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天地一体
两人并肩而立，极目了望，四周的和尚都退后几步，为他们让出空间。
“恰是。”
法义暴露追思和痛苦之色：“百年前，恰是安史之乱的时候，唐天子抽调边军进入中原平叛，边防空虚，吐蕃、回鹘趁机侵入西域、河西，大唐边军战死无数，西域四镇与都护府一一毁灭，边境被蚕食殆尽，释门也积储力量，筹办进入中原。”
“那李晔那厮......”
忽的他声音一变，充满铿锵金戈之气：“天赋妙手，慷慨赴死，此等时令，释门心惊，以是要大出天下，占有中原！九洲之地，人杰地灵，如此福地圣地，释门岂有不占之理？如果释门占了此地，那些惊才绝艳的修士，今后都会是释门的金刚、罗汉，如此，何愁释门不能大兴？”
对释门而言，那是不堪回顾的旧事，是大业的波折与磨难，更是释门的伤疤与热诚。
法义沉吟半晌，平心而论，他也不感觉李晔能做到这点，很久后，他道：“师兄，有一句话，师弟不知当讲不当讲。”“师弟想说甚么？”
法义苦涩道：“师兄，情势有变，都到了这份上，师弟哪另故意机谈笑？”
“厥后那人固然重伤退走，但释门却一片哗然。”
天罗缓缓点头：“此次是释门八百年未遇之良机，天然要尽力以赴。菩萨们降下一丝神力，让六道循环大阵晋升些许能力，也就不在话下。这大唐的天下，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乱，真正的大乱。释门占得一丝先机，天然不能孤负这等机遇。”
“数百年来，勇于西行应战释门，上金山大雪寺的，都是中原江湖一等一的天赋妙手。但是他们却不远万里，单人独骑出阳关，为求杀人，竟都慷慨赴死！”
“但是这数百年间，西域三十六院，多次在积储气力筹办充沛的环境下，想要趁乱进入中原，先安身于江湖，再安身于庙堂......隋末时，安史之乱时，释门都曾有过如此行动，但最后......”
“师弟，你被李晔击败，不会已经佛心崩塌了吧？”
法义大战返来，伤势未愈，回想起与李晔之战，他眸中不无忧愁，“道门当然不敷为虑，但是中原并非无人。”
天罗不觉得意道：“不错，最后都无疾而终。释门积储的力量，还未进入中原，就被中原修士，闻讯到西域来，给打击的毁伤惨痛。”
绝顶俯瞰四方，群山大地都在脚下，夜风囊括吼怒，头顶银河高悬，繁星如海。
“神州福地，胜于天下，以是才有大秦之强，汉、唐之兴。我道门，生于神州，兴于神州，以神州为洞天福地，得神州百姓信奉与供奉，数千年香火不断，以是道门仙庭之盛，赛过天界诸域。”
此景，绝顶高百丈，手可摘星斗，不敢大声语，惊骇天上人。
牛首山。
“菩萨显灵，为六道循环大阵晋升威能？”
一席话掷地有声，远传数里，在郊野回荡不断。
“但就在释门筹办大肆出动的时候......那人，那人青衫仗剑，出灵武，入河西，杀我释门金刚境数人；出阳关，入西域，连杀我释门修士千百人；最后单人上金山，突入大雪山寺，以一己之力，杀我金刚境十余人！连当时的方丈......都未能幸免于难！”
在山岳之下的高山上，有八百和尚盘膝而坐，那便是西域三十六寺八百僧兵。
“师兄，师弟固然鲁钝，但还不至于如此不堪。”
许平镜缓缓开口：“自古以来，中原国昌民强，威重四海，八方臣服，万邦来朝，文明如星斗般刺眼。中原何故能如此？不过乎人杰地灵四个字。山川秀美，合大道之所；沃野千里，养万民之土。如此福地，大唐以外诸邦，谁能相提并论？”
绝顶之上，四位衣袂飘飞，气质如仙的大修士，面相西北而立。
“最后若非六道循环阵出动，大雪山寺，只怕在当时就要毁灭，西域佛国，只怕在彼时就要被颠覆！”
峻峭崎岖的山道上，一名白眉白衣的和尚拾级而上，他走得并不快，但斯须就到了山顶。
“万千道观，竟然找不出十个真人境，这等境遇，又如何能跟我释门数十金刚境相提并论？并且道门规律向来不严，大家涣散，也没有我释门八百僧兵团如许的大杀器。此番天下之争，道门已经输定了！”
法义眉头不展，中原有如此多时令无双的天赋妙手，释门果然有机遇？
法义感喟一声，这也是他此时亲身来驱逐天罗的启事，“十八金刚已是没了。”
“师兄，师弟还是担忧。”
这四人，恰是终南山掌门许平镜，蜀山掌门白惊雪，雪庐掌门吴金陵，洞庭湖掌门王三仙。
“甚么？”天罗一怔，笑容僵在脸上。
“那就好，师弟，无妨直接奉告你，这回释门大出中原，但是有菩萨显灵，降下佛旨的。六道循环大阵，早就不是昔日可比，别说灵池真人，神瑶池以下，碰到六道循环大阵，就要死，连逃脱的余地都没有！”
山顶一时喧闹下来，只要风声吼怒。
天罗不觉得意：“三十六罗汉，已经数百年未曾一齐呈现，这但是西域释门的顶尖战力之一！就算是当年那人，也没法硬撼三十六罗汉大阵，不然只要死！”
......
