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剑啸

七十 假戏真做

那声音倏忽间又变了个方位,自村民当中传来,说道:“我给他喂了尸虫,令他死而复活,现下他手刃仇敌,心愿已了,自可宁静而去。而我也借他之手,将你重创,这下我看你还能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那洪稻退后几步,收回长舌,将浑浊的目光投向假鸿雁,猜疑地说道:“你又是何人?敢管我家私事?”

洪九面直吓得无人色,身子抖如筛糠,结结巴巴地说道:“爷爷……我……我……我不是用心……用心下……下毒害……害……害您的……只是……只是那洪大……洪大他……说……说……说如我将您拐杖里那块天月白儿石给……给他,我欠他的赌……赌债……便……便……一笔取消……”

隔了半晌,那头颅毫无动静,洪大不耐烦起来,大声道:“你也忒怯懦了,头都飞了,哪另有活路?”说罢,大步上前,将那头颅一把拎起,细细打量一番,见那头颅双目紧闭,神采安静,并无半点出气,只道是死透了,当即大笑起来,转头向洪九道:“我早说过将老头尸身烧了,免得瞧着心烦,你偏说要依风俗入土为安,这才惹出这么多事来。现下还不是骸骨无存?”

他还未说完,俄然那洪稻头颅血口一张,长舌伸出,在他颈部一舔,同时白牙一咬,将洪大喉头咬去一块。两人猝不及防,尽皆中招,洪九右颈鲜血直喷,洪大则没法呼吸,两人伸直在地,挣扎一阵,便没了声气。众村民远了望去,只见两人面色发青,双目圆睁,仿佛死不瞑目。

假鸿雁秀眉紧蹙,厉声道:“你这妖孽,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出来作歹,我本日如不将你撤除,怎对得起我玉仙宫之盛名?”说完,她纵身跃起双手连挥,数十道洁白冰晶迅若飞箭,吃紧射向那洪稻。

眼看洪九便要丧生尸口,忽听假鸿雁一声娇叱,一道白光闪过,接着“霹雷”一声,洪九与洪稻之间似有一个气团炸开,洪九受气流打击,刹时飞出老远。他脖子被洪稻舌头上倒刺一扯,顿时鲜血淋漓,不过所幸倒刺入肉不深,没有伤及关键,险险捡回一条性命。

便在此时,情势突变。

易武阳向郭树临等传声道:“我们先不忙上去,免得透露身份。我看这假鸿雁受伤虽重,但她功力精深,多数不会有事。”郭树临等人目睹洪稻化身活尸,胜利复仇,均不敢信赖本身眼睛,一时心下骇然,也无上前之意。待得村民们垂垂围拢,这才混在人群当中,向那假鸿雁走去。

洪大闻言色变,仓猝说道:“兀那洪九,莫要血口喷人,清楚是你觊觎你祖父产业,说要我帮手找寻毒药,事成以后便将那天月白儿石给我。你莫要本末倒置,企图摆脱罪恶。”

那洪稻阴恻恻一阵嘲笑,伸出长长的舌头,顺着洪九脖子绕了一圈,道:“孙儿,爷爷我已经死了,你要尽孝道,那只要一个别例,那就是陪我一块儿进地府,如何?你不会回绝吧?”言毕,伸开白森森的牙齿,便向洪九脖子咬去。

洪大见她这副模样,更是生出狐疑,还待诘问,俄然那棺木飞空而起,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接侧重重落地,“喀嚓”一声,棺身摔得四分五裂。在一片狼籍当中,那洪稻佝偻的身躯缓缓站起,不知甚么时候已然离开绳索束缚,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一众村民。

她绕着洪稻转了一圈,连换了十数个方位,还是无功而返,仿佛这洪稻周身鹄立着的乃是一道围墙,将他包得严严实实,无半分空地。

郭树临瞧得逼真,此女子的的确确,便是鸿雁无疑。一时候,一股炙热肝火冲上郭树临大脑,令他不顾统统,红着双目,向着那鸿雁疾走而去。

杨龙儿与杨襄儿现在也惶恐得无以复加,相互对望,颤声道:“素雪衾……这是妈妈的名字啊?这假鸿雁……是我们妈妈?”

那假鸿雁乍闻此声,顿时脸现惊骇之色,惊呼道:“是你?这洪稻尸身……是你在操控?”

假鸿雁停下守势,倒吸一口气,掌中刹时白光闪动,仿佛夏季阳光映于白雪普通。她神采凝重,缓缓道:“寒玉凝九州。”说罢,也不见她双足如何发力,身子便平平飞起,如凌波仙子普通,飞过数丈间隔,一掌向那无形气墙击去。

洪九也长出一口气,上前道:“我那天刚想放火来着,谁知这老头固然死了,但眼睛一向瞪着我,牙齿也咬得铁紧,我担忧当真阴魂不散,便不敢动手,刚好此时鸿雁圣女来此,对我说此乃怨念深重之相,对我说需祈福冲喜,方能制止灾害,我信觉得真,这才忙着筹措……”

这窜改全在一瞬之间,村民尽皆目瞪口呆,全然来不及反应。只见那洪稻身形一晃,转眼已来到洪九身边,伸手搭着他的肩膀,一边轻拍,一边瓮声瓮气地说道:“好外孙,当真孝敬,好好好,我活了近百岁,无病无灾,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去了,还真是多亏了你啊……”

两人靠近那头颅,洪九声音颤抖,叫喊道:“爷爷,爷爷……”

