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天下

第七十三章 孔璐华与阮元,正面对决!

焦循眼看二人对峙不下,晓得这已是伉俪家事,本身不好参与,便也笑道:“伯元,人家都说啊,这伉俪之间多在小事上吵些架,才是真正的恩爱,如许你们到了大事上就吵不起来了。你这毕竟新婚也没过几日嘛,恩爱一些,也是人之常情,这补录生员的事件,我和你二叔去办就好,就不打搅你们了。”说着,一边清算了案牍,向外走去,一边号召阮鸿拜别,阮鸿天然会心,也随即拜别阮元,一时之间,正堂当中只剩下阮元和孔璐华主仆二人。

“瞧夫人这话说的,我何时小瞧了夫人啊?”阮元笑道。

阮元看着杨吉走上前来,才发明他头发兀自湿着,衣服上仿佛也有水渍,身上更有一股湖水的气味。孔璐华眼看他这般不雅,干脆转过了头去,不再看他。阮元也问道:“杨吉,你刚才说甚么?你去……泅水去了?”

就在这时,只听孔璐华道:“杨大哥,那……那罗成前面的故事,实在很惨呢,我在家听平话人讲过一些,杨大哥你真的也想听么?”

“你看看你把人家吓得,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罗成是平话人诬捏出来的,你非要问我他当没当上大将军,这汗青上都没这号人物,他去那里做大将军?要不你也诬捏一段,就说他做了大将军了,还是宇宙大将军呢,如许如何?对劲了吧?”阮元对罗成这个假造人物,始终显得不是很感兴趣,但“宇宙大将军”倒是汗青上侯景自封的名号。这时阮元未免有些不耐烦,干脆把这个名号拿出来嘲弄杨吉一番。

阮元看着杨吉,也很有些无法。而孔璐华那和顺安闲的玉颊之上,却模糊呈现了一丝对劲之色。

“你……你如许对得起我吗?”孔璐华不由有些愤怒,道:“你……你早上刚过五更,就起了床,吃了两块小点心,就来这边办公来了,早膳又没吃一口,你就如许每天不好好用饭,过不了几日,就要累坏身子的!到时候,我……如果让外人晓得了,还不得说我这个做夫人的,成日在家颐指气使,欺负本身丈夫,毁了你大好出息。若真是那般,夫人我今后还如何见人?你……你就想着你这些公事,就不会照顾一下你夫人么?”说着说着,孔璐华又不由说出了实话,暗自想来,也有些害臊。

“这也多谢夫人了,这个时候用饭,我……我有些不风俗,过了时候,少吃一顿也没甚么。”阮元道。

孔璐华也走到杨吉身边,小声道:“杨大哥,他刚才对你说的宇宙大将军,汗青上是个大好人,他是在消遣你呢。”

“我晓得,夫人,今后汗青上的事,我只听你讲,再也不听他的了。”

“我不听,你读的书是错的。”

“咦?夫子还记得用饭啊?”孔璐华似笑非笑的说道:“但是上午的这早膳我们都已经用过了,要想吃下一顿,要比及申时了,夫子不如先将这鸡汤喝了如何?看你这一上午劳累到现在,也好补补身子。”

“撕了?”莲儿仿佛对这些故事毫无体味,越听越惊骇,差点哭了出来。

阮元也笑道:“无妨,这两浙养廉之数,却要比山东多些,我也已经升了二品,每年自也可多余下些银子。剩下的,要不然就俭省一些,常日不急用的开支,都淘汰一部分,想来如许……”

“你这女人如何如此不懂事?!阮大人这不刚才都说了吗?要把这汤给我,你还啰嗦甚么?这一天够愁闷的了,我返来到那河边,明天开了一个书场,平话的人也不知如何,一向在那边吹宇文成都那条破鎏金镋,那宇文成都有甚么好吹的?非得说宇文成都是大隋第二,罗成才第七。你让宇文成都擒个五王尝尝啊?一个被李元霸一把撕了的废料,谁情愿听啊?我就想晓得罗成擒了五王以后当没当上大将军,如何就这么难呢?”

