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阮元禁足
上谕下达之前,托津和卢荫溥也已在杭州将刘凤诰一案前后文卷清算结束,便即押着刘凤诰一道回了都城。阮元接了上谕,清楚这时本身底子没法对嘉庆辩论,并且本身也确有识人之过,只得会同庆格、蒋继勋,以及杭嘉湖道李赓芸,将未决之事一一交代给了三人。以后阮元便回归抚院内宅,闭门不出,只等新任巡抚到杭州接印,便即出发,北上向嘉庆赔罪。
“这浙江米价,为何本年还是居高不下?朕记得,客岁浙江报了水患,朕也蠲免了几个县的赋税,有灾荒,米价高些倒也罢了。可本年呢,浙江并无报灾之事,为何米价还不能降下来?!想来也不过是海寇仍然残虐,本地奸民为求私利,偷漏米粮给了海寇,这才让浙江米价居高不下!阮元此次浙江巡抚是如何当的?粮价降不下来,海防不能断绝布施,如此昏聩胡涂,朕要你持续做浙江巡抚有何用?!”
“遵旨遵旨,你们成日口称遵旨,上面办的实事,究竟又有多少?”嘉庆这时竟是余怒未消,又对费淳道:“费淳,你是大学士,又兼管户部部务,这仓场之事本来也在你权柄以内,李钧简庸懦如此,你怎得先前全然不知,更无一说话及于朕?!这黑档之事你办完,就临时归家自省去吧,户部的事,你不消再管了!”
嘉庆十四年七月初,新的上谕到了杭州,此次嘉庆对阮元再未容情,而是直接号令阮元停止统统浙江巡抚职务,将浙江政事交予布政使庆格、按察使蒋继勋共同办理。同时,嘉庆让江苏布政使蒋攸铦南下杭州,待蒋攸铦到任以后,阮元便需将浙江巡抚印信交割于他。以后阮元便须入京觐见,等待嘉庆发落。
“浙江漕帮并无偷漏米粮之事,阮元到底有没有严查下去?如果每个督抚都像阮元这般,都给朕报漕帮无事,那少了的漕粮是去了那里,京仓又如何会呈现那么多朽米霉米?阮元究竟在做甚么,刘凤诰之事,陆言说早已民怨沸腾,他竟报了个本未得有实据,现在托津的折子到了,刘凤诰有连号之罪!如许想来,阮元说的未有实据如此,不过是他包庇的借口!刘凤诰是己酉科进士,阮元也是,己酉科……”
但与此同时,嘉庆要求查办漕帮的上谕也已经到了杭州,阮元便也向嘉白帮问过了偷漏换米诸事,很快嘉白帮有了答复,帮内端方向来严明,并无海员胆敢盗卖米粮,每次浙江漕帮起运漕粮,也都能妥速完成运粮之事。阮元想着余得水毕竟和本身也有多年友情,应当不会骗本身,便依嘉白帮所言,对嘉庆上了折子,同时达到圆明园的,另有这一年浙江依例上报粮价的奏折。
“本年这几件案子,哪个没有他们己酉科的影子?李毓昌案,铁保是己酉科副主考,阮元刘凤诰,皆以恩师称之,黑档案,李钧简是己酉科,杭州考场案,刘凤诰任泽和,一样是己酉科!嘿嘿,真是好教员,好门生啊,有这般昏庸包庇的教员,也就有这般高低欺瞒的门生!常日空言师生交谊,实则蝇营狗苟,无恶不作!朕亲政十年,对这些人太客气了,这一次,朕如果不出重拳,这天下百姓,还如何信赖我大清的国法纲常!”
