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河之东（十一）
朱友宁颇感兴趣，问刘捍，山南、江南那几个节度使怎会如此不堪？梁王有没有出兵？
刘捍是梁王牙军——元从亲军的军将，元从亲军和厅子都在宣武体系内体例都不大，元从亲军万人，厅子都更少，只要五千，两支军队戍卫梁王，很罕用于方面之上。更何况刘捍不是主将，只是元从亲军中的马军虞侯，以是面对坚城博昌，他比朱友宁更没主张。现在他也只能在朱友宁面前包管说，他是梁王派来给朱节度帮手的，只要朱节度用得上，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吊桥已经被烧毁，只剩半截木板伸出河面，桥墩旁又新搭了几块板子，上面以沙袋支撑，铺平了过河的通道。南门外正稀有十名宣武军士卒奋力推着一门冲车，车上的巨木来回撞击着包裹着铁皮的大门，收回一声声沉闷的钟响，震得人五脏六腑都要被搅翻了普通。
正因为与黄河的胶葛不休，黄河之南、济水之北的数十里地段构成了河道纵横、水泊密布的形貌，与淮南水乡也差相仿佛，门路极其不好走。
刘捍是梁王元从亲军马军虞侯，属梁王亲信，来之前受梁王加封登州刺史，故朱友宁称呼他为“刘刺史”。实际上登州还在缁青手上，刘捍挂的只是浮名，他此次来是监督朱友宁作战的。
可惜保卫博昌的王师悦和王师克是节度使王师范的亲兄弟，兄弟一体，高低连心，都晓得厌次的首要性，因而在博昌奋力抵挡，希冀卢龙军能够攻陷厌次，好挥军过河。连续十数日，朱友宁的建武军始终没法攻陷博昌，至今已经伤亡了两千多人。
建武节度使兼宁远节度使朱友宁舒展眉头，看了半天以后忍不住大声对身边的刘捍道：“刘刺史，缁青兵悍勇，王师悦、王师克保卫甚严，这么打不可，丧失太大！本日已经折了三百多人了！”
城门楼子上又灌下一锅沸腾的油汁，推车的宣武军士卒头上顶着又厚又湿的被褥，油汁浇在被褥上，收回一阵兹兹般的爆锅响，听得人牙根发酸。城上射下一蓬火箭，顷刻扑灭了少量滚油，泛蓝的火花四溅，但是因为贫乏火油，终究没有燃起火势，只要边沿的几名宣武军衣衿上被扑灭，翻滚在地上灭火，后续的宣武军士卒又冲到被褥下弥补空缺。
听到这个动静，朱友宁不由概叹，这是多好的机遇啊，可惜雄师要平灭缁青，没法趁机攻略河东，实在是件很遗憾的事情。
比如王师范在青州城内守得很果断，宣武军攻不出来，梁王筹办耐久围困；又比如氏叔琮发起，以偏师向东，攻取登莱，完整扫平王师范的辎重来源；又比如有军报，说淮南大将王茂章驻兵海州，向北方虎视眈眈，王爷之以是还没决定派偏师扫平登莱，就是因为怕被王茂章从前面偷袭；而王茂章之以是在海州按兵不动，据众将们阐发，倒是怕驻兵淮泗的己方杨师厚......真是一环套一环，黄雀前面有黄雀。
除了缁青疆场以外，鄂州方向，梁王以天子圣旨聚合起来的山南、江南联军们却战况倒霉，被淮南大将李神福打得稀里哗啦。刘捍言辞间非常鄙夷那几个节度使，包含武昌军节度使杜洪、忠义兵节度使赵匡凝、武安军节度使马殷、武贞军节度使雷彦威，兵势重于李神福数倍，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杜洪发来求援手札，请梁王出兵互助，刘捍说梁王当时气得将求援手札给撕了个粉碎。
缁青的军报每日里都会从梁王中军发向各方，但常常只要梗要，没有详细的论述。刘捍便将各处战事的详细严峻，连络上他获得的动静讲给朱友宁听。
刘重霸被围在厌次城中，隔三差五派快船报信求援，催得梁王心头焦心。厌次这个北渡黄河的桥头堡眼看要丢，他也顾不得谅解本身侄儿朱友宁的面子了，派了刘捍前来监军，冒死催促朱永宁攻打博昌。
葛从周麾下泰宁军、滑州兵、洺州兵等总计五万人，守城的刘鄩只要五千缁青兵，两边气力对比差异太大。按说以葛从周的本事，早就应当一鼓而下兖州城了，可究竟上却并非如此。兖州被围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葛从周却始终没法寸进。
