掣的曳落河却毫不在乎北庭马队的袭扰,旋风般冲向五牙战舰,顶着弩矢冲锋。

“你我两军各为其主,从南阳厮杀至此,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某岂会纵虎归山。”

“节帅!”王勇将腰部中箭的王正见扶上马,然后一拍马背,乌骊马当即明白仆人的情意,奋不顾身腾踊而出。

“李璘小儿,速速投降!”李璘的战马刚迈上踏板,西边树林中突入杀出一彪人马。

唐军阵中当即有三骑奔出,一人趴在马背上,从盔甲看当是受伤的王正见;中间一骑当是个北庭牙兵;另一骑一袭白衣的小娘子,年纪不过二八,明显不是苏十三娘,应当是卖力照顾王正见的大夫。

“撞开素叶军的船,快走!”李璘顾不上责备部下,只想着逃命。

“田别将,某乃北庭兵马使王勇。吾家都护伤势甚重,不知田别将可否高抬贵手。”

“节帅,快催马跳出来。”王勇逼近火圈,焦心万分,眼上他在乎的唯有王正见的存亡。

柳萧菲确切拉不动田乾真,可插手扮作牙兵的高仙桂后,两边立即打成平局,谁也何如不了对方。

与高仙桂策应上后,王霨急令马璘、卫伯玉、李纪护送永王等人先撤,本身则率南霁云、雷万春等素叶马队殿后,且战且退。

“开船!灭火!”李璘不顾岸上人的死活,只怕逃不脱。

恨归恨、怒归怒,事已至此,王霨也认识到,若永王李璘被擒,将严峻伤害唐军士气、摆荡天下万民安定兵变的信心。因此他不得不带领精兵强将,一起厮杀,前去救援李璘。

“休想!”王霨横刀一指,素叶马队催马向右回旋,在血迹斑斑的空中上踏出一道庞大的弧线,杀向平卢精骑的侧翼。

斗得性起的史朝英正要驱马追逐雷万春,火线忽而响起麋集的破空声,数百箭矢从战舰上飞起,射翻了一片平卢马队。

等待在外的马璘赶紧将王正见搀下,薛雅歌等随军医师赶紧给节帅诊脉、止血。

“到嘴边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史思明马鞭一挥:“杀!”

李璘的战马刚在船面上落定,熊熊燃烧起来踏板就轰但是断,坠入河中。若非战马被火吓得退后两步,王正见也要随之落水。

“十三娘,绳索!”满头大汗的王勇急声高呼。

“猛油火!”王正见顾不得和李璘解释,朝李璘坐骑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战马惊嘶一声,四蹄发力,奋然跃上战船,几乎将仆人跌倒。

从平卢马队阵中杀出来的王霨驱马来到堤上,他瞥见父亲和永王即将出险,大声喊道:“素叶军,沿着大堤向南撤退!”

“跳!”王勇策马向后退了数十步,然后一夹坐骑腹部,乌骊马龙跃而起,跳入火圈。

“范阳、平卢二军密切无间,某岂会中尔等诽谤之计。”田乾真嘴上倔强,身材却忍不住向前倾斜。方才他观战之时,俄然想到素叶军竟然早已得知平卢军南渡之事,猜想王正见父子定有诡计,故而潜行至五牙战舰四周,守株待兔。

“节帅!”王勇混不顾身上的伤痛,连滚带爬来到王正见身边。

不幸中的万幸,在碛西疆场磨炼过的高仙桂、尉迟胜疆场嗅觉甚是活络,一见大股平卢叛军从林中杀出,仓猝保护李璘后撤。

养精蓄锐好久的平卢精骑千人队在史朝英的带领下吼怒而出,他们对马前的江陵军残兵毫不在乎,好像从九天之上爬升而下的海东青,直扑永王而去。

“有把子力量,对我胃口!”史朝英挥动骨朵,抵住铁锏,两人如蛮牛般顶在一起,互不相让。两人交兵的四周,素叶、平卢两军士卒绞杀在一起,都恨不得一口吞掉对方。

“那可否与田别将谈笔买卖?”

“王兵马使,节帅急需医治,刻不容缓!”薛雅歌低声道。

间隔田乾真比来的曳落河正要挥刀砍麻绳,只见飞刀一闪,便双目血流如注,滚落马下。

“舍大取小……”史思明低声骂了一句,转头瞥了眼宗子,怒道:“愣着干吗,还不去追李璘。”

“曳落河……”不等李璘反应过来,火箭和牛皮袋已倏忽而至。

“果然?”王勇哂笑道:“史思明的平卢雄师转眼便到。莫非汝不想晓得,我军为何清楚史朝英南下青密二州。”

“还挺难缠!”史朝英桀桀一笑,挥着骨朵,一样向右火线杀去,避开素叶马队的锋芒,刺向敌阵的腹部。

“吃我一锏!”压阵的雷万春见状,一磕马腹,冲到中阵,运锏如风,劈脸盖脸向史朝英砸去。

“杀!”一马抢先的王霨挥刀如风,接连砍断四名平卢马队的长矛。落空长兵器的平卢轻骑尚将来得及改换近战用的弯刀、骨朵,就被南霁云射出的长箭一一处理。

手忙脚乱开船江陵军水兵并未发明,牢固船面火线拍竿的绳索已被烧得七七八八,当五牙战舰策动之际,绳索戛但是断,装了扭转装配的拍竿歪歪扭扭朝后砸去,霹雷一声巨响,千泉山号运输船桅断帆裂,近半船桨也被破坏。

“霨军使,舰上的羽箭全都用光了,但愿史思明能知难而退。”碎叶舰上,陈达严峻不已。

“止!”田乾真一举手,曳落河缓缓与唐军离开打仗。

怒的是,永王号称编练江陵新军两万,可除了三千多安西、于阗马队,其他皆是乌合之众,逐则忘阵、退则崩溃,与民夫相差弗远。若非江陵军祸乱,唐军还不至于败得如此惨。

“田别将可否寝兵半晌?”唐军阵中俄然传出齐声高呼,安西军的猖獗冲撞也随之而止。

“该死的卫伯玉!”田乾真对这个频频让本身亏损的疯子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何如。为了制止重蹈复辙,他乃至一改之前身先士卒的风俗,龟缩在阵中。

鸟出樊笼欲张翼,鱼脱金钩将摆尾。

“王勇,某中箭了,汝等奋勇杀敌为重,不必管我。”

“追李璘!”史朝英拔掉射入肩甲的一支羽箭,色厉内荏地号令道。

胡马筋骨驰,甲士鏖战疲。

“成交!”田乾真抬眼一望,见史思明的大纛已绕开素叶军占有的堤岸,急命曳落河分红两部,相距一丈余远。他则躲在右边阵中,张望意向。

“抓紧了!”苏十三娘抛出绳索后,一待那端吃紧,当即催马加快,紫骍马刚跑数息,绳索就被烈火烧断。不过在烧断之前,王勇已借力跳出火海,只是胡子眉毛被烧得所剩无几。

目睹巍峨的五牙战舰近在面前,水兵已搭好登船的踏板,策马疾走的李璘不由松了口气:“累煞某了……”

“过来!”柳萧菲一拽长绳,毫无防备的田乾真立即被拉下战马。

“王勇,莫慌……”王正见强撑着说道:“田乾真去而复返……咳咳……必有所求……咳……某若猜得不错,当与平卢军的俄然呈现及霨儿的策划有关……”

“不好,李璘要跑了!”史朝义大急,猛抽坐骑,恨不得从素叶马队顶上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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