就如许,阮元的运气,也开端逐步产生了窜改。
可面对阮元如许两封奏折,嘉庆却底子不能对劲。
本来发放俸米之时,托津也和鄂罗哩议定,既然平时发放仓米多为陈米,那此次干脆给京官们卖个面子,七成陈米以外,多加三成新米,如许只要京官们能获得些新米,天然对劲,也就不会记恨托津,而多发三成新米,对全部粮仓而言本也无足轻重。当时托津与鄂罗哩都不清楚粮仓黑幕,便也如许照做了下去。可大家都未能想到,此次多发新米,竟不测挑中了高添凤增加药剂的那几座粮仓。而多发的陈米,也有很多是他偷卖贡米改换的次米,这些次米在京仓储藏多年,很多都已经发霉,变质不能食用。本来都城旗人并不在乎食用陈米,可现在下发俸米大半都是霉米药米,却如何还能下饭入口?一时很多底层旗人兵士,纷繁控告京仓发米不公之事,而太常寺少卿马履泰也正幸亏这时获得动静,有人常常从通州粮仓向外贩米,马履泰便将此事上报给了嘉庆。眼看京中不管旗汉文武,对于发米之事无不怨声载道,嘉庆又如何能够无动于衷?很快也派了几名大学士前去通州查办此事,并要求他们完整清查通州粮仓,如许一查,高添凤的各种劣迹才终究透暴露来。
不过数日,对于李毓昌案、通州黑档案的审理成果,也垂垂公之于众,高添凤及其朋友,统统直接参与偷漏粮米、以次充好、增加药剂之人,一概处斩。李钧简撤职等待调用,费淳仅保存大学士一职归家家居。铁保革去两江总督之职,遣戍新疆,江苏巡抚汪日章一并撤职,削籍为民,永不任命。两件大案,不管直接参与之人,还是相干高层官员,都一并遭到了嘉庆严惩。
而眼看这两件大案发作,最为震惊的或许不是嘉庆,而是阮元。大要上看,这两件案子确切和阮元无关,可李毓昌案的涉案总督铁保,恰是阮元考中进士的己酉科中的副主考,是阮元座师,而李钧简不但是阮元同科进士,还是当年的二甲第二名,正幸亏阮元前面一名。不过半年,铁保、李钧简、刘凤诰、任泽和,接踵涉案落马,这时间隔嘉庆五十大寿又只剩下数月。眼看己酉科师生如此,嘉庆又如何能够信赖阮元?如何信赖刘凤诰最后的连号罪名乃是逼供所得?是以阮元看了邸报便也清楚,嘉庆对于本身师生,一时候底子不会再抱有信心,即便刘凤诰向嘉庆辩论,嘉庆也不会听下去了,以是刘凤诰才会心灰意冷,主动承认了连号。
清时将盗窃仓米、捏造账目之事称为“黑档”,是以高添凤之事,在当时也被称为“黑档案”。“黑档案”发作以后,嘉庆以为高添凤不过戋戋小吏,如果仓场官员能够严查粮仓,他就毫不会做出如此大案。是以对于高添凤在通州粮仓这七八年里,统统曾任仓场侍郎的官员也一并停止追责。托津也当过仓场侍郎,眼看环境不妙,主意向嘉庆请罪,但托津任上失米未几,以是嘉庆也只是将他升级留任,可这时的仓场侍郎李钧简,在任半年便让高添凤盗出仓米数千石,乃是历任仓场侍郎失米之最,眼看李钧简如此渎职,嘉庆又如何不怒?是以这日想着黑档一案,便即再下上谕,将李钧简罢官夺职。
公然,这时嘉庆想着仓场之事,竟也开端思疑起处所督抚,便对各大臣道:“你们看看吧,通州粮仓上报,现在粮仓以内,竟有一半都是次米,这是甚么天庾正供,又如何做为百官恩赏之用?!想来次米如此之多,他一个高添凤也成不得这般气候,定是处所漕帮,起运之际就掺杂了很多次米。传朕旨意,统统有漕直省督抚,一概下去严查漕粮之事!如有旗丁海员盗卖漕粮,以次充好的,都速速上报于朕,如有坦白,定当严惩不贷!”
当然,阮元也逐步清楚,刘凤诰、任泽和以后,嘉庆要脱手惩办之人,就是本身。
这时对于阮元而言,或许独一的幸事,就是两江总督之位因铁保被撤职呈现了空缺,嘉庆一时没有合适人选,便临时让阿林保做了两江总督,而改任陕西巡抚方维甸为闽浙总督,阮元一贯清楚,方维甸为人廉洁无能,对海盗也曾力持主剿之议,有了他坐镇福州,对蔡牵的最后一战,胜算自又多了两成。只是福建方面,如果实施分船隔攻战术,可否配合适当另有疑虑,是以阮元也联络了张师诚,但愿八月之初张师诚能够到台州一次,本身将与他合议围歼蔡牵之计。
眼看嘉庆如此愤怒,费淳却也不敢再说“遵旨”二字了。
“臣等遵旨!”费淳、董诰等人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