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岳庙之祭
“岳王心中作何感触我不得而知,但如果本日的我站在岳王阿谁位置,这就是我心中所愿。”不想阮元对此竟是非常果断,道:“王军门,我嘉庆四年之冬来杭州做了巡抚,嘉庆五年,便正面与海盗交了几次手,当时候我们连战连胜,只觉再进一步,便是海不扬波,浙江重获承平!可现在呢?已经八年了!蔡牵仍然在海上放肆,可我们呢?忠毅公走了,胡镇台走了,上个月黄岩镇罗江太罗镇台,也不幸在巡海途中遇风溺亡!王军门,你说,这仗如果再拖下去,还会有多少朝廷股肱要遭受不测,还要搭上多少将士百姓性命?久拖不下,军无战意,这海上的事,也只会一日不如一日!以是眼下我只要一个心愿,便是此番任上,能亲眼看着蔡逆毁灭,能亲眼看着东海承平!若得如此,便是本日仍有那甚么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我……我也情愿接受下来。和浙江两千万百姓,五镇三万绿营将士比拟,我阮元这一条命,一袭官服,又算得了甚么呢?”浙江除了本地的定海、黄岩、温州三镇以外,本地另有处州、衢州二镇总兵,五总兵及巡抚直辖额编绿营兵士约有三万余人,是以阮元有此言语。
“吴熊光这篇奏折,你们也都看过了吧?真是没想到啊,吴熊光是朕所见督抚当中最为得力的一个,可他现在在广州是要干甚么?他上个月的奏折就提到过,英吉利无端侵犯澳门炮台,已是有违我大清法度,他当时就应当给英吉利船封仓,断了他们水粮供应!可这两个月来,他封仓之事叨教了朕两次,这一次,还说甚么英吉利船就是不肯分开澳门,那朕要他做两广总督有何用!英吉利人攻打澳门炮台在先,拒不撤兵在后,如此桀骜,为何还不调剂海军,强行摈除?!如果他办事就这个模样,那他这两广总督也不消再当了!”
“嗯,张阿治甚么气力,我还是清楚的,邱镇台向来英勇,定海镇兵力眼下亦自足备,策动抢攻,还是我们赢面更大。但是……”方才阮元为岳庙作诗之际,王得禄便在一旁旁观,看着阮元这首诗的后半段,却一向迷惑不解,便即问道:“中丞,您这诗作,我看着实在有些不明白了,您莫非是想说……如果岳王当年能一雪靖康之辱,迎回二帝,便身受三字之冤也何尝不成,这……”
独洗两宫辱,莫言三字冤。
“王军门,浙江是人文渊薮之地,向来多是侍郎或者内阁学士前来督学的,要不然这里的门生可不佩服呢。”阮元对王得禄笑道,只是这时他不经意的一瞥,却也发明一旁的刘凤诰面上,竟俄然多了几分暗淡之色。
不战即当死,君亡臣敢存。
“王军门,这是我同科之友,萍乡刘金门,现在在浙江做学政,不过也难怪,王军门一向在外省任职,金门倒是在翰林光阴多些,你二人之前不识,却也在道理当中啊。”阮元看二人竟然先前全不了解,也只好为二人相互做了先容。
“嗯……眼下确有一件要事,王军门,你现在就给邱镇台发信,快马送去定海,让他立即出兵,迎战张阿治。前几日张阿治部下一拨海盗,想着夜袭杭州,十多小我只走脱了一个。但我也看得清楚,这些人敢来我杭州反叛,定是张阿治船队就在四周海上,这场仗,必然要尽快打下来,张阿治眼下船只并不算多,以定海镇之力还是能对于的,可如果蔡牵亲率主力北上,再与毫发无损的张阿治会师,那前面的行动可就要困难多了。”本来,海盗追击孔璐华的那一夜,因为阮元预先计议恰当,安插稳妥,十余个海盗除了孙五一人,其他全数被阮元擒获,此中也有几个怯懦怕事之人向他供出了张阿治战船就在浙东游曳的动静,以是阮元这日也当即命令,让邱良功尽快出兵,打张阿治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听着这日阮元之言,王得禄和刘凤诰拜别之际,心中却都多了几分不祥的预感。而刘凤诰内心,更有一种难以言表之情,久久不能散去……
对于阮元而言,七月之末还是喜信连连之时。要求邱良功反击的号令下达以后,仅仅半个月时候杭州就收到了复书,邱良功公然在檀头山一带找到了张阿治战船,并建议俄然打击,一场苦战下来,张阿治因猝不及防,被官军打得大败南逃。阮元听闻此事,天然大喜,赶紧让抚院公布文告,称岳王在天之灵保佑官军,海盗不过乌合之众,一战即溃,垂垂地本地官兵士气也有了转机。不过此次交火以后,邱良功也传来了最新动静,蔡牵已经在福建海面清算船只,开端北上,至迟八月之初,便可到达浙江洋面。
“哦,是刘学使啊,本日仓促从宁波过来,方才忘了问过学使之名,倒是我的不对了。”王得禄也对刘凤诰赔罪道:“不过回想起来,我们福建的学政,普通不过四五品,最多也就是三品了,刘学使倒是以二品之身南下督学,真是少见。”
“哈哈,看来还是我见地浅了。不过中丞,我这一次来杭州,也不会只要祭拜岳王庙这一件事吧?中丞有甚么海防上的安排,也尽可与我说,我回了宁波,当即去办。”王得禄倒是不拘末节,言语痛快道。
不过说着说着,阮元看着一旁的王得禄和刘凤诰,二人面上也渐有惊奇之色,亦自清楚本身言语或许有些过于狠恶。无法之下,也只得向二人陪笑道:“哈哈,方才都说到那里去了,这海防之事,仍要实心安插,空有一腔热血,可如何成事啊?王军门,之前俘获的海盗多有宣称蔡牵即将大肆进犯之人,我这也不放心,不如,本日也带你前去扣问一二,我们前面的筹办也能更安妥一些不是?”