“好,如果夫人不放心,我自可在此发誓,若我主动用了夫人嫁奁里一分财物,我一年以内,在浙江身败名裂。如此誓词,夫人可还对劲?”阮元眼看孔璐华步步紧逼,天然想着反唇相讥一番,只是他向来高雅,不肯——实在也不会正面与人对骂,只得采纳迂回战术。固然本身心中也确切没底,但总能挡住夫人这一波打击。

“那你听我讲啊,这罗成原是大唐秦王帐下将军,是也不是?这秦王打了败仗,便被他两个兄弟李建成、李元吉妒忌,这两个兄弟施了奸计,暗害秦王,夺了秦王兵权。以是去打刘黑闼,原是他两个去的。可他们打不过,朝廷就又派罗成前来助阵。来是来了,可这二王嫉恨罗成,不想让他建功,就只派他一人出城追击仇敌,又不给半个援兵,最后罗将军伶仃无援,被仇敌包抄,竟……竟被一阵乱箭射死了呢!厥后……厥后唐军收了罗将军尸体回营,竟从他身上,取出了两升箭头……”实在最后这个典故出自宋金战役时的杨再兴,孔璐华为了衬着氛围,干脆移花接木过来。看着一边的莲儿明显不懂这些军争故事,已被吓得哭了出来,孔璐华又不由过来安抚她。

“不成能!我们秦王夙来珍惜人才,如何能够让罗成去送命?想来夫人说的才是对的,你看的书是错的!夫人,这以后又产生了甚么,可否再给我讲讲?”杨吉道。阮元听着也不由一愣,实在他少年之时,曾听阮承信讲过一些说部之事,在扬州也听过很多戏。可阮元所知均是《西厢记》、《三言二拍》这类文人风情稠密之作,《说唐》不但成书晚,并且故事较为浅显,文人之间传播甚少,只要山东因是秦叔宝故里,讲《说唐》的人方才多些。是以提及《说唐》,孔璐华反倒比阮元体味很多。

“里堂你返来,家里留了午餐……”阮元这时倒是至心想着焦循能够留下,起码能帮他抵挡一阵。可焦循那里肯被他拖进家事当中?只行过拜别之礼,便分开了正厅。阮元看着厅堂里再无一个男人,心中也不知如何是好。

白白天这个回合,以阮元的完败告终。可阮元又怎是甘于得胜之人?这日夜里,阮元也早早停止了读书,回到阁房来找孔璐华。

“你说我诬捏?我还说你那些史乘都是诬捏的呢。伯元,你感觉罗成比你强,就老诚恳实承认,别和我说甚么杜不诬捏的。内里听书的人多了,哪有像你这般胶葛不清的?”总之在阮家提到罗成的事,阮元和杨吉就免不了一场争论。

阮元在一旁听着,也插话道:“杨吉,夫人说的那是罗士信,不是罗成,并且罗士信是守城城陷而死,并非出城迎敌。另有,当日统军的唐军主帅,实在就是秦王啊。”

孔璐华却未想到,本身这番言辞背后的情意,早已被阮元看破。阮元也不活力,笑道:“夫人本日言辞,到处与我针锋相对,如果换了旁人,只怕早已对夫人发怒了。但夫人却晓得,我如果个朴拙之人,自是不会发怒的,以是夫人这一日的言行,就值得我好好思虑一下了。夫人不喜我修书之事,不喜我为了公事,连饭都忘了吃了。其间深意,该当是感觉我陪夫人,或者说至心与夫人交换的时候太少了。也罢,如果我再反面夫人多说一会儿话,只怕再过几日,杨吉都要弃我而去了。但话说返来,夫人有一事倒是不知,我对待有才调的女子,也是至心恭敬,从未在这些女子面前自命狷介的。夫人能委身下嫁于我,我向来只觉三生有幸,也是从无半分猜忌之心的。”

“当然了?你说罗成力擒五王,这五王里但是有一个叫窦建德的?”

“这有何难,山东平话人多了去了,此中有和我们孔家要好的,逢年过节,便叫他们进府里来讲上一段。山东讲得最好的便是《说唐》,我听很多了,又求着爹爹帮我找了全本来,当时我常常抱病,爹爹看我不幸,也就依了我,以是隋唐这些故事我清楚得很啊。不过我家中的《资治通鉴》,隋唐那一部分我也看过,我也天然晓得这罗士信和罗成是如何回事。你如果觉得夫人我是听评书长大的,那是你太小瞧我了。”

“是啊,这西湖就在边上,我去游了半日,有何不成啊?再说了,这浙江我待了几个月,看得清楚,转个圈就有水塘,走两步就能看到一条河。这我如果不熟谙熟谙水性,万一哪天一不谨慎,掉到河里淹死了,可如何办?伯元,你这里不另有碗汤嘛?你如果不喝,你给我喝了如何?”杨吉不经意间已经看到结案上的鸡汤。

杨吉却对他不屑一顾,只听着孔璐华前面的故事,孔璐华见他垂垂信赖了本身,也缓缓道:“这窦建德啊,有个部将叫刘黑闼,眼看主公死于非命,便想着为主公报仇了。窦建德身后不过一年,这刘黑闼便又起兵抵挡唐朝,最后,罗成绩死在他手上了。”