护城河早已为沙土填平，城墙上的十多处拍杆也早就散了架，或是单绳吊坠在城墙外，或是落在城墙下摔成几段。
是刘鄩很能打么？是！但并不满是。刘鄩带的是王师范牙兵，战力颇强，这一点无庸置疑，葛从周攻打兖州城的战事一开端也相称艰巨。但葛大节度历经无数场战事，胜多败少，经历非常丰富，过的桥比刘鄩走的路还多，再加上手上有贺德伦、张归厚这等老辣的宣武大将互助，不管刘鄩如何能打，葛大节度咬死一点，就是以兵多欺负兵少，稳扎稳打，一步步磨下去，刘鄩终究还是对峙不住了——实在是众寡差异。
一时之间拿不定主张，朱友宁便问起其他方向的战局。
别的刘捍还谈到了河东，刘捍分开青州之前得了最新的军报，河东北部吐谷浑人发难，契让和王敬晖前后在振武和云州起兵，晋王已经派了李嗣昭出兵平叛。
在李诚中穿越来的阿谁时空，济水早已干枯消逝，但这条古河却在史乘中占有着显赫职位。历代天子祭奠名山大川，普通都指五岳四渎，在《尔雅》中，四渎便是黄河、长江、淮河、济水，这是四条有独立泉源前单独流向大海的水脉，故称“四渎”。
城上城下厮杀声、号令声响彻六合，吵得人头晕脑胀。
身边有监军和没有监军的感受是完整不一样的，没有监军的时候，朱友宁能够遵循本身的志愿来打，筹划起来比较轻松；现在刘捍来了，朱友宁就感遭到了庞大的压力。他烦躁在帐中踱来踱去，各种主张涌上心头，又被一一反对。
疆场上喧闹太大，刘捍听不清，拨拢马头靠近几步，大喊道：“朱节度，你刚才说甚么？”
话题转了半天，又转回到缁青，刘捍饶有兴味的提及了兖州方向的战事。
偶尔会有一架木梯被叉杆推了出来，趴在木梯上的士卒合着木梯抬头栽倒，但用不了多久，木梯又会再次被宣武军士卒扶起，搭靠上前，新的生力军再次爬上木梯。
济水源自郓州大野泽，经浩大梁山、过东平湖水泊而东下，水清而高洁，绵绵不断。
黄河之南五六十里，有河道蜿蜒向东，与黄河并行入海，此为济水。
刘重霸被卢龙军战役卢军南北夹攻，军报早已由厌次水军发往葛从周。葛从周正挥兵进犯兖州刘鄩，抽不出人来援助刘重霸，便将军报急递梁王。梁王现在正在沂州坐镇，得报后坐不住了，亲统厅子都和元从亲军赶赴青州城下，接过中路军批示权，令朱友宁统建武军向北，打通博昌，以便援救刘重霸。
朱友宁加大了声音道：“刘刺史，这么打不可！丧失太大——”
数架云梯靠在城墙边上，一队队红襟士卒沿着木梯攀上云梯顶端，然后扑进城墙之上与缁青兵厮杀。另有更多的简易木梯搭靠在墙边，很多红襟士卒口衔横刀，双臂缓慢使力，爬到木梯顶端，与城头守军比武。
起首是缁青方面，这里现在共有三处疆场，其一是梁王率主力围困青州，其二是葛从周率重兵攻打兖州，其三便是博昌此处。缁青兵是块硬骨头，自古以来战役力就很刁悍，以是三处疆场都没能获得甚么太大的战果。
守军回营，朱友宁和刘捍相对而坐，持续筹议攻城之法。
朱友宁松了口气，赶紧命令后撤。建武军三万余人，是朱友宁起家的成本，是他挤身宣武的气力保障，如果建武军拚光了，他可不晓得本身将来还能不能持续独挡一面了。
黄河自古改道多次，曾数番夺济水水道，贞观年间一次、元和年间一次、大中年间一次，但是每次重回故道，济水总能规复清澈，故为世人称道“有君子之风”。
本日一战相称惨烈，刘捍亲眼目睹了建武军的攻城颠末，忍不住感喟道：“不可就退吧，转头某与王爷分辩此中情委，谅王爷不至于指责节度。”
但刘捍的包管无益于面前的战事，究竟如何攻陷王氏兄弟严守的博昌，朱友宁还得靠本身。
刘捍说详细战情他也不知，故此也不清楚那几个节度使如何败的，梁王本来不想理那几个节度使，但察看判官李振苦苦劝说，梁王这才答允向鄂州出兵，但人选还没定好。
厌次之南，济水之畔，耸峙着缁青军事重镇博昌，紧紧挡住了宣武军北上救济刘重霸的门路。
刘捍是梁王牙军的初级军官，对各方面的停顿都相称熟谙，当下就对朱友宁讲解一番。
听到这里，朱友宁奇特了，问刘捍，说那如何还没攻陷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