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五周年修订版)_分节阅读_142
“放开他!”大步跨上两步,皇太极的声音较着有了颤音,“你再说一遍!朕命你再说一遍!”
本来是这个意义。
我悄悄的抚触孩子幼嫩的脸颊,脑海中勾画着当年阿谁小皇太极稚嫩的模样,不由勾起了唇角:“是,像极了……”
“那不一样……”
“不是悲伤。”我淡淡的笑,“只是瞧这孩子长得和他阿玛像是一个模型里刻出来的……”
玄月十二,东方渐白,皇太极悠悠的踱出了王帐,帐外氛围有些淡薄,一轮金乌正若隐若现的从地平线上袅袅升起,远处隆隆传来的火炮声,一如既往的给这看似安好平和的凌晨平增一份肃杀之气。
“那好,你要甚么,我别的送了给你。”他夸大的弥补一句,“只是送给你的!”
顺手一拨,明黄色的帐帘飘落。
黄色帐帘上用金线锈成的龙纹在我面前晃过,刺眼夺目。
“皇上!”
隔得远了,却不知高高在上的天子可否闻声,来人挥动着信牌,尖叫:“主子乃镶白旗睿亲王侍卫,有要事求见皇上……皇上!皇上!”
亡了女真,兴了满清!
四野空旷,冷僻清的听不到半丝人气儿,过得好久,那严肃冰冷的声音终究松口:“也罢,就依你。你且和豪格一块归去吧。”
(注释完)
我的天下……
皇太极急火攻心,“哇”地声喷出一口鲜血,昔日旧疾复发,竟是鼻血血流不止。希福等人劝他略加歇息,他只是不允,不顾统统的要求连夜拔营,态度非常果断。
乌央扶着我渐渐的踱到门口,小寺人清了清嗓子,模糊间见他展开了一块黄色的丝绸,朗声念叨:“奉天承运,宽温仁圣天子制曰:自古以来,人君有诞子之庆,必颁诏大赦于国中,此古帝王之隆规。今蒙天眷,关睢宫宸妃诞育皇嗣,朕稽典礼,欲使遐迩表里政教所及之地,咸被恩泽,故尔大赦天下……”
皇太极微微侧过甚来,实在早在动乱起时他便瞥见了,并且一早便留意到那人穿戴镶白旗的甲胄,手里举着的亦是睿亲王府的信牌。
恍忽间,耳边仿佛响起了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在歇斯底里的歌颂:“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蒙古科尔沁右翼莽古思家属,因为关雎宫宸妃,博尔济吉特哈日珠拉诞下皇八子而一度显耀一时,让人称羡不已。
那人摆脱开束缚,连滚带爬的蒲伏到皇太极脚边,未曾开口已是哽咽,“皇上,东宫关睢宫大福晋宸妃病危……”
“呵……”他笑着将我抱坐在床上,“给小八的还不就是给你的么?”
梁上,悄悄动摇,分外风趣。
并且,竟然颁诏天下的圣旨内公开称这个孩子为“皇嗣”!
第150章 番外
我身子一晃,几乎站不稳脚步,若非身后乌央眼尖,及时拉住了我,我多数已腿软的跌坐在地上。
独步天下!
他竟然……为了八阿哥,颁下了大清建国至今的第一道大赦令!
八月初八,皇八子满月之期,八方朝贺,外藩蒙古部落,带着各式百般的表礼,不远千里的赶到盛京。
我噘嘴,醋意浓烈的说:“都是送给小八的,又不是送给我的。”
“东大福晋!”小寺人恭敬的声音搁着镂花隔栏漫漫的传了出去,“皇上口谕,关雎宫宸妃免跪,站着听宣便可。”
盛况颤动一时。
“娘娘不能出暖阁,就让他隔着帘子给您宣旨吧。”
七月廿四,为安宁清宁宫皇后哲哲之心,皇太极特下旨追封皇后父亲,科尔沁贝勒莽古思为和硕福亲王。
我瞧着入迷,一时很有感到的湿了眼睛,忙用帕子拭去。
乌央倚在二门门槛上向外张了眼,随即转头对我说:“厅里来了个小寺人,仿佛是在笃恭殿当差的!”