一时祭拜已毕,杭州府县大小官员也接踵散去,只剩下刘凤诰和王得禄留在阮元身边。刘凤诰看着阮元诚敬之状,也不由有些猎奇,便向阮元问道:“伯元,这岳王庙香火确是不错,可如果为海上兵事祈拜,那关帝庙不是更便利吗?为甚么我们要舍近求远,跑到这城外的岳王庙来呢?”
“这……好吧,既然中丞都如许说了,我先给邱镇台去信让他出兵,然后也在杭州盘桓几日,待出兵之事商讨妥了,我再归去,如何样?”眼看祭拜之事已毕,阮元自也清楚,前来岳庙朝拜只为晋升士气,真正在海上相决胜负,还是要靠眼下浙江文武的共同筹划,便也与岳庙管事告别,同刘凤诰、王得禄一道回杭州去了。
犹怜驴背者,未逐马蹄魂。
投戈相殉耳,余事总休论。
“皇上,臣看吴总制之言,这英吉利之事确切不好办啊?”这时,庆董托三名军机大臣,与临时在军机到办事的英和都被嘉庆叫到了养心殿,只戴衢亨因初春起便南下治河,不在都城。嘉庆左手一边,另有一名西洋布羽士在旁跪侍。董诰看嘉庆肝火渐盛,也向嘉庆劝谏道:“以往在两广,朝廷与西洋人也曾有过抵触,可每次朝廷严令之下,西洋人无不奉令而行,最多也就是封其船舱,断其水粮。可此次英吉利人却无礼更甚,封仓断粮以后,仍然不肯撤出澳门,而后之事,已经……已经没有先例了。是以吴总制没了体例,如果公然变更海军,强行摈除,这……”
“金门兄,关帝庙就在我抚院附近,如果我只去关帝庙祭拜,这情意未免有些不诚啊?更何况,关帝庙的香火我也从未断过啊?”阮元对刘凤诰笑道。
“这如何了?没有先例,你们就不会办事了吗?这天下的督抚,也就不会办事了吗?!”嘉庆越想越怒,可转念一想,英吉利人固然先前也有无礼之事,但此次对澳门的态度却似势在必得普通,不觉有些迷惑,便也向一旁那布羽士问道:“汤士选,朝廷准你们大西洋人在澳门定居,本是旧例,此次英吉利打击澳门炮台,我看也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何办究竟产生了甚么事,这英吉利人是要做甚么?你可要为朕说个明白。”
公然,两天以后,杨吉便带着阮元写给张师诚的密信,一起南下去了福建。而阮元这一日也从宁波叫来了王得禄,并约杭州大小官员一道,去了西湖之北的岳王庙。阮元亲身献上祭品,并带领大小官员焚香祭拜。拜过岳飞坐像以后,阮元想着海寇久久不能安定,心境犹是欣然,便即嘱托了一边岳庙管事,取来纸笔,本身则上前泼墨挥毫,作诗一首,曰:
但是,这日都城中的养心殿,嘉庆看着本身桌案上的一封翻开的奏疏,却不由勃然大怒:
“这位……这位大人,实在您或许不知,阮中丞与这岳庙,另有另一番渊源呢。”王得禄看着刘凤诰,只知他是二品大员,却不清楚他究竟是何人,便只好对他先容道:“忠毅公活着之时,曾经和我说过阮中丞的事,八年之前,一场暴风雨将当时进犯浙江的上万海盗打得七零八落,我军也大获全胜,以后中丞缉获了很多贼人兵器,想着这些镔铁竟为贼人统统,已是不祥之物,便只得用来做不祥之事,因而联络了这里岳王庙,把内里的秦桧诸人跪像给重修了一遍。以是这岳王庙对中丞一向心胸感念呢。中丞已经和这里熟悉,再来这里祭拜岳王,或许所谓天数,会更轻易应验呢……对了,这位大人,您的姓名鄙人还没就教呢,这杭州能穿锦鸡袍服的官员,除了中丞和藩司,也再没其别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