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亲审伦贵利
“伦贵利,官逼民反之语,你也配说出口吗!”阮元一样不甘逞强,对伦贵利痛斥道:“你出身来源,我现在清清楚楚。你名为安南统兵进禄侯,实在是广东澄海县人,你也不姓伦,你姓王!乾隆五十九年,你和同县数十逃亡之徒飘洋过海,去安南为安北国王兵戈,因多有胜绩,安南王封了你进禄侯统兵。本年,因安南王屡败于国中夙敌,为劫夺物质,重整旗鼓,特地派了你等四名统兵,与闽浙海寇合力北上,犯境浙江。这些究竟,你船里官牒诏令写得清清楚楚,你要如何狡赖?!”这般看来,伦贵利自称王二,却也一定是扯谎,或许这才是他真名。
但阮元在公判伦贵利之前,也早就做好了筹办。这时他一如既往的安静,先坐上了堂中之位,随即安闲问道:“堂下之人,但是安南进禄侯,总兵伦贵利?”
“好,你说你的性命我无权讯断,那皇上呢?莫非皇大将你正法,还需求安北国王同意吗?你也不要把你本身的性命,想得那么重了!”阮元天然不会被伦贵利吓倒,但想到这日伦贵利言语,实际已经承认了本身身份、劫夺浙江之行,公判目标已经达到,便也令两名衙役将伦贵利拉了下去。这时李长庚也到了府衙,阮元便让他出去,问道:“李镇台,海上环境如何?”
“词讼小吏,凭你这点小聪明,加上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擒了老子,就敢耀武扬威了?你算甚么东西!让你真刀真枪的跟老子打一场,你半个回合都走不畴昔!老子这一次输了,也不过是运气不济罢了,你趁暴风雨偷袭老子,算甚么豪杰豪杰?!你他妈又是甚么君子君子?!在老子看来,你甚么狗屁浙江巡抚,也不过是个伪君子,猪狗不如的牲口!”伦贵利眼看面前人证物证俱在,晓得这一次应当是在灾害逃了,便也不再辩白,独自对阮元斥骂起来。
哪知伦贵利仍然不肯屈就,兀自嘲笑道:“阮元,我本日输了,你本日赢了,又能如何?你也不看看这东南本地,莫非你抓住了一个我,这片海就能承平吗?你做梦!这片海上本来那里有这很多海盗,现在如何就变成了我们的天下?还不是你们这些狗官为富不仁,逼迫百姓,官逼民反,才把本地渔民都送到了我的麾下?哼哼,阮元,迟早有一天,海上的人,会取了你的狗命!”
“伦贵利,你说错了,本部院来这浙江做巡抚,第一要事就是剿除你等海寇,还浙江本地一个承平!我向来没想过做甚么豪杰豪杰,至于你所谓君子君子,更是好笑!莫非你我对垒之前,我还要把我心中所想一一奉告于你,才称得上君子君子吗?那你为甚么不想想!我此番用兵,自忖所行不过是平常诱敌深切之计,之前几日,海上风雨交集,凡是用兵谨慎之人都不会冒然出动。可你呢?你明知海上风雨,已是多年不遇,你也应想到面前粮船,或有诱敌能够,可你做了甚么?你为了面前这几船粮食,甘冒风雨摧折之险前来夺船,最后本身船毁人亡,却来怪我用计吗?!伦贵利,我晓得你平生好赌,以是我也和你赌上一次,赌的就是你利欲熏心,不顾明智!以是你再想想,此次你全军淹没,莫非不是你自寻死路的成果吗?!”阮元见伦贵利执迷不悟,又出言相辱在先,便也不再客气,对伦贵利再不留半分情面。
“从宽措置吧。”阮元道:“我方才怒斥于他,是因为他不配说官逼民反这几个字。但这些海寇当中,又有多少人是不受府县奸吏逼迫,从一开端就心甘甘心来做海盗的呢?凡被掳、主谋百姓,活下来的,每人发一两银子,让他们回故乡吧。浅显海寇,只要情愿,就接管他们投降,今后安设到陆上绿营。那些个头子,情愿投降的也能够用,只是那些为恶甚多的头子,或是浅显海寇中劫夺殛毙尤其主动的,仍然要详加查问,明正典刑!如此,也足以彰显朝廷宽仁了,将军看来如何呢?”
阮元见伦贵利不平,便只好拿出证据,向摆布挥了挥手,两边衙役便将李长庚缉获的文牒悉数呈上,伦贵利那件被剥下的外袍也放在一起。阮元安闲道:“上面人犯伦贵利,你可看好,这里是定海总兵李大人从你船上搜出证物,此中文牒,清楚写着你年纪边幅,便是不熟谙你的浅显人,见了你样貌与这文牒,应当也能对得上吧?另有你这件袍子,我在你部下那边也询问得清楚,在安南,只要统兵之人,才气用此袍服!你等前来之人,大半已被溺毙,我查抄尸首之时,曾查出前后共有三人身穿这等锦袍,而你这手札之上,又写明此次前来统兵之将共有四人,你这件是此中最好的。仰仗这些证据,我认定你是伦贵利,也总该没错了吧!”
