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皇后有喜
“皇上,还是去看上一看吧。”一旁的瑾皇后抬首凝眸,将白玉柔荑落于顺启帝手背,悄悄拍抚。
而后徐行轻移,来至龙书案近前,躬身双手奉上参茶,轻声道:“老奴恭喜皇上。”
“瑾儿,你啊……”顺启帝大掌揽过瑾皇后,侧身歪于榻上。
步入坤泰宫,守宫门的小寺人仓猝跪倒叩拜,欲要传禀却被顺启帝抬手止住,问道:“皇后安好?”
御书房距坤泰宫并不远,乃顺启帝继位后特命迁之。
回话的小宫人更是一惊。
“哼!有何可忧思的?”未待吉安将话讲完,顺启帝手中黑子重重落于棋盘之上,面色微沉。
“皇上莫要过虑,臣妾无妨。这祭天祈雨乃是以诚恳动天意,怎可因臣妾有孕而避之。”明眸如水,殷殷望着顺启帝。
“这甚么这,快去!”美人立目。
“嗯?何喜之有?”顺启帝手上朱批未停。
一个小寺人双手托茶盘,躬身轻步走到总管寺人吉安身边,在他耳侧轻语几句。吉安接过茶盏,垂手于背后挥了挥,表示他下去。
顺启帝星目含笑,唇角微微上扬。他的皇后表情好时会读《乐府诗集》、《诗经》、《杂记》,表情烦乱时会看《史记》、《大学》、《孙子兵法》。小酌浅醉之时会高唱《将进酒》,虽少之又少,却令他总想掬住那一时的调皮慵懒。
“传太医便罢了,回我何为?”顺启帝拧眉,这迎嫔自打有孕进了嫔位更加的浑闹起来。
“回皇上,皇后娘娘刚用了一盏燕窝,这会子正在东暖阁小憩。”
“唉!这天下大旱光阴已久啊……”顺启帝轻叹一声。这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国之将乱啊,怎可不忧心。
大昭国,顺启九年。
但见皇后侧卧在雕花窗棂下的软榻之上,面若桃花,朱唇微弯似含笑,凤眸半闭,长长的睫毛如小扇普通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暗影。芊芊玉手握一本《乐府诗集》横于胸前,表情固然不错。
“是……”吉安躬身应道。低垂的头微微抬起,偷眼观瞧,顺启帝本打结的眉心似有一丝开解。吉放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天下大旱多时,皇上心忧已几月未曾展眉,现在皇后有孕,倒真是一件丧事。
“吉安,摆驾坤泰宫。”顺启帝起家,拢袍袖,说道。
悄迈步走上近前,微哈腰身,轻抬手抚上榻上美人鬓梢那一缕调皮的青丝。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皇后的随身近侍璎珞姑姑见顺启帝出去,仓猝起家膜拜。
瑾皇后可贵暴露调皮一笑,道:“臣妾免得,您便快些去吧。”
迎喜斋内。
“前日钦天监递了折子上来,十今后祭天祈雨,朕已准了。瑾儿现在有孕在身,就莫要颠簸了。”目光扫向瑾皇后还是平坦的小腹,流暴露逼真体贴。
晌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影在榻上美人如白瓷普通的肌肤上,连毛细血管都似清楚的闪现出来,细嫩的一如豆蔻韶华的闺女。
掐金丝荷花并蒂的景泰兰熏香炉中,升起丝丝缕缕的轻雾,满盈出阵阵叫不着名的浓香。
待步出东暖阁却又转头,叮嘱道:“瑾儿,朕去去便回,你若累了就再去软榻歪上会子。”
“皇上何时来的,怎不命人唤醒臣妾。”清灵的语音还带着一丝方睡醒的慵懒,榻上美人忙欲起家。
御书房内。