可毕竟这些都只是本身心中的动机,报恩嘉庆一事,本身潜移默化就好,其他的更是被本身自我反对,以是阮元也没甚么承担,道:“夫人多虑了,我刚才说淘汰开支之事,所言都是我本身的俸禄。家中其别人用度,我家里田产总能补上很多。至于夫人的嫁奁,我更不会动用,这一点上,夫人固然放心就是。”

“这说的是甚么话……”孔璐华看着阮元如许漫不经心,气得一时语塞。还是莲儿体味仆人情意,忙上前道:“这是我们蜜斯给阮大人的鸡汤,你不能喝。”

这个名字杨吉确切晓得,听了以后,对孔璐华的信赖不由多了两成,忙道:“对,对,我晓得他,是个挺短长的反王,被罗成擒了以后,仿佛是被烧死了。以是呢?他都死了,还能难堪咱罗大将军啊?”

正在二人对峙不下之际,又一个声音在阮元身后响起:“伯元,这一上午可把我累坏了。对了,你那边又没有点心甚么的,午餐前先给我点。这泅水啊,可不是个轻易的事。”听着竟是杨吉的声音。

文澜阁是杭州《四库全书》的储藏之处,乾隆编定《四库全书》以后,共誊写了七份分藏天下,杭州便是此中一地。并且杭州与镇江、扬州一样,所藏《四库全书》是能够供士人誊写阅览的。是以焦循听着也镇静不已,可转念一想,又道:“伯元,按你这前后所言,你想再订正一部金石志、一部畴人传、两部诗集,这可有四部书了,并且我想着,这两浙诗作可谓精华的,该是不下千余首,如此事情,没有充足的资财,但是办不成的啊?你一年虽也有些养廉俸禄,可舟车劳累,便要耗去大半,剩下的那些够用吗?”

“不成能!我们罗大将军堂堂大隋第七条豪杰,并且……并且前六个应当都已经死在他前面了。那刘黑闼何德何能,如何能够杀了罗大将军?!”杨吉听来,倒是全然不信。

“那当然,莲儿女人最乖了。”有了鸡汤的引诱,杨吉天然毫不踌躇的改了口。

孔璐华此次正面“应战”阮元,本来就是想着让阮元不再一心忙于公事,多在乎本身一些,听到阮元这句,又是避其锋芒,那本身怎能等闲善罢甘休?又道:“人言夫子精于筹算,本日一见,夫子这计算开支的本领,不过如此嘛?你空言家中开消,都能够本身补足,却当我不晓得学政一年的开支么?这浙江有十一个府,你每个都要去一次不说,有些处所,三年里还要去两次,如许一起开支下来,不倒贴银子就不错了。再多花这些银子去刊刻册本,又说不需我出资互助,好啊,我倒想看看,夫子到了夏季,要如何过年啊?”

阮元见焦循点头奖饰,自是大喜,又道:“眼下在这杭州,西湖之上,便是文澜阁,天下图书之精华,尽数列于此中,金石、畴人之事,就都便利了很多。别的我还想着,咱当年的心愿,是能够完成的了,我这几日便传信回扬州,多寻咱淮扬文人诗作,将国朝已降统统凡是有可取之处的诗作,尽数勒成一书。这两浙也是诗文胜地,百五十年,名流佳作不堪其数……如许,你也帮我在这两浙多加垂询,如果有可取之处的墨客诗句,便尽数上报,咱给这两浙文人也刊印一部诗集,如何?”

“夫子本日好兴趣啊,想着你常日读书,都是不到二更毫不返来,本日竟然早了一个半时候,不轻易啊。”固然话是这么说,可孔璐华眼看本身奇策到手,也不由有些对劲。

“也好,归正我现在也吃不下去,夫人还说这汤做得不错呢。”

“你还敢吐出来?你知不晓得为了做这一碗鸡汤,孔顺哥哥花了多大工夫?为了筹办这碗鸡汤,孔顺哥哥昨日便去了寿安坊选了最好的公鸡返来,这汤自昨夜炖到本日凌晨,方才炖好。为了筹办这碗鸡汤,孔顺哥哥昨日只睡得两个时候,他那般辛苦,就换来你一句吐出来?你如果本日不把它喝了,今后也别想再喝了!”

杨吉一时也有些不敢信赖:“夫人你……你说真的?”

“那……莲儿是懂事的女人吗?”

杨吉听罢,也大怒道:“这两个狗王,就如许害死我们罗大将军,的确是丧芥蒂狂,禽兽不如!夫人,这秦王和秦叔宝他们,不会就如许被这两个狗贼害死了吧?如果他们还能活下来,那可要给罗大将军报仇啊!”

