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皇兄保重
虽是夏季炎炎，却逢细雨绵绵，花儿在连缀细雨中渐次残落。
徐竟骁不置可否。
徐竟骁沉默，半晌后道：“此去一别，再难相见，我来送你一程。”
“你这家伙，真是混账。”
徐竟骁的面庞上，笑容还是挂于唇边，却似蒙上了一层不易发觉的忧愁。
日子就这么安静的过，城中百姓的脸上，未见涓滴慌乱之色，或许是他们对远赴疆场的懦夫们抱有非常的信赖，又或许是这悠长的安宁光阴，已将烽火的影象悄悄淡化，使得他们对于能够的动乱，竟也生出几分淡然与恐惧。
二人抬头哈哈大笑。
周姑姑的心境跟着周嘉宁先前的忧愁一同沉湎，而后反应过来，欲起家查探，口中急道：“老奴这就去看。”
周嘉宁的情感仿佛也跟着这番话逐步平复，她微微侧首，目光落在那杯轻漾着花香与热气的茶水上，语气中多了几分豁然：“是啊，有你们在身边。”说罢，又看向周姑姑，问，“本日，皇上可有遣信而来？”
皇上微怔，随即声音变得气愤起来：“你早晓得？呵，朕差点忘了，你的心，早已被你那王妃占得满满铛铛。”
这一声呼喊，仿佛震惊了她深藏的感情之堤。她终是未能忍住，泪水滑落在衣衿上。
闻言，皇上对劲一笑，跟着马儿的嘶鸣，他调转马头，背影在雨幕中垂垂淡去，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在潮湿的氛围中反响，终究也融入了无尽的雨丝当中。
“这么多年，明智为先，感情深藏，悠长的压抑，终是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怠倦。清儿，你莫怪，本日，就容我卸下假装，让心中的郁结，一吐为快吧。”周嘉宁的话语，字字如珠，语气倒是非常安静，“明知他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而我，却只能复苏而孤傲地守在这深宫当中，替他守着东秦，这类滋味有多痛？”
周嘉宁的心弦猛地一紧，眉宇间不自发地拢起一抹忧愁，这份情感来得莫名，她指尖微颤，抽出信来，几行墨色跃然面前。
那寥寥数语，却耗尽了她此生统统的力量与但愿，时候在这一刻凝固。
周嘉宁在等候的过程中，轻声解释道：“这茶，还是客岁杜坡上开的花。”
这一日，周嘉清又要出门，筹算进宫去见周嘉宁。
果不其然，她刚跨出寝宫门槛，一名气喘吁吁的公公便劈面而来，手中紧握着一封密封的急信。
这一刻，仿佛回归了凡尘，皇上的严肃与间隔感悄悄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密切的责备。
“奥妙我就收下了，至于那李子酒的秘制之法，”徐竟骁挑唇一笑，“皇上晚了一步。”
还未等周嘉清说话，她又道：“可惜，皇上再也不能陪我种上满园的花朵了。”
周嘉清闻言，手中的行动一顿，目光中尽是心疼与了解，她轻声唤道：“姐姐……”
当然，另有一行字：“捷报，皇上大胜！”
常日里，周嘉宁老是以她那端庄温婉的形象示人，现在，这份可贵一见的情感失控，实属罕见。周嘉清的心，也随之被深深震惊，她取过一旁的手绢，为周嘉宁拭去颊边滑落的泪珠，道：“姐姐，你向来都不是孤傲一人，我们会一向陪着你。爹娘虽每日里满心忧愁，却强忍着不让旁人看出，而华儿与臻儿，更是日日念叨着要进宫来，为你分担些甚么，要不是我派人拦着，那两人都能翻进宫来。”
这个徐竟骁，前段时候竟然让九五之尊，为他寻觅不晓得甚么搬走的农户，只因他家中的李子酒甚得周嘉清的爱好。
周嘉宁正在熬花茶，放上一汤勺蜂蜜，再以小火细细煨炖，那清甜的气味，跟着袅袅热气缓缓升腾，和顺地包裹着每一寸氛围。
“哎，这位王爷，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朕一声‘皇兄’？”
皇上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啪”的一声，落在徐竟骁胸前，道：“皇宫统统的奥妙全在这了。”又道，“包含……那李子酒的酿制之法，亦尽在于此。”
人间之事，总有多少无法，如同运气，将嫡亲之人推向了天涯之远，即便你坐拥万里江山，权倾朝野，富可敌国，也只得徒叹何如，有力回天。
这一刻，宫中的风仿佛也停止了吹拂，只留下周嘉宁一人，单独接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哀思与绝望，仿佛全部天下都已跟着那简朴的几个字，一同堕入了无尽的暗中当中，再也没能醒来。
皇上缓缓抬起手，落在徐竟骁的肩上。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统统尽在不言中。随后徐竟骁也伸出大手，拍了拍皇上的肩膀，仿佛是在通报着无声的力量与承诺。
周嘉清拉着周嘉宁的手，任由姐姐将这些沉闷倾诉出来。跟着周嘉宁的话，周嘉清的目光中出现一抹疼惜之色，让她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潮湿了。
直至落地的那一刻，她才缓缓松开那双紧握成拳的手，掌心当中，那封承载了太多沉重与绝望的信笺，虽已被她捏得微微皱起，但那几个字却仍然触目惊心——“皇上战死疆场！”
徐竟骁未待马停稳，便已利落翻身而下，走到皇上面前。
“这段时候，我的脑海中满是之前在外游历、莳花煮茶的日子，可我发明，那些回想仿佛越来越恍惚了。我原不想在你面前哭的，但是，本日，似有千斤重石压胸，难以自抑。自进宫以来，旁人都言，靖安侯府何其光荣，出了皇后和王妃。可做这个皇后甚么可风景的？这个身份把我束缚在这里，让我承担叛逆务，可我，能够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常常念及此生或许再无相见之日，我的心便如同被无数细针缓缓穿透，每一针都痛彻心扉，让我生不如死……”
徐竟骁紧随厥后，亦是萧洒跃上马背，他迎着雨丝大声喊道：“皇兄保重！”
“姑临时慢，”周嘉宁制止了她，“本宫去吧，你们两个在这里侯着便是。”言罢，她提起裙裾，法度中带着几分孔殷，小跑着往内里去。
雨丝细精密密地交叉着，恍惚了视野，也恍惚了火线皇上的面庞。
半晌以后，她才如梦初醒般，身子有力地向后倾去，仿佛被抽去了统统的支撑。
皇上翻身跃上即将伴随他驰骋疆场的骏马，他端坐于鞍，了望着无垠的天涯：“目前此去，再见无期。愿你行路如平地，诸事皆顺，吾弟，定要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