“皇上龙体乃国之底子,切莫过分忧心了。”柔荑翻转,抚上顺启帝大掌。
“瑾儿……”顺启帝将瑾皇后锁于眸中,似有若无的笑,仿若轻风自他的心上抚过,无法轻叹一声,道:“罢了,吉安,摆驾吧。”
坤泰宫内。
“太医说,迎嫔娘娘皆因忧思太重,表情郁郁从而才……还望皇上您……”
“这……”吉安暗自抹汗,心中叨念,迎嫔娘娘啊,这皇上本日表情方好些,您如何就来添乱呢,哎,不幸我这听差的主子。
想他与皇后老夫少妻,当年皇后十四岁嫁与还是太子的他时,他已二十有五。皇后乃大族世家嫡女,初时娶之只为稳固太子之位。相处日久,垂垂为她的风彩气度所感,伉俪间倒也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心中总觉好似少了些甚么,却也不知为何。
“嗯,如此倒真是丧事一桩。”顺启帝将手上折子放于案头一侧,薄唇微微上挑,昂首。剑眉星目,一张不怒而自威的漂亮面孔现于面前,细看之眼睑处有淡淡青黑,可见又是一夜未曾好眠。
美人睫毛微微颤抖,视线上挑,一双还带沉迷蒙的水润眸子闪现出来,将顺启帝俊美容颜投映此中。
“瑾儿,莫动。”顺启帝大手重压于美人肩上。四下无人之时,他总爱这般唤她,似有一种道不明的密切在两人间活动。
一美人侧靠于炕榻之上。白瓷般的肌肤有些微福,一双单凤眼,眸光活动,眼角上挑,眼睑有着些许浮肿。一袭桃红色绣蝶戏芍药的烟萝纱衣将高高隆起的小腹凸显出来,玉手重抚其上,一只纤白皓腕上三五只累金丝镶红宝石的镯子,跟着抚动叮当作响。
“可有不适?”侧身坐于榻上,大掌将瑾皇后芊芊玉手握于掌中,大拇指悄悄摩挲。
“嗯。”顺启帝沉声,摆了摆手,表示世人不必跟从,抬脚步入东暖阁中。
“奴婢回禀迎嫔娘娘,今儿个皇后娘娘诊……出了喜脉,皇上自御书房去了坤泰宫便……便未曾分开……”榻前跪着的小宫人谨慎翼翼的回说,微颤的语音越来越小。
顺启帝抬手挑珠帘,步入里间。
顺启帝小憩了一会儿,顿觉精力开朗很多,与瑾皇火线用罢膳,命人摆了棋盘,正待对弈。
“哼!”榻上的美妊妇迎嫔娇哼一声,抬手间榻几上掐金丝的青玉茶盏便落于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是……”璎珞姑姑见礼,带着东暖阁中一众宫人退出。
“你去,让小澄子去回说……”迎嫔水眸转了转,又道:“……便说我身子不适,见红了。”
就见吉安来禀:“皇上,刚迎喜斋的小澄子来回说,迎嫔娘娘身子不大好,见了红了……”
顺启帝有五子七女,此中太子与五皇子为皇后所出,在大昭国历代帝王中实属子嗣不丰了。这天下男人娶妻纳妾,皆为开枝散叶,以享子孙合座之福,可嫡庶之别却也差异,特别皇家更重正统,故这嫡出后代那是多多益善。
“朕已几日未曾与瑾儿一同用膳了吧,本日便不走了……”嗅着瑾皇后身上披收回来的淡淡婢女,心境渐安。一股倦意袭了上来,顺启帝视线渐沉,缓缓闭上,他的皇后总能令他舒心、安稳。
“坤泰宫的小庆子方才来禀,今儿个太医存候然脉,诊出皇后喜脉已有月余。”吉安察言观色道。
“这……娘娘,这……”小宫人踌躇。
顺启帝嘴角微微上挑,深深望了她一眼,未再多言,抿薄唇,走了出去。
“臣妾无碍,倒是皇上,听闻小庆子说,这几日来皇上一向宿于御书房中,多夜未曾好眠了。”瑾皇后朱唇缓起,眸光流转,专注的望着顺启帝。
“都下去吧。”
顺启帝轻捋唇上短须,本身好似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