很久后，法义摸索着道：“师兄，李晔此子，会不会杀败三十六罗汉？最后让释门要出动六道循环大阵，才气让他灰飞烟灭？”
天罗一字字道：“师弟，削发人可不兴谈笑。”
法义一席话说完，满脸都是痛苦之色，堕入回想中不能自拔。
天罗嘲笑一声：“现在，不但九洲大乱，诸侯争霸，各族兴风作浪，那些觊觎神州福地的各族神灵，也都有了行动。吐蕃月神，回鹘摩尼门，契丹神教，南诏巫神，但是没一个闲着，传闻......上面已经打成一锅粥。”
为首之人肥头大耳，面庞慈爱，仿佛随时都面带笑容。手里一串长长的佛珠有三十六颗，法衣上有金珠一百零八个，环抱法衣的金线二百零六寸。这副打扮清楚表白，他就是西域三十六寺之首，金山大雪寺主持，天罗。
法义沉重道：“不但十八金刚被李晔所杀，三十六罗汉，只怕也丧失惨痛，可否将李晔拿下，都是未知之数。”
天罗沉默下来，视线微沉，不过旋即脸上又有笑容绽放，“那李晔果然如此短长？他不过方才成绩灵池真人，焉能对抗我三十六罗汉大阵，焉能抵当我三十六天音雷池范畴？”
天罗看了法义一眼，笑容将眼睛挤得很小，“能将师弟击败，杀我释门金刚境，气力的确不容小觑。但是我释门有十八金刚，三十六罗汉，李晔如何对抗？”
“法义军弟。”
“天罗师兄。”
天罗笑道：“师弟是说那李晔？”
“数百年来，仗剑出阳关，上大雪山寺的中原修士，也不但他一个。但他们杀的人，加起来也没他多，并且最后都死在六道循环阵下。只要他一人，能够重伤逃离！”
听到如此秘辛，法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本来如此......看来大唐这处洞天福地，让各方神灵都坐不住了。这回大唐君王失德，天下大乱，气运流散，苍存亡伤无数，信奉崩塌，香火供奉大减，一向将神州作为洞天福地，和安身之基的道门仙庭，次序不稳，力量来源遭到极大减弱，这恰是诸神侵入中原的大好良机......”
法义沉声道：“释门东传，目标便是中原，但一向遭到道门打压，未曾昌隆，反而是在西域道门权势亏弱的处所，敏捷生长强大。早在数百年前，西域全境，就皆是佛国，百姓皈依释门，仿佛极乐净土。”
“李晔必死，大唐必亡，此乃宿命。大道如此，人能何如？且等三十六罗汉的捷报！”
天罗缓缓开口：“不错，这些中原江湖最惊才绝艳的天赋妙手，最后都死在了进山大雪寺，死在六道循环大阵下。他们无一不是神魂俱灭，化为飞灰，不能入循环，就此消逝于六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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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罗转头，与来人相见。
“仙界诸神大战，人间诸侯争霸！”
“但是现在倒是分歧，释门八百年冬眠哑忍，道门八百年高傲高傲，情势已经完整逆转。道门不知连合，跟中国的权贵们一样，内斗不休，分为五大道门，各据一方。眼下天下大乱，道门想要大出天下，构造算尽，却因为安闲已久，终究输在修士气力上。”
凤翔境内某处山岳，稀有名红衣和尚对月而立。
天罗浅笑道：“大唐十八寺与西域三十六院，这回结合行动，为的是将佛法广传中原，造福百姓，令众生不再刻苦。大唐江湖，气力最强的是道门，大小道观遍及九洲，道人多如恒河沙数。道门下受百姓香火，上有仙庭庇佑，释门进入中国八百年，未曾真正大兴，根由便在于此。”
或许是有的，因为现在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