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黑瘴压境
柳如是含泪回道:“我虽是一介女子,但毕竟有些薄名,假定以我一人身故,换来大师幡然悔过,群起抗敌,那我这一死便死得其所,何憾之有?”说罢,她决然甩开企图禁止她的吴三桂,大步向房门走去。
鲁通天细细看了看,道:“的确是真的,我与那秦良玉干系甚好,多有手札来往,此笔迹做不得假。”
萧贱又道:“但……那张献忠乃是韩信附体,称得上是古今第一军神,加上雪莲又加强了天王军兵士体质,秦良玉轻敌之下,或会有所疏虞?”
柳如是闻言,俄然眼睛发亮,望着鲁管仲,笑道:“鲁少当产业真聪慧,这等发明的确可谓天赋。”
两人正暗中商讨,柳如是俄然说道:“鲁当家,可否听妾身一言?”
鲁通天奇道:“吴将军何出此言?”
萧贱道:“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天国,谁入天国。’柳施主此等做法,印证佛语,他日必证得阿褥多罗三日三菩提。老衲鄙人,愿与她同赴此难。”
鲁通天放下那纸条,道:“现下看来那赏石大会与我公输家干系不大,我们只需静候动静便可,但要命的是下一件事。”
鲁通天念完,世人鸦雀无声,过了半晌,吴三桂皱着眉头,抢先出言道:“只怕有诈。”
他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世人谛视,鲁通天结结巴巴地说道:“藏獒大师……你……为何?”
吴三桂道:“刚才我正听藏獒圣僧鼓吹佛法,故先一步获得了动静,便随大师一同过来了。”接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鲁当家,你家别致的玩意儿真很多,这传声筒可疏忽间隔,随便传音,当真奇妙非常。”
鲁通天道:“正要听柳秀士高见。”
又过了一会儿,吴三桂部下关宁兵士姗姗来迟,各自入坐,鲁通天见人已到齐,便咳嗽两声,说道:“诸位,我之以是劳烦大师前来,乃是有两件要事相商。”
鲁通天道:“藏獒大师客气了。”随后又转向吴三桂,道:“吴将军,刚才我以传声筒告诉了你与关宁马队,如何你一小我先来了?”
萧贱耳听吴三桂收回不屑的讽刺笑声,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我佛讲究明心见性,方见如来,柳才女自有慧根,放得摆脱,与贫僧干系不大。”
萧贱心道:“她体内有柳敏诗的真灵,我可不能让她这么死了。何况我恰好要前去刺探雪莲下落,不如做个顺水情面,保她一保。”想罢,他倏忽站起,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柳施主请留步,老衲愿与你一同前去。”
吴三桂嘲笑道:“战时以军法为重,任何人皆需听军队统领,你觉得你是皇亲国戚不成?”
鲁通天又取出一封函件,将其伸开,念叨:“公输世家家主鲁通天亲启:我正与恶贼张献忠在成都东面交兵,那恶贼所率军队恰是那臭名昭著的‘黑瘴’,也是我有所轻敌,未能一举克之,现被他困于遂宁城。我已派人突围,前去成都请左良玉助阵。但左良玉与我素有仇隙,只怕一定肯来助我。故唯有请鲁当家帮手,如你能供应一千柄三眼神铳及五百名神铳手,当可解我之围。击退恶贼以后,我当秉明皇上,届时定有封赏。――秦良玉亲笔。”
钱谦益忧愁地说道:“正因为秦总兵从不求人,此次竟然开口,更申明情势危急。她平时报喜不报忧,常常将小胜说成大胜,将小败说成小胜。此信中写未能克之,只怕是一场大败,加上遂宁城墙亏弱,并不敷以守御,估计秦总兵现已岌岌可危。”
萧贱刚想还嘴,只听张智难站起说道:“无量寿佛,贫道虽讲究清净有为,但毕竟需积修功德,你俩人手无缚鸡之力,我怎可见死不救?罢罢罢,让贫道送你俩一程。”
他清了清嗓门,照着纸上念叨:“家主敬启:关于那赏石大会传言以下:‘正月立春,川南黔北,魔芷山庄庄主计无魔聘请江湖同道一聚,共赏玄石降世,寻访仙宫揽胜,玄石无价,请来者自行考虑,切勿自视太高。’现已有十余江湖门派前去与会,此中有丐帮,天骄帮,剑灵派,黔灵派,名剑山庄,弥勒道场等阵容较大,加起来只怕有千人之众,我等已前去那大会暗藏,如有动静,我等自会再向家主传书。”
张智刺耳到那丐帮之名,心中一凛,想到:“我部下那些乞丐啥时候也和剑啸宫结仇了?怎会参与此等大会?莫非……”
萧贱与吴三桂一同赶往顶楼,萧贱因为昨夜来过此地,故熟门熟路,很快便找到那通天阁,当即排闼而入。
