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母后的情意,本宫自是晓得。”言湛垂眸笑了笑,抬眸之时便转了话题,道:“母后昨日又宣了太医,这一回怕是要病上几日,想来明日的进宫存候之礼便可免了。”
覃晴垂着眸,道:“太子让我代他同王爷问一声好……”
草木葱茏,石阶边沿上的青苔班驳带着潮湿的味道,初冬山上温度已带上了明显白白的凛冽,一阵风从巷子绝顶的青石拱门中吹来,侵肤砭骨。
覃晴自是猜获得这位淡薄名利的殿下心中所想,劝道:“殿下乃国之储君,当为鼎祚连绵着想,早日结婚才是。”
“那本宫便先走了,六嫂记得替本宫同六哥问好。”
覃晴不由问了一声,覃韵便笑了笑说是没事,只说好久未见四夫人,有些伤怀罢了。
这七件琉璃,上一世便摆在她的屋中。
“是。”覃晴点一下头,退到了一旁让言湛先过。
“太子殿下。”覃晴微愣,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遇见言湛,赶紧垂眸施礼,“见过太子殿下。”
“可言彤倒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覃晴顿了一下,悄悄吸了一口气,问道:“不知当年,太子殿下成果如何……”
言朔接过茶杯,道:“本日你同你二姐去鼎云寺了?这已是入冬,山上酷寒,你这身子,还是少往那边去,免得冻着。”
看着言湛的身影远去,浅夏不由喊了一声,这太子殿下固然也是早就见过的,另有那么一点点的友情,但现在覃晴的身份分歧,说来言湛方才那一番话她们垂着头听,往细里一嚼真真是要汗毛竖起的,特别是最后一句,堂堂太子,对王爷问甚么好?
覃晴闻声昂首,只见劈面一个竹青色的身影矗立,俊雅温和的面庞上笑意疏淡却恰到好处地让人如沐东风。
“王妃……”
覃晴点了头,便有下人拿着盒子鱼贯出去。
“本王是喜好那盏灯。”言朔抬了抬手,屋中的下人便自发走了个洁净。
覃晴看着八仙桌上螺钿的道:“太子殿下心在山川之间,偶然庙堂,他是个好人。”
同覃韵暂别,看着覃韵绕进石径消逝在树丛背面,覃晴转过身来便往禅房而去。
皇后患疾,而太子却来城外避落拓……覃晴的心中有些无法地笑了笑,想来短短几日里头连宣太医,不是病情急重,便该是无病□□了。
“如何样?喜不喜好?”言朔拉住覃晴的手,将人拉回了桌边坐下,笑道。
“外头有何事?是王爷返来了么?”覃晴问道。
王府的马车为求稳妥向来行驶地迟缓,覃晴又送了覃韵回沈府,是以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快日落的时候,到了屋子里头梳洗了一番,出来的时候,便听着院子里头一阵的喧闹。
覃晴接着言湛的话道:“前人言,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见男儿大丈夫建功立业,当以齐家为先,皇后娘娘为殿下殚精竭虑,殿下岂可孤负?”
正说着,屋子门口已经有人来问,要将东西搬出去。
“王爷来了。”
“那太子殿下还要快些去才好,这求来的安然符还要请大师开光,想来要花上好些时候。”
“呵。”言朔的神采微顿,不由笑了一声,“他是储君,本王岂能领他的那一声好。”
言湛略略伸了伸手,可到底没有禁止,道:“六嫂何必多礼,你已嫁入皇家,便是一家人了。”
“王爷比来是不是在推行与契丹互市之事,我瞧太子仿佛……仿佛……”覃晴有些拿捏不准词儿。
覃晴这话但是不假,策划了好久的平南王的婚事自平南王回京以后便直接没了消息,传闻皇后这些日子摆布繁忙,一波一波地物色着太子妃的人选,为此还累得宣了太医。
覃晴坐在桌边,看着下人将多宝格上的东西换走,接着便由丫环谨慎翼翼地捧着新的盒子出去,将七件琉璃一样样地摆上。
“嗯?”言朔的眉梢悄悄挑了一下。
言湛方才的一句话,如果从旁人丁中而出,定是怨怼讽刺言朔锋芒太盛,抢了本身的风头的意义,但是从这个太子的身上,倒是瞧不出半点的端倪。
“皇后娘娘凤体有恙,旁人自是不好打搅,传闻着鼎云寺中的安然符甚是灵验,太子殿下不若去求一道回宫,恳请了天上神佛,也好帮皇后娘娘早日病愈。”
“哦呦太子殿下,主子的太子殿下,主子可算是找着您了,但是吓死主子了!”胜德一起小跑地过来,气喘吁吁到了言湛的跟前,膝盖一软的确想抱着言湛的大腿哭上一顿,转眼却瞧见了覃晴,愣了一下,低头施礼,“主子给裕王妃存候。”
“王爷……我本日在鼎云寺中,遇见太子了。”
言湛闻言,微愣了一下,然后唇角勾了勾,道:“本宫此来鼎云寺,也恰是为了此事呢。”
到了禅房简朴用了一些茶点,只等了一会儿,覃韵便从四夫人处走了返来,只是澹泊秀美的眉宇之间微微有些凝郁。
“仿佛视王爷为表率……”
覃晴垂眸淡淡笑了一下,太子身后,不但有皇后,另有皇后为他择选的忠心耿耿的谋士。
心中固然并不盼言朔如此,可言朔的这些心机,覃晴也不筹算违逆,伸手给言朔倒了一杯茶。
“不必担忧。”覃晴收了目送言湛远去的眸光,转过身去,“走吧。”
覃晴的唇角勾了勾,宿世她在王府里头用惯的东西,此生大部分言朔都是还是着来,连那些用来奉迎的东西都一样一样多起来,怕是有样样补齐的意义。
可叹她这个小人之心方才下认识地就往那肮脏堆里遐想,到头还要回上一句虚头巴脑的场面话心中才会感觉妥当。
“嗯。”言朔端了茶杯喝了一口,“如何了?”