“狗东西,早知本日,老子当日就该一刀砍了你!”伦贵利眼看局势已去,干脆承认了本身身份。即便如此,也不解气,兀自瞪着杨吉不肯转过甚去。
“大人谈笑了,鄙人名叫王二,伦贵利甚么的,鄙人并不熟谙。”伦贵利犹在强辩。
“伯元,这件事用不着他承认,我能够作证。当日在海盗船上,坐在正中的,就是此人无疑。他身边统统人,都称他为侯爷,我听得、看得清清楚楚,毫不会认错人的。”这时,杨吉作为指认伦贵利的证人,也已经到了公堂之下,便主动站了出来,指认伦贵利身份。伦贵利看着杨吉,顿时觉悟,眼中那一股狠戾之气,也顿时消减了六七分,看来,本身本日不管如何也逃不掉了。
“至于你说官逼民反,你是因为官逼民反,才北上劫夺浙东的吗?你身为大清子民,前去安南兵戈仕进,朝廷尚可既往不咎,但你利欲熏心,一边想着为安北国王掠取粮饷,一边想着北上攻我浙江府县,自主为王,这也是官府逼你的吗!你去问问本地百姓,凡听闻你伦贵利之名者,无不心生惊惧,视你如海中蛟蜃。你或许也不知,你那些被活捉的头子,当我拿了你的画像去问你身份之时,无一例外,皆指认你便是伦贵利本人!你常日靠着那甚么侯爵灯号,仗着船炮之利,逼迫部属虐待百姓,尚可威风一时,但你本日再去看看,另有人情愿为你效力吗?天道民气如此,你另有何话说!”阮元这一番话义正言辞,只说得伦贵利面色乌青,哑口无言。
“中丞还是太谨慎了,依鄙人之见,这伦贵利已经活不久了,中丞只在杭州筹办处决之事便是。”李长庚道:“另有,对于伦贵利部下这些被俘之人,中丞筹办如何措置?”
阮元天然清楚,李长庚固然提出了闽浙会剿,但眼看福建海军在决斗之时畏缩不前,天然也有些瞧不起他们。便也笑道:“既然如此,便去奉告他们,无需再来就好。至于伦贵利那边,我现在就上疏朝廷,将他身份、犯境委曲奉告皇上。不过这伦贵利的监禁之事,我却也有些不放心,费事镇台那边持续谨慎看管,虽说他眼下已经众叛亲离,可毕竟有个侯爵的头衔,谁晓得有没有人真的想要劫他出去呢。”
“浙江这边已经没有海盗了。”李长庚道:“不过就在方才,福建海军的来信到了,说船只已经筹办结束,问我们是否需求援助。哼,兵戈的时候缩在港口里不敢转动,仗打完了,想来分一杯羹了。”
松门庆功以后,阮元一行人便回到了台州。这时各部送来被俘海盗已有八百余人,一时候监狱盈满,没法安设。阮元也只得租了几处寺舍古刹,将海盗中为祸不深,职位不高之人悉数关押在内。至于为首海盗,各帮头子,便集合于台州缧绁。阮元将伦贵利样貌画出,向这些头子扣问其人身份,这些头子为了自保性命,大半主动招认,此人恰是伦贵利无疑。李长庚等人也在海盗船上搜出总兵印信、安南阮光缵敕书和安南权臣陈宝玉手札,一并交予阮元。
这一日阮元便与台州府县官员齐聚台州府衙,筹办公判伦贵利,府中衙役也早早带了伦贵利上堂。这时伦贵利外袍早已被剥下,只剩囚服,须发蓬乱,可即便如此,阮元不经意间向他核阅之时,却发明他眼中犹有一股桀骜不驯的神采,即便其他海盗头子,也绝无此等凌厉的眼神,看来即便他拒不招认本身身份,官军也没抓错人。
但伦贵利眼看辩论已是占不到上风,也终究打出了最后一张底牌,“嘿嘿”笑道:“阮元,你觉得你能言善辩,就能把我奉上法场吗?你也太藐视我了,我奉告你,我不是那平常的海上帮主,我是安南的统兵进禄侯!你想杀我,你要先问过我家皇上!只要我家皇上向你大清天子上言,要求保我一命,你就杀不了我!你一个小小的浙江巡抚,在我面前,永久都不过是个蝼蚁!”
“伦贵利,你对他撒气,又有甚么用啊?本部院这里,早已收得物证在手,本日有没有他出来作证,我都能证明你原本身份。你勾搭安南,带领海盗船犯境浙江本地,常日劫夺百姓甚众,如此各种,给你科罪,只要凌迟正法一途!如何,事到现在,你还不肯悔过不成?”阮元眼看伦贵利被戳穿身份,犹不认罪,不由有些愤怒,便出言相斥,打断了伦贵利的话语。伦贵利听了这话,也转过甚来,盯着阮元不放,眼中尽是不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