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童谣
“这……呜呜哇哇!”孩子那里见过文孚这般峻厉之人?一时惊骇,当即哭了出来。
“奉上谕,阮元调补漕运总督,其工部右侍郎之职,由原漕运总督许兆椿补任。阮元接旨以后,先将国史馆史稿、文颖馆文稿上呈馆内,随后赴承德见驾,待见驾以后,再赴天津与许兆椿交办漕运之事,不得有误,钦此!”
“阮侍郎,您来得恰好,皇上这里有一道旨,恰是要给你的。你且过来,先接了旨罢!”张进忠看着阮元,本来肝火方才垂垂消逝。阮元也晓得张进忠本来应当陪侍承德,这时俄然呈现在紫禁城,应当就是来给本身传旨的,当即随了张进忠畴昔,直到一处僻静的门房以内,张进忠也让阮元对着圣旨下拜,道:
林县的控案,呈控之人刘道翔筹办充分,汇集了知县李道谦大量滥收漕粮的实证,阮元等人便照实上报,嘉庆也公然将李道谦撤职惩办。很快,吉兰泰盐务之事也有了成果,嘉庆与大学士、户部大臣商讨以后,以为吉盐一年的产量只能上缴三四万两盐税,比拟于庞大的国库出入,实在微不敷道,便即下诏将盐池还给阿拉善王,任凭百姓自主开采,只是不得南下皇甫川发卖。至于其他更调盐引诸事,嘉庆则全数承认了阮元的发起。七月之际,阮元也回到了都城。
“阮侍郎,这件事我本是不该问的,现在也只能向你略言一二,皇上比来,是想着对江苏宦海有些调剂的,我只是个寺人,其他诸事,本不该问,阮大人到了承德,再向皇上就教便是了。”张进忠说罢便收了诏旨,向阮元回拜过了,当即拜别。
“秋潭兄,要不还是我来问吧。”阮元见孩子抽泣之状,天然清楚如许的事靠严词打单,实在毫无用处。便也下了车,上前对那哭着的孩子温言道:“孩子,你跟叔叔说就好了,说对了,叔叔这里有好东西。你可清楚,这歌谣内里唱的是甚么意义?”
这漕运总督,乃是明朝中叶因漕粮北运构成之职,明初永乐天子定都北京,便即定下南边漕粮经大运河北运之制,并设立漕运总兵一员,坐镇淮安督办漕运。但厥后因漕运多需与沿漕诸省谈判之故,很有文官参与,终究在景泰年间,明朝正式设立文职的漕运总督,一并驻于淮安督办漕运,漕督之制方才定下,清朝已无漕运总兵,只是漕运总督麾下保存了一只千余人的绿营军,称为漕标。但明朝漕运总督又兼凤阳巡抚,清时漕督不涉处所政务,只养廉名位,同于巡抚。其官职全称为“总督淮扬各到处所提督漕运海防军务,兼理粮饷”,可见其职能颇广。
只是这时,张进忠仿佛也看到了阮元,忙对二刘道:“算了,本日我另有要事,我也晓得你们常日辛苦,此次我既往不咎,但下次如果你们再让我看到在禁门以内打盹,我绝对不会再包涵面!”说着,也表示二人退下,二刘忙谢过了张进忠,仓促闪到一旁去了。
“那……林清是何人,你可认得?”
“我……我不晓得……”孩子仍然抽泣不止。
“那好吧,这些银子,你拿去给其他孩子分了吧。”说着,阮元也从衣袋中取了几枚碎银子,放在孩子手上,道:“你们若想吃上白面啊,也不消等甚么林清坐殿。你看,本日你们在路上碰到叔叔我了,不就能吃到白面了吗?这歌说得不对,今后也就不消唱了。对了,你们这里……吃面真的很不轻易吗?”
从次日开端,阮元便也将《国史儒林传》所著底稿尽数取出,筹办上交史馆,但阮元终是心系儒者传世之事,担忧底稿在定稿之时,竟有先人因学派之别,将本身底稿大加编削,如此本身心血便是白搭了。故而连日雇了扬州会馆中很多文书举人,助本身誊写一通,并叮嘱阮常生待副本录尽,再替本身上交原稿。随即备了快马,星夜兼程往承德而来,直到张三营行宫,方才见到嘉庆。
直到马车即将驶过镇子,文孚方才对阮元叹道:“伯元啊,看你如许,我也真是自叹不如啊,这些碎银子虽说未几,可也够那几个孩子吃半个月馒头了吧?不过,这‘坐殿’之语,你不感觉蹊跷吗?”
“‘要想吃白面,除非林清坐了殿’啊?叔叔。”孩子也诚恳答复道。
“我……我也不熟谙甚么林清,叔叔,这首歌就是之前村庄里一个酒馆伴计教我的,现在也见不到了,和我爹、我娘都没干系啊。叔叔,你可不要恐吓我啊?”孩子哭道。
“刘得财、刘金,我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这里不是平常之地,是皇城宫禁!你们看管西华门的时候,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如果真有奸邪之辈趁你们不重视,潜进宫禁当中盗窃,乃至行谋逆之事,你们担得起这个任务吗?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如果如许的事出来了,你们两个都得掉脑袋!”