阮元听着夫人这番言语,却不由也有一阵脸红,他之前曾在内阁与广兴说过,此次南下扬州,一是想持续做些实绩,二则是为了鼓吹嘉庆申明,为嘉庆皋牢民气。这段话当时是他一时敷衍之言,可过后常常想起,总感觉这也是应尽之职,嘉庆做亲王时对本身礼敬有加,做了太子又率先想到本身,本身又怎能不投以木桃,报以琼瑶?乃至一旦本身迫不得已,便求孔璐华动用嫁奁助己刊刻的设法,也曾在心中呈现过,只是他也深知这等行动大为不雅,是以心念一动,便即散去,不再往这方面想。可听到夫人将这两个藏在心中的动机一一点明,心中也自是一惊。

这话不说则已,从孔璐华口中说出,只把阮元也听了一惊,在他印象中,夫人应当是和自已一样的读经知史、吟诗作赋之人,却不想孔璐华对官方小说也有耳闻。

“夫人一番美意,我天然心领了,只是我的身子我本身清楚,常日违了时候,胡乱进食,实在是消受不起。到时候我如果把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岂不又让夫人担忧?”

“那你说谁是野孩子呢?我自小身子就不好,以是走动才少了些,再说了,街巷有甚么好的,都是些俗气的中年男人,有甚么可看的?但府内里的山川,我但是常常去看。如果走街串巷算野孩子,那游山玩水算甚么?夫子你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不就在沂水之畔么?哼,想来你也瞧不起成日外出玩耍的女子,先前对我说的话,也不过是看在我出身孔府,不敢获咎于我,用心说来阿谀我们家的。看起来啊,你真爱的女子,应当是文如那样足不出户,成日话都不肯意说的。如许啊,才显得你博学多才,见闻博识不是?”

杨吉大喜,忙走上案前,取了鸡汤便喝了起来。阮元看着他如许等闲被孔璐华“拉拢”,心中天然不甘逞强,也想扳回一局,便道:“杨吉,这前面的故事我记得清楚。不然,我讲给你听如何?”

“本日书读完了,闲来无事,便来陪陪夫人。不过我倒是也很猎奇,夫人仿佛与我说过,你南下嫁我之前,从未出过曲阜,也不是成日走街串巷的野孩子。那这评书演义里的故事,夫人是从那里听来的?”阮元一向对这个题目非常猎奇。

“杨吉,窦建德是被斩首的,不是被烧死的。”阮元忍不住插嘴道。

孔璐华说的孔顺,是孔家带来阮府的一良庖师,固然只比孔璐华大六岁,却自幼精于厨艺,十二年前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入了孔府学习孔府菜,这时已是孔家最超卓的厨师。孔宪增此次嫁女,唯恐女儿在江南饮食不便,特地选了家中四名最好的厨师伴随南下,孔趁便是此中之一。孔璐华自幼便爱好他烹制美食,偶然为了一饱口福,便以兄长相称,久而久之叫风俗了,也就不肯改口了。在孔璐华眼里,孔趁便是海内第一良庖,这时阮元口不择言,恰好撞在枪口之上,她又如何能不愤怒?

不料孔璐华却道:“这前面的故事嘛……我一时记不清了,要不,今后你想听了,便与我说一声,我再讲给你听,如何?再过一会儿,又要做午膳了,我也想畴昔看看呢。看杨大哥你出去游了一个上午,想来也累了吧?这碗鸡汤既然夫子不想喝,那就送给你了,总不能华侈了啊?”

“想来如许,也不过是苦一苦夫人,苦一苦莲儿她们这些下人,然后在两浙士人面前,让夫子说话算话,是也不是?”俄然,一个和顺却不失锋利的声音在后堂响起,孔璐华和莲儿听着阮元在前堂憧憬编书之事,对阮家生存不但一字不提,还到处想着淘汰用度,不免心中有些着恼,便走了出来,莲儿则将带来的鸡汤放在了阮元桌上。孔璐华走到堂前,端视着阮元,又道:“夫子或许还在想,这新君即位不过半年,还需求交结天下文人,以增新君人望,夫子借这修书之举,对他们施以恩德,他们不但会感念夫子,也会感念皇上。如许夫子升迁之事,也指日可待了。至于夫人嘛,常日少吃些少穿些,想来是无妨的,归正夫人诗作得不好,又没甚么文章留下来,百年今后也不会有人记得阮学使的夫人姓甚名谁。而夫子你拿着夫人陪嫁过来的财物修书立说,百年以后,自当名看重史,千古流芳了。你说是不是呢,我们的浙江学政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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