崇德二年七月十六,大赦天下。
当夜一更时分,盛京方面多尔衮第二次派出亲信亲信递报动静,宸妃病情减轻,已际垂死。
彻夜疾走,途中皇太极轮番换乘“明白”“小白”两匹宝驹,几近马不断蹄的赶往盛京。
——独步悠然——
思忖间,乳母嬷嬷已经手脚敏捷的把小八放进事前铺垫好糠麸褥子的悠车里,将他四肢放平,用柔嫩的布带子把他的胳膊肘、膝盖和脚脖子一一绑在悠车上。小家伙睡的正香,小脑袋底下枕着高粱枕,两道稀少的眉毛,狭长的眼线,小鼻子上淡淡的密布着藐小的白点子,红红的小嘴微微伸开……
天哪!这……这的确……
宸妃病危……宸妃病危……宸妃……病危……
“宸妃就快撑不下去,皇上若再不信,主子只能一死明志!主子绝没扯谎……”
一缕鲜血挂在那人嘴角,半边脸刹时肿起:“皇……皇上,主子不敢欺君!当真是……”
乌央出去没多会,便神情寂然的折了返来:“娘娘,那寺人是来宣旨的。”
睿亲王……皇太极嘲笑,既是多尔衮有所求,那就更不能让他等闲得逞。当下他用心假装未知,侧过甚去与大学士希福、刚林等人低声谈笑。
公然一语成谶!
我一听不由愣住了,打从封妃今后,皇太极可从没以书面的情势这么正儿八经的给我下给圣旨。
大赦天下!
“悠然,汉人有句成语,用你身上最得当贴切不过了。”
“松山虽获得大捷,明军援锦主力虽灭,然……松山未曾拿下,锦州、杏山一样也还在大明的把握当中,此三城一日不破,松锦防地便一日未能崩溃。十四,在这等关头时候,你为何反要提出回盛京?”
“那是,来瞧太小阿哥的人都说,小阿哥眉眼长得像极了皇上。”乌央乐滋滋的抿嘴笑。
“步悠然——悠然,独步天下!”
缓缓的,黄伞下的背影终究转了过来,如冰削寒玉般的通俗眼眸,涓滴不带半点热气的舒展在他身上。
崇德六年玄月初二,睿亲王多尔衮与肃亲王豪格分兵还守盛京。
“啪!”又是狠辣的一记,颤音减轻,“狗胆的主子!”
皇太极神情涓滴未变,低头宠溺的亲了亲我的嘴角,呢喃:“这个天下早就是你的了……”吻一点点的落了下来,情义无穷,“我整小我,整颗心都是你的……”
“皇上,大清兵力倾囊而出,尽数压在这松锦沿线,盛京空虚……是故,我请调回守盛京。”
玄月初八,大清天子命郑亲王济尔哈朗,贝勒杜度、阿巴泰等人尽力围攻锦州。
满人的风俗惯常都是把婴儿放在悬吊着的悠车内养大的,我见怪不怪,只是有些担忧小八会从悠车里翻出来摔着。
磁沉的嗓子,好似落地的玉石般铿锵有力。不消回顾,他已知身厥后者何人,因而身形涓滴不动,静候下文。
“遵旨!”
我惊奇道:“皇上明天去笃恭殿了么?”这些天我心机全绕着孩子转,竟有些忽视了皇太极的意向,“问他有甚么事没有,别是皇上打发他来取甚么要紧的物什。”
“皇上!请皇上允我回守盛京!”
“报——”凄厉的叫唤声,在萧瑟的北风里高耸而奇特,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慄。“报——盛京急报——”来人被一群侍卫阻挡住,却还是奋不顾身的高举动手中的信牌,厉声高喊,“皇上,主子有急报——盛京急报——”
七月十七,忧恤在朝鲜阵亡的额驸杨古利。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到他的面上,皇太极暴怒,“信口雌黄!你这是欺君!”
登高望远,他背负着双手,头盔上插着的雕翎,在峻峭的山风吼怒,飘摇飞舞。盔帽后垂着石青色的丝绸护领、护颈及护耳。黄缎铜钉铁叶甲笔挺的贴服在他身上,衬得那道高大背影更加桀骜不驯、气势迫人。
“哦,好。”我俄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悠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突然发作,黄影儿倏然明灭,皇太极发疯般的冲了出去。
我坐在他腿上,抿嘴儿暗笑,媚眼如丝,狡谲的笑:“要甚么就给甚么?”