那洪稻头颅咳嗽两声,惨笑两声,道:“老夫便是死了,也要拖你们两个畜牲下水,不然岂不是身后也要做个胡涂鬼……”说着说着,他调子渐低,终究没了动静。

郭树临等见着死人复活,已是难以置信,没想到此时又牵涉上这么一出夺产杀亲大戏,更是闻所未闻。一时之间只是呆立一旁,怔怔旁观。

“诈尸啦!”洪九收回一声尖啸,回身便跑,其他村民本已心惊胆战,见他开端,也是纷繁效仿,数百人你推我搡,抢先恐后往祠堂外奔去。

洪九与洪大本已躲起,现在见两方争斗已毕,各自从藏身处冒出头来,向那洪稻头颅走去。

那洪稻见那些冰箭来势凶悍,身形闲逛,企图闪避,但这些冰箭去势奇妙,包含武学至理,前后错落,方位有别,这洪稻那里避得开?只听数道锐器入肉之声传来,那洪稻身上顿时密密麻麻插满冰箭,翻身坐倒,但他神采淡然,仿佛这些冰箭并未给他形成痛苦。

眼看洪稻便要命丧于她神掌之下,谁知她守势刚到半途,俄然于半空顿住。她突然色变,收掌回身,换了个方位,再度一掌击出,没推测此掌还是在半空中被拦了下来,仿佛洪稻与她之间有一道无形气墙,将两人紧紧分开普通。

冰屑尽数落地,那假鸿雁疲劳在地,气喘吁吁,胸腹华服被鲜血染红,两枚冰屑碎片嵌入此中,本来她掌力虽强,但毕竟难以护得全面,这两枚冰钻自她掌力裂缝之处钻入,将她重伤。

假鸿雁几个起落,来到洪稻身前,手中寒气凝固,喝道:“玄冥地幽掌!”一掌击出,异化着无数雪花寒霜,向着洪稻头颅攻去,气势如虹,掌力无俦。

假鸿雁也是一脸苍茫,喃喃道:“诈尸?这不是诈尸……这是……这是……这是……”连说了三个这是,却也道不出个以是然来,因而只好愣在当场,张口结舌。

洪九听洪大这般说法,当即杀猪似地大呼起来:“爷爷,您可要千万信赖孙儿啊!要不是受此人撺掇,孙儿岂敢对您动手?您……您……又活了?这……实在……太好了!待孙儿好好尽尽孝道,再奉侍您个几年……”

张卉心见多识广,悄悄惊呼道:“这是玉仙宫最强的掌法,便是历代玉仙宫掌门当中也是练成者寥寥,此女竟然有此杀招,来源毫不平常。”

说话间,假鸿雁已然来到洪稻身前,掌力如苍穹广被,自四周八方向向洪稻涌去。那本来挡路的气墙现在竟如纸糊普通,被掌力一触即溃。假鸿雁心下大喜,掌势不断,仅仅掌风所及,那洪稻已是皮开肉绽,衣物破裂。

眼看就要靠近那假鸿雁,俄然那洪稻头颅处收回一声娇笑,随即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说道:“素雪衾,你一贯自夸武功绝顶,想不到本身也有本日吧?”

“鸿雁圣女,这究竟是如何回事?不是说好了洪稻怨念已除,此后再也不会闹腾了吗?如何现下反而变本加厉,竟然还诈尸了?”那头发斑白的洪大走到假鸿雁身前,不满地说道。

合法村民们如释重负,假鸿雁洋洋得意之时,俄然之间,奇变陡生,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棺木竟然无缘无端闲逛起来。这一晃不要紧,竟连带着整座祠堂内也震惊不止,大殿内立时泥沙俱下,灰尘飞扬。同时那棺身内也收回刺耳声响,仿佛百爪挠心,令民气烦意乱。

只听一声巨响传来,冰箭顿时化为冰屑,满天飞扬,那洪稻身子也被打得四分五裂,如同五马分尸普通,四肢与头颅相互分离,散落一地。

世人大惊失容,仓猝向棺材内望去,一见之下顿时气为之夺。只见那洪稻眼如铜铃,面色狰狞,正冒死挣扎不休,固然周身被绳索缚住,一时脱身不得,但一双手却半晌也不断歇,死命往棺材内壁抓去,那刺耳声响恰是由此收回。

那道气墙不知何时再度呈现,将假鸿雁掌势阻了一阻,便在这一瞬之间,洪稻周身所插冰箭尽数飞起,向着近在天涯的假鸿雁激射畴昔。假鸿雁得空躲闪,情急之下掌力蓦地加强,向冰箭迎了畴昔。

“慢着!”假鸿雁高亢的声音压过一众骚动,清清楚楚地传至每小我的耳中,同时她再度放出寒气,顷刻令统统人周身冰冷,情感也随之平复。

那假鸿雁蓦地大喝一声,身子飘但是起,阴寒掌力再度澎湃而出,将四周水汽化作一股股冰雾,遮住世人视野。随即她几个起落,身影便消逝在雾气当中。

待得雾气散去,一名白衣绝美女人呈现在假鸿雁本来位置,神采冷峻,自言自语道:“这素雪衾冒我之名,到处废弛我玉仙宫名誉,实在可爱,现在她身负重伤,该当逃不远,此次我就算耗些力量,也要将她斩草除根,以清理流派。”说罢,她身形腾空而起,向着那素雪衾遁去方向追去。

假鸿雁皱着眉头,向着洪稻尸身一指,只见一道旋风向洪稻囊括而去,顷刻间,那洪稻肌肤上便覆盖了一层寒霜。那洪稻立时停止了行动,不过还是咬牙切齿,眼露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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