萧贱耳中忽而传来张智难声音,道:“那张献忠部下天王军与我交兵后早已油尽灯枯,即便有灵气入体,也不成能在一日内体力尽复。加上还要算上行军劳累,不管如何也没法与秦良玉那三万精兵对抗。我看秦良玉所言不成尽信。”
吴三桂兵痞脾气发作,“腾”地站起,再也顾不得柳如是颜面,怒道:“你三人休要混闹,此等军机大事,岂同儿戏?我在边疆与清兵抗争多年,甚么场面没见过?你们再扰乱军心,我便以军法措置。”
柳如是不知他肮脏心机,出于规矩,对他报以浅笑,微微点头。
柳如是轻笑道:“现下我不得余暇,他日吧。”
萧贱故意争论,但对军事一窍不通,只好说道:“究竟是否有诈,我前去一探便知,也可趁便找出雪莲,扣问那苍岩巨人之事。可谓一举两得。”
柳如是道:“妾身虽来自于江南,并未经历战事,但常听人提及秦总兵名字,说她是国之名将,朝之重臣,身为女流之辈,却赛过朝中一众信口空谈者。现下她在与贼寇奋力死战,我等却在此踌躇是否要前去互助,何人武勇,何人卑怯,一望便知。妾身鄙人,愿前去遂宁,献滴水之力。”
鲁管仲对劲起来,向着柳如是拱了拱手,道:“这发明也算不得甚么,毕竟似我这等天赋百世难逢,另有很多更加奇异的东西在我房中,如柳才女当真成心,咱俩可暗里交换……”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但却发自肺腑,言辞诚心,令人难以起火。且另有一股豪放之气,令人动容。
萧贱欠身施礼,随后在鲁管仲与张智难中间位置坐了下来。吴三桂不识好歹地坐在柳如是身边,柳如是仿佛也不甚在乎,只是神情变得有些不善。
张智难奇道:“吴居士,我等三人并无军衔,乃是自在之身,情愿去遂宁漫步漫步,并不违法吧?”
“张献忠?”张智难、鲁管仲、萧贱三人相互互换了一下眼色,继而凝神谛听。
鲁通天笑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孩儿搞出来的玩意儿,他不知从那里弄来一堆透明细丝,将其沿着墙缝穿行,随后两端各连接一圆筒,便能够之传声,听着倒也清楚。”
鲁通天道:“藏獒大师,您昨晚辛苦了,听柳才女刚才所言,您引经据典,传道解惑,解开了困扰柳秀士多年的心结,实是高贤大能。昨晚鄙人有所怠慢,请原宥则个。”
萧贱想了想,传音问道:“会不会雪莲暗中以安闲道心互助,导致秦良玉溃败?”
他正装模作样,大讲佛法,张智难俄然传音道:“义弟,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幸亏这帮人不通佛法,不然你立马便要穿帮。”
他神情蓦地变得极是严厉,道:“刚才秦良玉秦总兵派人送来急信,说是已与张献忠交上了手。”
这大堂也甚是宽广,屋顶乃是琉璃制成,色采斑斓,呈一半球形,透过此中可观苍穹。大堂深处有张长椅,款式古怪,上面放着一张羊皮,鲁通天坐于此中,大堂两旁则各有十余张椅子,坐位上均有羊毛座垫,鲁管仲、张智难、叶浮香、钱谦益、柳如是四散而坐。柳如是见到萧贱前来,向他微微一笑,以示号召。
柳如是也是不敢信赖地望着他,内心又是打动,又是佩服。
说到此处,他自怀中取出一张纸条,说道:“第一件事,乃是我调派公输家眼线,自江湖上刺探那赏石大会,刚才已有谍报传来,我这便给大师念一下。”
钱谦益急道:“如是,你此等赴义之心甚是可贵,但此事凶恶非常,你前去不过是徒然添乱,全然无用,还是让我等详加商讨,再做决定也不迟。”
鲁管仲面色一变,喃喃道:“他日?可惜我已有娇妻美眷,虽可偶尔含混,但不成真刀真枪上阵,柳才女这等要求,恕我万难从命。”
张智难笑道:“你太高估将领的感化了,即便是韩信转世,一日之间也没法将一只陌生军队练得天下无敌。更何况另有先前我提到的诸多倒霉身分,即便是仓促之下,秦良玉也绝无败理。”
他问出话来,顿时大家皆现出难堪神采,各自心下思考,一时候无人应对。
“阿谁……我也想去,他们是我的侍从。”鲁管仲在一旁嗫嚅道,“我是郡主夫婿,该当算是皇亲国戚吧?”
鲁通天闭目深思了半晌,倏忽睁眼道:“依诸位之见,我是否应按秦总兵信中所言,派兵驰援?”
张智莫非:“剑啸宫可暗中布局,但不会亲历此等严峻战事,此乃铁律,雪莲也不会违背。”
吴三桂道:“我素闻那秦良玉性子傲岸,向来不等闲求人,并且面对张献忠从无败绩,怎的此次不但被张献忠等闲击败,并且还被迫向左良玉乞助?这实在与她常日表示大相径庭,这封函件或是捏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