“皇上不是去承德了吗?宫里也没几小我,至于吗?”一个声音小声嘟囔道,阮元也不晓得他就是刘金。
“没体例啊,我们只是路过,剩下的事,还不如奉告皇上,等皇上遣人到这里再问一遍,或许也就能查个水落石出了。秋潭兄,现在还是赶路要紧啊,另有一个时候,太阳就要落了。”想着毕竟还是控案要紧,阮元和文孚只好加快行车速率,不过半晌,小镇便消逝在了地平线上。
“叔叔,我……我们这里之前还能够的,但是比来几年,老是有水灾,以是麦子就贵了,爹爹他也是前些年种了几片番薯,我们才气活下去,但是……叔叔,白面馍馍真的很好吃呀……”孩子看动手中的碎银子,仿佛只晓得能够换面,却也不知能换多少,但即便如此,却也和阮元多说了几句话。
“好啦,把银子分给你的朋友吧。”阮元一边说着,一边回了车上,文孚见状,一时自发忸捏,便也取了两块碎银交给了孩子。那孩子公然尚属天真,除了本身一块银子,其他几块都分给了别的孩子。阮元和文孚看孩子们都领了钱,方才拜别。
“一派胡言!”文孚听清了歌谣词句,更是大怒,对小孩斥道:“这歌词说的是甚么,你晓得吗?甚么坐殿?!你但是‘坐殿’是甚么意义,那是谋反!你如果家中有谋反之人,那你也逃不了干系,你快奉告我,这歌是谁教给你的?!”
“你说甚么?宫禁重地,毫不准任何外人擅入,这你都不清楚吗?!”张进忠看刘金还敢顶撞,也对他大怒道:“再说了,外人偷入宫禁之事,这一两年来出了多少次,你们是不晓得吗?前年有个无知之徒蒋廷柱,跑到午门去放爆仗,本年六月,奸民董廷燮擅入午门,这两件事要不是禁军尽早发明,还不知要闹多大乱子呢!刘得财,你也是的,我常日陪侍皇上,没工夫管你们,可这管束之事,你到底是如何做的?!刘金之前在圆明园,可你在宫里当过差啊?你怎得将这刘金教的不但不知端方,还学会顶撞了?!”
“伯元,就这一个林清的名字,另有这林县,你说这……真的能寻出线索吗?”文孚迷惑道。
“唉,真正做了很多年官,才越来越清楚,这世上,哪有甚么十全十美之事呢?”文孚也不由感慨道。这时马车已经垂垂靠近镇子,镇甸之旁的草地上,恰好有十几个小孩,在一起唱着歌谣,景况非常喧闹,只是待阮元一行马车驶近之时,却模糊听到几个孩子唱的乃是:
这时《全唐文》编修之事已渐达成,是以阮元虽名为工部侍郎,大部分时候却还是要到文颖馆帮手编撰。直到八月初这一日,阮元终究将本身卖力编定的百余卷《全唐文》抄录结束,一并送到了馆里定稿,想着早些退值,也能尽快归家陪陪妻儿,便即信步向西华门走去。不想走到门口之处,竟听到了张进忠的声音:
“要想吃白面,除非林清坐了殿。要想吃白面,除非林清坐了殿!”
是以这时阮元也先作摸索,向张进忠道:“臣接旨,臣眼下已将《全唐文》编撰结束,只待随后几日将国史底稿交割,便即北上面圣。只是……张公公,我本就是江苏籍贯,皇上倒是为何要我来当这个漕运总督呢?”
所谓漕粮,即沿漕沿江各省,每年需求按期向中心交纳的粮食赋税,这时有漕赋直省共有八处:山东、河南、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因河南漕粮较少且由山东代运之故,此时“八省漕粮”与“七省漕粮”均为通用称呼,一年需运送的漕粮普通以为有四百万石。漕督不但需求在淮安对漕运船只居中调剂,也需求亲身跟从漕船北上天津,却也非常辛苦。当然,如果心术不正之漕督,向漕帮滥行讹诈门规、帮费,实例亦常常有之,在当时封疆大吏当中也是一处要职。并且漕运总督部院地点淮安,本就处于江苏境内,阮元又是江苏籍官员,能出任漕督一职,自也是嘉庆对他格外看重之故。
阮元听了诏旨以后,心中竟也俄然多了一丝轻松之感。
“孩子,你且跟叔叔说一说,你方才唱的歌,是甚么言语啊?”文孚听着这边小孩歌谣唱词非常蹊跷,便即喝止住了马车,下车向此中一个小孩问道。
“是不普通啊,但是秋潭兄,这些毕竟只是孩子,他们能做甚么呢?你说我该问的,不也问出来了吗?”阮元想着如果能在镇子四周多逗留些时分,或许能问出更多有关“林清”之事,但赶路要紧,必须在日落前达到林县,也就没有多问。细心想想,只要一个“林清”的名字,仿佛也找不出多少非常。
阮元听了张进忠之言,虽有些欣喜,却也多了几分忧心,嘉庆能重用本身当然是功德,可漕务夙来多弊,本身可否在漕督任上兴利除弊,却也没有必定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