玄月十七,一行人到达旧边驻跸歇宿,离盛京只相距百里。
八字谶言!
因鼻血不止,他没法再策马疾走,只得喝令希福等人先行一步
崇德六年八月廿九。
“那我要天下!”我坏坏的笑,“我要你的天下!”
皇太极面色大变,呆呆的愣了半晌,猛地一掌推开面前的刚林,劲道之大几乎将他推倒。
崇德六年玄月十三,大清天子王太极命多铎、阿达礼等人卖力围攻松山,命郡王阿济格等人尽力围攻杏山,留下一道“锦州、松山所掘壕堑,可四周巡查,其城外薪草,即令我兵割取。”的谕旨后,急仓促的带着希福、刚林等人返回盛京。
礼品运相称雎宫,我瞪着满满铛铛塞了一屋子的东西,唯有瞠目结舌的份。
蓦地,身后响起一阵骚动,沉寂在思念中的皇太极先还未曾去多加留意,可那股动乱竟像是一道微弱的龙卷风般,一起袭来。
简短的八个字,揭露了我的宿世此生……
崇德四年仲春十四开端进逼松锦防地,清军试图从这里冲破山海关,从而一起进关,直至北京。
“皇上!皇上啊——”凄厉的喊声透太重重包抄,再一次清楚的传来,“主子但是在睿亲王跟前起过誓的,必然要把急报传到……皇上!皇上!”他被人架住,像只沙袋似的在地上倒拖着走,“东大福晋……关雎宫宸妃病危啊!宸妃病危——”
我的……皇太极!
用时短短十二日的战役,清军获得了赛过性的胜利,斩杀明军五万三千七百八十余人,获马七千四百四十四匹,甲胄九千三百四十六件。
这天夜里,等乳母嬷嬷将玩闹后耐不住倦意甜甜睡去的小八抱去南屋后,皇太极笑吟吟的一把搂住了我:“今儿送来的那些东西里头可有中意的?”
我旋然回身,悠车微微闲逛,小八不知甚么醒了,却并未哭闹,只是瞪着乌溜溜的眼睛,自个啜着大拇指和食指,吧唧有声,一副怡然得意的满足神采。
“看——”苗条的食指划起一道文雅的弧线,笔挺的指着山海关方向,“等锦州一破,山海关指日可待。悠然,你等着,不消多久,我便能带你去北京瞧紫禁城的风景!”天子的话语说到一半,哑然止住,失声轻笑,“我真傻呢,忘了此次你可没随我一块亲征。”
独步天下……
“主子给关雎宫宸妃存候——”门外蓦地响起一道锋利的声音。
“是。”他的眼睛里储藏着深深的笑意,熠熠生彩,非常吸惹人。
【番外】独步悠然
本来是这个意义!
崇德三年正月月朔,朝鲜国王李倧借新春道贺之机,向大清天子上贺笺表,除却上笺于天子和皇后外,另有一表献于皇八子,表中称道:“……皇太子祗承天旨,祥云于清宫,隆福如河水奔腾,似燕贺奔腾……”
死寂般的沉默,传令的主子蒲伏着身子不敢昂首,面前的君王并没有再掌他的嘴巴,但是四周的氛围俄然压抑得令人颤栗。
前来盛京的两位朝鲜王子,除上献笺表外,还特地别离奉上进献“皇太子”的表礼各一份,合起来,总计为:白麻布二十匹、金黄细葛布二十匹、花席十块、各色花席十块、白纸五百张、黄鼠狼尾笔五十枝、上漆墨块五十块、黄麻布三十匹、白麻布三十匹、黄绵绸二十匹、紫绵绸二十匹、白绵绸三十匹、金黄细葛布二十匹、龙席两块、黄花席十五块、花席十五块、各色花席十五块、豹皮五张、白纸两千张……
他从怀里取出一只绣花荷包,凑到唇边和顺的亲了亲,眼眉缠绵,盈溢笑意。
“甚么?”他开端解去我身上的衣物,唇印不竭往下滑,我的思路垂垂断层,心摇神驰的接不上他话里的意义。
“主子如何悲伤了?”乌央不解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