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煞

第十六节 意外(一)

"你还怵在那干吗?还不上前替相公换衣?"

指尖刚触上酒杯,那厮已扯着嗓子叫唤开。

想了想还是依了他,旋到身后替他褪了内里的罩袍,方才将其收纳挂好,再一眼看他。为老不尊的老儿已自即将高低一干衣物褪了个精干,枯黄的肌肤在烛影的映照下泛着死鱼般暗淡的光芒。他招手唤我畴昔,我大惊,盗汗已层层渗入了亵衣,手心冰冷一片。

半夜天,酒鬼加色鬼的王子康才摇摇摆晃摸进门来,就他那熏熏然醉成猪肝色的褶子脸,我实在思疑即便我故意,今晚他也一定行得了那男女之事。

若只是致他昏倒,怕是他必然不肯放我,这日复一日迟早都会闪现出马脚,我思忖着须还让得他吃点苦头。固然此举绝对是对传统礼教的大不敬,毕竟就那黄子康的年龄足足能够做我爷爷了,可谁让他这么一把年纪书都没读好,殊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的么?!

典范的受虐狂,这老儿怎会有这希奇古怪的癖好?只是现在,倒却为我的窘境供应了一线朝气。容不得我多想,那厮已然进入了他本身的角色扮演。

只是这被费了功力的身躯乏力非常,追逐了一会便倦了,见那老儿亦气喘吁吁,我赶紧殷勤地替他斟上一杯酒。许是真是渴了吧,黄子康并未多做思疑,抬头一饮而尽,五步以内便呼吸安稳地倒地不起。

这一场闹剧,终究花落富商,江淮最大的盐商世家黄子康将我的身子典赎了出去。初闻其名,本觉得是一个家道殷实的大族公子,待到以妾身之名圆房之时,才蓦地惊觉那黄子康已然耄耄之年老景残光之人。

这正凡人怕虐,虐得怕了,也就作罢。只是头一次碰上喜好受虐的,这叫我如何应对?仿佛就连杜貅徒弟之前也没有传授于我对于这类男人的经历。我得心应手的那些招数仿佛在他身上并不起感化,弄不好反而使他愈发镇静。

"1000两。"

"3000两。"

"头牌花魁这只是头一件,这第二件,便是本日亦是我们楼里躁动全镇的洞房夜叉,嫣儿女人登陆从良的日子,不管是达官朱紫,商贾豪客,世家公子,亦或是凡夫俗子,三教九流,本日只要出得起这银两,我便应允赎了她去。大师意下如何?"

"500两。"

叫价声一浪高过一浪,源源不竭又有新的叫价声插手出去。仿佛方才宣布的依月楼花魁的动静已淡出人们的影象,我略为不安地望向怜儿。

"你用这个抽我逐我,越痛越刺激,我的快感也就越激烈,来啊,快啊!"

"5000两。"

那么,受虐狂怕甚么呢?

上穿嫣红绮罗衫,下着烟波翠柳锦罗裙,内里罩着大红色的凤冠霞帔,腰间的瑰色绸带跟着走动漾起的轻风盈盈垂落一边。

"娘亲。"怜儿吃紧地走到杜貔的近前,拉着她的衣袖跟她撒娇。

杜貔一身孔雀蓝的薄棉夹袄,暗纹描画着踏云而升的一双麒麟,金丝银线的串珠云肩,真真应了那句"云霞满肩映娇媚",梅英采胜簪斜斜地插在花钿双髻的一侧,另一侧用瑶池清供边花缀着,凤目含笑,不怒自威。

次日,依月楼张灯结彩莺歌燕舞,一派歌舞升平瑰丽迷醉之景。

……。

整晚展转难眠,脑筋里几次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杜貔抓住怜儿细嫩的?夷,悄悄拍了拍。

"对为娘的安排,女儿另有甚么不满么?"

她眉头一蹙,特地咬重了"为娘"二字的读音,方才的和颜悦色马上潜入冰川期间,语气中充满着不成置疑的威仪。

幸亏那日,被杜貔费去功力之时,那包**散藏之隐蔽,未被她的那帮部下查抄了去。洞房以内,烛影摇红,乘着一干人等都已退将出去,那老儿尚未应酬完屋外的来宾之时,我将一指甲盖的碎末掺进了桌上以备新人交杯之需的美酒佳酿中。

"娘亲也晓得,本日之事,实在委曲我家怜儿了。只是,在商言商,娘亲起首是一个买卖人,将她包装好了,得个高价,这好处天然是少不了你的。明日你的抽头中再增加500两,算是对今晚之事的一个赔偿。"

"娘亲……。"

他一嚷,我一抖,手畏缩了返来。毕竟今时分歧昔日,没有内力护身,如果动静太大,实恐仆人破门而入将我制住。

怜儿怯懦,面色忽红忽白,眼圈一红,用绢帕捂了口鼻,扒开人群,抽身而去。

杜貔抬起一只手,阻了她上面的话。

本日我的装束竟与她完整如出一辙,连凤冠霞帔上织的交颈鸳鸯都不差分毫,怜儿用妒恨地目光扫视我一眼后,复将迷惑的目光投向杜貔,厅堂高低沉寂无声,仿佛连氛围都凝固了。

"3500两。"

他倒是将一根三尺长的束带递与我手上。

杜貔却也不急,甚而都不消抬眼与怜儿相视。接过一侧小丫头递上的热茶,用白瓷盖撇去上面的浮叶,不疾不徐地啜了一口,才独自说下去。

花厅之上她安闲地宣布,自本日始,怜儿正式担负这依月楼的头牌花魁。她话音刚落,厅堂高低哗然一片,怜儿在众姐妹的簇拥下,踏着细碎的莲花步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缓缓地从楼上拾级而下。及望到我这边,她那双傲视生辉的美目徒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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