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重逢
“我们也走吧。”许清鉴强撑起一个笑,“追上了官兵,去都城的这一起起码锦衣玉食是不消忧愁的。”
有一辆马车里边放的满是小宠,两只小猫两只小狗两只鹦鹉一窝鸭子,都乌泱泱挤在一个马车里,紧紧跟着承熹的马车后。每天各种喧闹的动静都在承熹耳边回旋,光是听着都感觉头疼。
念及此处,承熹摸摸本身已经凸起的肚子,晓得这孩子到来岁会分走皓儿的一半宠嬖,又怕皓儿不欢畅,想着法儿的在路上遍寻别致的小玩意哄他高兴。
江俨笑着说:“没事,我养,小世子尽管逗着玩就成。”
同桌用午膳的几人都没甚么食欲,特别重润更是一粒米一粒米地扒饭,心神不知飘到了那边。容元纶算了算时候,便催她说:“我们得快些,晌午进城的时候就被很多人瞧出了非常,用完饭就得赶路了。”
“可你相府二百年荣宠,万不能断在你的手上。”
江俨却盘算主张不敢让她舟车劳累,令车队每天只走上午那半天。常常凌晨解缆,到晌午停下,走一上午也只从城南边走到北边。
许清鉴见她神采实在丢脸,凑到她耳畔小声问:“虔城的南面只要两个县城,除了我们走的这大余县,另有个信丰县。也许王爷与我们走的是一条路,只是走在了前头,要不要我去打问打问?”
承昭笑着挨了攻讦,上了马车后便把江俨撵了下去。江俨无法只好下了马车,上了匹马。
瞧着不对劲,几个大汉走出去看了看,见掌柜的正站在马中间,那马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几人定睛一看,顿时大怒:“吃了大志豹子胆了?竟敢连爷们的马镫马鞍都敢卸?”
这是他们入了大余县以来见到的独一一家堆栈,堆栈的招牌都被磨得没字了,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旧招牌。店里的菜价也贵,仿佛瞧见他们这行人是肥羊,狠了劲宰的。除了勉强能算洁净,这堆栈再没别的长处。
“糟了,父王就逮了。”他皱眉思考:“定是太子算好了他要走的路,提早派兵去反对了。”
回京的路上,车马行得很慢,本来承熹想的四五天便已经是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的速率了。
一众布衣打扮的大汉正坐在大堂用饭,瞧见店小二站在堆栈门口鬼鬼祟祟地往大堂里瞅,一个大汉冷声诘责:“你!做甚么呢?”
听到这震天响的动静,路上的行人忙散到了路两旁去,给官兵腾出门路来。
承熹忍俊不由,可这动静实在扰人,她方抱怨了两句,江俨便把那马车换到了五辆马车最后边,再吵不着她。
“我想跟上去。”她渐渐地吐字,说这么两句话仿佛费尽了力量:“这些官兵是太子的人,他们没有将父王当场处决,文宣帝又一贯以居仁由义著称。到了都城以后,或许会有回旋的余地。”
“我听江俨说皇姐肚子里有了?”承昭还差几个月才行加冠礼,此时仍像个孩子似的,欢欢乐喜问道:“他还说能够是双生子?”
又行了一日,便到了都城。远远便瞧见了南城门大敞着,竟另有一片明黄。承熹目力不佳,“父皇母后出宫来了?”
底下那里是结婚的盛景,而是一群气势汹汹的官兵。八列官兵齐齐开路,人手提着一杆红缨枪,跟着节拍清楚的锣鼓声齐声喊道:“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皓儿养的小宠已经够多了,再养这么多哪能顾得过来?”
因车马颠簸,裕亲王双手紧紧抱着阿谁罐子,恐怕磕着碰到半点,连本身双手被铁镣勒得死紧都似无所觉。
裕亲王坐在轮椅,腿上放着个骨灰罐子。克日接连下雨,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只能瘫在马车上,站都站不起来。为了妥当,官兵还在他两手之上绑上了沉重的铁镣,锁死在轮椅之上。如果有人半道来劫车,除非抱着轮椅走,再没别的体例。
临到都城的前一日,承昭才追了上来。他只带了十几个暗卫,连马车都没坐,骑着马日夜不断地赶了上来。承熹这半年来常常遇险,瞧着就心惊胆战,“赶这么急做甚么?你身为储君,更该事事谨慎,万一起上有个乱臣贼子可如何是好?”
待前面几个囚车走近了,他定睛一看,囚车上头的人竟都是裕亲王的幕僚。
容元纶眸光沉沉地看着车队走远,这才坐回原位,瞧见老婆脸上的不安,他微微摇了点头,露了一个安抚的笑意,又问重润:“mm如何筹算?”