覃晴也未再多说,只同覃韵一起用了鼎云寺中的斋饭,又歇了一会儿,便一道下山去了。
门口又是一阵小小的响动,丫环婆子们纷繁躬身施礼,覃晴回过甚去,便见着言朔走进门来,便站起家来,喊了一声,“王爷。”
言朔固然偶尔要姑息,却也是撑住在内里的门面罢了,如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言朔向来就是不在乎的,摆石头还是摆琉璃于言朔来讲,底子都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之前夕里无事之时,你偶尔便会玩弄那盏灯,那琉璃灯光,落在你的身上是极都雅的。”
上一世,想必是为了逗弄她,这一世又何必再来一回呢。
“嗯。”太子点了点头,道:“本日在此见到六嫂,还望六嫂回府替本宫朝六哥问好,六哥这些日子忙着兵部的事情,本宫在朝上都同六哥说不上几句话呢。”
浅夏道:“是,方才前头来话,王爷花重金从一个番邦的商客手中买下了七件五彩琉璃雕,此中有一盏琉璃灯罩极是精美,另有构造在里头呢。”
浅夏出去,道:“回王妃的话,确是王爷返来了,不过尚在前院,外头的人是搬东西过来的。”
覃晴笑了笑没有同言湛再往那方面客气,道:“太子殿下如何会在这里?传闻皇后娘娘正药味太子殿下择妃,殿下不在京中么?”
“哪儿有这么娇弱,这才几时,府里的炭都还没烧上呢。”覃晴辩驳了一句,眼睫微垂,说到鼎云寺……
言朔闻言,唇角勾了勾,没有作声。
琉璃之物,富朱紫家并非没有,倒是大多都有些单调,这番邦而来的几件琉璃倒是色采斑斓,并且砥砺外型上俱是巧夺天工,特别是那一盏琉璃灯上,里头按了构造,灯罩镂空还能够转动,早晨如果点了烛火由这个五彩的灯罩一罩,再让灯罩转动,自是一种美轮美奂。
皇后抱恙,太子却避出来,非论如何都是叫人诟病的,旁的兄弟也就罢了,只怕那同胞的胞妹,便是藏在暗处的第一把利剑,到处煽风燃烧不得不防。
言湛倒是未察覃晴眸中潜认识的切磋,笑道:“六嫂想必不晓得吧,六哥这些日子在朝中提出了与契丹互市的体例以从底子上打成边疆安宁,解了边疆百姓多年的比年兵祸,六哥心胸百姓还能付之以行,真真是叫本宫望尘莫及。”
皇家这个家,可不是家。
身边的丫环看得兀自赞叹,覃晴倒是神采疏淡。
嗯?覃晴的眸底波光微闪,下认识便抬眸细细看向言湛的神采,只见他唇边的笑意澄然,向来淡泊的眸中中闪着微微的光芒,那是……渴念?
“六哥之才,那里是本宫能及得上的。”言湛的垂眸淡笑,还想再说些甚么,只听背面内侍锋利的嗓音由远及近。
“嗯。”覃晴应了一声,便由着浅夏将披风为本身系上,再往前头的石门而去,方由丫环扶着跨过石门高高的青石槛,便听一声平淡动听的嗓声响起:“六嫂。”
“嗯。”言朔应了一声,瞧动手中的杯子,
“王爷何必破钞将银子花在那些个上。”
言湛轻笑了一声,有些忍俊不由,又带着丝丝如有似无的自嘲,“本宫成不结婚,鼎祚又有何相干。”
“女人。”浅夏上前两步,将从山下带来的披风展开,道:“山上风冷,女人为了身子,还是披上吧。”
“六嫂也晓得了?”言湛的唇角翘了翘,透出些无可何如的苦涩来。
覃晴看着言湛面上安然的神采,微垂了眼睫去,唇边溢出一丝难以发觉的苦笑,道:“殿下乃一国储君才是真正的雄才大略,何必妄自陋劣。”
覃晴的眉梢微挑:“搬东西?”
正房的这一间屋中就一座多宝格,俱是摆满的,既然现在要换上那七件琉璃,必是要先将本来的东西选七样搬出去,再将琉璃换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