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数钱数得手抽筋”
平时白日上班,放工返来又要照顾婆婆,对章慧、章琳和章程三姐弟几近很少过问,跟这个期间的绝大数人家一样,都是大的带小的。听着儿子面面俱到的安排,吴秀兰这才真正认识到他长大了,大得本身都快不熟谙了,俄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受。
至于跟他如何分我是这么想的,咱包吃包住,每月先开五十块钱人为,四十块给大舅,十块给他零花,等将来买卖做大了再涨。毕竟他刚从乡村出来,太纯真,经不住社会上那些**民风**,口袋里钱多了反而好事。”
长这么大,章琳还是头一次数这么多钱,一脸镇静,数完以后还钻到桌底下找了一遍,恐怕本身一不谨慎把钱掉地上。
这年初不但没超市,连商店都很少,并且几近都是国营的。想买点甚么东西要跑老远,要列队,还得看停业员的神采。比拟之下,章程的浅笑和上门办事具有不成对比的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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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二姐早做好了,母亲吴秀兰也放工了,可娘儿仨谁也顾不上吃。因为有更首要的事情做,那就是数钱!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为了便利群众大众,我这儿备有免费洋火……”烟瘾这东西,看不见还好,一瞥见就想抽,几个小伙子抢先恐后地掏钱,忙得章程手忙脚乱。
刚过大年初六,乡间给副食品公司送蛋的车又来了。大表哥吴小柱一大早搭顺风车把三箱低档烟送归去,并跟那些小商店敲定下个月的订单。当然还是先收钱后给烟,作为一个胜利的贩子,用别人钱做买卖才是霸道。
不一会儿,刚拆包的六盒黄桂花发卖一空,整盒的红梅、大羚羊、三游洞和大前门也卖了十几包。五分、一毛、两毛的零钱太多,真可谓数钱数到手抽筋!
章琳恐怕会被人抢走似得,赶紧把钱往帆布包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嘀咕道:“对,谁也不奉告。”
“我的妈呀,都顶我四个月人为啦!”
母子连心,章程哪能不晓得她的设法,点头道:“妈,您千万别如许,您但是咱家的顶梁柱,这存折您快放好,我可担不起这么大任务。”
母亲的担忧不是没事理,没见邻省阿谁卖瓜子的傻子就因为赚了点钱,被抓起来又放,被放了又抓,要不是邓白叟家发话,非得把牢底坐穿不成。
“晓得了叔,我又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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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农贸市场,再去公园,等转完这两个处所下一场也快开端了,归正这几天就这三个处所。”
章程重重点了下头,一脸严厉地说道:“如果你们到处张扬就算,以是我们要低调,闷声大发财知不晓得?到底能不能赢利,赚了多少钱咱谁也不奉告。这年初就是撑死胆小的,饿死怯懦的,等我们赚足了再洗手不干。”
“我三根,这是三毛钱!”
“农夫同道体格强,一天两包大羚羊;工农兵任务重,一天半条三游洞。大叔,烟您拿好,别急……我给您找钱。”
盘点完一天的支出正筹办用饭,章琳端起碗又问道:“三儿,大表哥跟你一起干,咱要分给他多少?”
章程不乐意了,抓起钱往他手里一塞,“叔叔,您这不是打我脸吗,这钱说甚么我都不能要。”
黄桂花、双喜、红双喜、大重9、大出产、飞马、金猴、大前门……在糖烟酒公司能买着的烟章程都有,乃至另有两块钱一盒,可谓初级的牡丹和中华。
那些中等专科黉舍还没开学,工厂也没完工。刚送走吴小柱,章程便挎上大木盒,在人流量最多的工人电影院门口开端了卖烟生涯。
“三儿就是懂事啊,”那位民警猛吸了两口,还把平时几近抽不到的良朋举在面前看了看,随即取出五毛钱往木盒里一扔:“这是烟钱,第一天做买卖,咱不能占你便宜。”
母亲哭了又笑了,不晓得是悲伤还是欢畅。
嘴里固然没说甚么,那一脸不甘心的神采却出售了她。
儿大不由娘,现在尝到了长处,让他洗手不干他肯吗?再说这么多钱摆在面前,对穷了半辈子的吴秀兰而言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几经衡量后也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们要低调,别人问起来就说一天赚几块钱,起早贪黑,腿都跑断了才勉强糊口。”
“对不住了大伯,牡丹不拆包卖。您想想,这烟这么贵,您买一根拆包了,剩下的我卖给谁去?”