当初去襄城赈灾之前,皓儿闹着要跟去,承熹当时还承诺说“旬日内必然返来”,谁知这一去就去了两个多月,又一次食言了。
重润点点头,又叫随行的十几个侍从去追容元纶。她与许清鉴二人上了马,朝着先前官兵走的方向追去。
店小二一颤抖,忙打着笑容说:“没甚么没甚么,各位大老爷慢用。”
“你不能跟我走。”重润悄悄看着他说,许清鉴怔了一瞬,正要辩驳时听她又说:“你来虔城,一是因为私交,一是因为奉相爷之命。”
大余县是位于虔城南面的一个小县城,不像虔城城里住着的大多是买卖人,大余县非常贫困,走在路上连骡拉车都少见。
“你留在虔城,已经是不忠不孝。如果城破之际你我于府中自缢,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与旁人无干。可你如果与我一同去都城,定会惹人思疑到相府头上。”
“不消问了。”重润摇点头,语气淡淡道:“父王是聪明人,他要想逃必定能逃得走的,那里用得着我|操心?”
幸亏宫里已经联络上了,又筹算等承昭从吉安追上来,承熹也不急着赶路。路上见到甚么别致好玩的就十足买下,拿回宫给皓儿请罪。
堆栈的二楼上,容元纶冷眼瞧着楼下的动静,见那掌柜被打得将近断了气,叮咛道:“停手!”楼下世人这才停手。
裕亲王被抓的动静还没传到南阳。跟盛亲王请辞的第三日,承熹和江俨便分开了,俄然多出二百多人保护,盛亲王也不骇怪,仿佛早就猜到了。
车马已经套好,用罢了午膳便又要赶路了。几人正要下楼,却听大街上一阵锣鼓喧天,本觉得是谁家的后代婚事,容元纶往窗外瞥了一眼,一时神采急变。
容元纶大惊失容,忙往那行列远处眺去,一眼竟望不到边。待行列行了一会儿,远远瞧见十几个囚车行来,他忙侧身站到了窗边的埋没位置,以防被人瞧见认了出来。
重润点头应了,也不再吃了,放下了碗筷,统共也没吃下几口去。
果不其然,比及背面的囚车走近,几人细细一看,最背面的阿谁囚车里头坐在轮椅上的那人,不是裕亲王还能有谁?
江俨天然比她更要上心,刚从南阳解缆的时候只要两辆马车,现在却已经成了五辆,马车里头全装的是他沿途淘换来的新奇玩意。好些连承熹见了都感觉非常精美,玩起来爱不释手,也不知他从哪儿淘换来的。
重润怔怔坐着,好半晌没有行动。直到那锣鼓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偏过甚看了看许清鉴,唇边升起一个浅浅的苦笑。
“他在信中与你说的?”承熹笑弯了眼,两方来往函件不过三回,江俨便亟不成待地说了这句,听来有一股子莫名对劲的味道。承熹难以设想江俨那性子,竟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虔城离这大余县只要一日工夫,此处还算是裕亲王的辖下。开战的两月以来,除了虔城和吉安城被征用为两方兵将的大本营,别地的百姓还没有遭到涉及。故而此处百姓对这曾经的一方霸主、现在的乱臣贼子也没甚么痛恨,还是心存畏敬,纷繁低了头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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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胡涂!”容元纶重重一拍桌子冷声痛斥,恨不得打醒她,“即便天子老儿心善,父王也只要囚禁到死一条路,莫非你也想被囚禁一辈子?父王内心只要他的野心和阿谁牲口,哪值得你如此?”
“我与你一同北上。”见重润还想说甚么,许清鉴堵了她的话,“我们远远跟在官兵背面走,比及了都城你我再分开。”
重润没出声,在他临出房门之时深深看了一眼容元纶的背影,轻声道了一句“保重。”
承昭发笑道:“父王都恨不得御驾亲
裕亲王一贯行事浪费,从府里丫环服饰到一众侍从的马具,样样都不含混。这马镫马鞍上头都是嵌了金皮的,掌柜的甫一瞧见便动了歪心机,趁着世人用饭的空当来卸马鞍,被这群大汉摁住好一顿打,扯着嗓门鬼哭狼嚎,连饭钱都不敢收了。
许清鉴双眉皱得死紧,重润按着他眉心那道浅纹渐渐揉开,又在他绷紧的唇畔印了一吻,“说好的同生共死,我必不食言。如果上京后俄然生变……我等着你给我收殓,到时……你再下去陪我也不迟。”
这话说得实在不孝,他的老婆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容元纶这才止住话头,牵着老婆起了身,转头瞧了瞧死性不改的重润,叹了口气:“车马给你留下,我与你嫂嫂改道往定南县走。如果mm临时改了主张,追上来也不迟。”
裕亲王没去看两边窃保私语的百姓,他神采有些发白,却阖着眼闭目养神,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分毫瞧不出身为阶下囚该有的忙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