“三儿,这八百是你爸的抚恤金,这三百六是我平时存的,妈全交给你,从明天开端我们家就靠你了。”
这小子还真有点买卖脑筋,净往人多的处所钻。丁爱国微微点了下头,一脸体贴肠叮咛道:“自个儿谨慎点,如果赶上不三不四的报酬难你,转头跟我说就是了,千万别吃面前亏。另有……恰是长身材的时候,别帮衬着卖烟连饭都不吃。”
“让你收你就收着,”丁爱国神采一正,低头问:“电影散场前没甚么人,接下来筹办去哪儿卖?”
“不管挣与赔,一概抽红梅!大叔,你必定是带领干部,大过年的,我祝您步步高升。”
“切当地说是五十六块三毛,”章程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这才方才开端,如果把表哥送归去的烟算上,咱已经赚了一百三十六。”
“九十5、九十6、九十七……妈,我这九十八,您那多少?”
电影院前鱼龙稠浊,丁爱国恐怕章程被欺负,得知他在这卖烟后便和局里一个干警开着吉普车仓促赶来。想到冒然畴昔会影响他做买卖,就在马路劈面远远看着,直到电影收场内里没甚么人了,才似笑非笑地走畴昔。
“给我来一根!”
“塔山不倒云不散,公安干警抽蓝箭。丁叔,我这小本买卖没蓝箭,来根良朋您先姑息着。”
有钱好啊,章琳没心没肺地惊叫道:“一天一百多,一个月三千多,妈,这么说用不着半年,咱家就成万元户了!”
这不,刚在电影院前呼喊了几嗓子,一群买烟的和看热烈的人就围了上来。
或许,或许这个家此后应当交给他来当。
三个处所转下来,木盒里的黄桂花等脱销烟已所剩无几,章程不得不回家补货。仓促忙忙扒了一碗饭,接着出去叫卖。直到下午最后一场电影散场,天气渐暗,才拖着怠倦的身躯回家。
“黄桂花一毛一根,现场拆包,绝没受潮,要的从速啦!”
章程放下筷子,解释道:“二姐,明天能赚一百多,不即是每天都能赚这么多。往乡间贩议价烟一个月只能做一次,毕竟需求量就那么大,很轻易饱和。当然,我们正在扩大发卖范围,争夺下个月多供几个店。以是他明后天就返来跟我一起出去叫卖,到月尾再送下个月的烟归去。
儿子能挣钱,吴秀兰打心眼里欢畅,可数着数着却变得胆战心惊,楞了好一会儿才忐忑不安地说:“我这七十六块五毛,三儿,如果我没算错,你这一天赚了四十几块钱?”
章程一边划洋火给他和那位民警点上,一边嘿嘿笑道:“抽的不买,买的不抽。不就蓝箭嘛,等我将来发财了贡献您。”
想到这里,吴秀兰冷静回房拿出一个木匣子,谨慎翼翼地放到姐弟俩面前。上面是父亲的军功章,紧接着是烈军属虐待证,再就是父亲的照片,最上面是两张工商银行的存折。
看着章程那张死皮赖脸的模样,丁爱国乐了,笑骂道:“你小子,从哪儿学会这些顺口溜。还公安干警抽蓝箭,十来块钱一包,我抽得起吗我?”
吴秀兰却不这么看,想了想以后欲言又止地问道:“三儿,咱这算不算投机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