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海防之议
“苍军门,三位镇台,其实在下来浙江做巡抚,也不过两个月时候,虽说擒捕了一些贼盗,可比拟于这些海寇,仍显不敷。三位都是久在军中,多经战阵的前辈,鄙人确切不知,这海防之事究竟有何对策,还望几位将军指教。”阮元清楚这个时候敌强我弱,每一个决策都必须谨慎有效,是以并不主动发起,而是先向世人咨询。
但是这时,苍保却俄然说道:“阮中丞,各位镇台,我们本日到此,商讨剿除海寇事件,确系需求,其间也另有诸多未决之事,急需寻些可行之策出来。但这里毕竟是台州府衙,来往的人多了些,只怕……”
“这个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李长庚道:“听闻此次从安南带来这五十艘船的头领,叫甚么伦贵利,说得都是汉语,如许说来,多数也是两广那边渔人,铤而走险去了安南。又听人说,这伦贵利为人非常悍勇不说,常日更是胆量大,敢赌,在安南兵戈屡立军功。最后,安南那边竟给了他进禄侯、总兵之职。眼下安南这位阮主,是先前安北国王阮光平的儿子,年幼平淡,海内多有不附之人,传闻这阮主在海内的战事里也是败多胜少,以是才遣了这伦贵利出海,试图劫夺东南本地各州县,得了粮食火药资材之类,再去应对海内战事。这安南船和三大帮会现在沆瀣一气,想打败他们,绝非易事。”
“实在若只是这三个帮派,倒是不难,我等勤加剿捕,多数也会将他们尽数击溃。可面前之事却更难办了,据我部下探子来报,客岁腊月,这几个帮会各自出了很多人手,前去南海之上,似有要事。而与此同时,安南的三十艘大船不知如何,俄然奥妙东进,从意向上看,像是最后汇合在东沙一带。阮中丞,这安南船只虽说只要三十艘,却都是大船啊,凤尾水澳得此强援,如果……如果下一个目标便是闽浙,只怕本年的海防之事,要比客岁难上数倍了。”李长庚这时也将安南的信息奉告了阮元。
“苍军门所言有理,当下行事,须得谨慎。”阮元听了苍保建议,正与之前本身在抚院利用年长兵士的体比方出一辙,天然认同,可想寻个隐蔽之处商谈军机却也不易。盘桓之间,俄然一瞥,见到城东有一座三层小楼在门墙中耸峙,他曾任浙江学政,来过台州,晓得小楼坐落那边,也对四名提镇说道:“各位提镇,鄙人之前在此处任过几年学政,那东首之楼,鄙人最是熟谙。那边是校士馆,那座楼名为四照楼,也有些光阴不消了,恰是个商讨军机的绝佳处所,不如各位便随鄙人一起,移步校士馆如何?”
“安南的三十艘大船吗……”阮元听着,一边考虑两边权势,一边思虑迎敌之策,问道:“李镇台,这安南来船,为首的将领是谁,镇台可曾刺探获得?”
路上车船东进数日,便即到了台州。到得台州府衙,公然瞥见李长庚、苍保、岳玺、胡振声四员提镇将军,早已在府衙中坐定。阮元见了四将,也一一施礼拜过,看着李长庚更是亲热,道:“西岩兄,你治军之事,我也是多有耳闻,西岩兄不管寒暑,都是身材力行,亲身操船掌舵,船只要了毁损,也同麾下官兵一起补缀,堂堂一方镇台,能谦逊如此,实在让我忸捏了。”
四名提镇略一思忖,也都感觉校士馆是个不错的处所,当即同意,一行人便一起东行,不过两刻钟便到达校士馆之下。阮元先号召几名提镇上了二楼,又命部属兵士取来纸笔舆图,便即叮咛道:“你等牢记,我与兰泉先生上楼以后,便将梯子撤去,随后你等只在楼外五十步处看管便可,待我等商讨结束,自会号召你等。”
嘉庆五年的新年方才畴昔,阮元便即踏上了东行之路,早在上一年底,阮元便即致信浙江提督苍保、定海总兵李长庚、黄岩总兵岳玺与温州总兵胡振声,商定次年一到,便共商海防之事,台州正在本地三镇当中,是以阮元选了台州作为集议之所。这时胡廷森见阮元公然经心政务,刑律、捕盗之事也日渐纯熟,便垂垂放下了心,告别了阮元北归扬州,而王昶仍然留在巡抚部院。因为王昶也曾亲历乾隆朝数次大战,是以此次东行,阮元便特地聘请王昶一同前去。
“眼下最大的困难,当是兵力不敷。阮中丞,我本地三镇,总兵力约有一万八千人不假,可眼下能战之船不过数十,并且都是划子,能出海的官兵,也最多只要四千人之数。这些海寇如此看来,已是拥船近二百艘,贼人之数也约有万人了。以是正面对敌,我们并不占上风。”一边的黄岩镇总兵岳玺道,他倒是八旗出身,已经六旬开外,不过固然年长,却仍然很有精力。
李长庚也笑道:“阮中丞这是那里话,实在中丞这两个月在浙江的所作所为,才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传闻中丞之前只做过翰林学政,州县却未亲历,可这两个月下来,乌鸦船、陈阿三两股大贼,竟然全都被你剿除了!论打算之密、行事之速,就连我也是自愧不如啊。不瞒中丞,你当时叫我派兵看管宁绍交界的时候,我可一向是迷惑不解,厥后传闻陈阿三一伙悉数就擒,才清楚此中委曲啊!”
“无妨,这浙江情势,便是如此,很多贼盗人数未几,可藏匿官方,踪迹难寻,确是需求些手腕的。胡镇台,浙江可另有其他贼寇?”阮元安抚道。
“若说有,实在也是有的。依下官所闻,便有卖油帮、补网帮、小猫帮之类海寇,人数未几,一样难寻踪迹。更有甚者,实在很多海寇,本身便是本地渔户船户,常日诚恳,背后里倒是另一套,官府剿捕便不易寻得踪迹,不过这些帮会,尚不如那箬黄帮刁悍,如果那三大匪帮能够被我们剿除,我想他们自会望风归降。”胡振声道。
苍保忙谦辞道:“指教是不敢当的,实在海防之事,鄙人也是听几位本地镇台上报,方知此中委曲,若说清楚此中来龙去脉的,还是温州胡镇台。不瞒中丞,这海寇遍及闽浙,乃至这一两年间,垂垂有粤省海寇前来浙东,情势非常庞大。李镇台,你也曾参与追剿海寇吧?以后也可将你所知之事,尽数奉告阮中丞。”
兵士们赶紧听了叮咛,待阮元和王昶上楼,便即撤掉一楼的梯子,阮元等人又更上一层,直到三楼方才留步。王昶年青时曾参与军务,这一点几名大人都很清楚,并无贰言。一行人坐定以后,阮元也向苍保问道:“苍军门,眼下浙江海寇真相如何,还请苍军门指教才是。”
“阮中丞,这些海寇我等多数也交过手,固然人多势众,却多是乌合之众,如果能在疆场上因势利导,寻得先机,一定就不能破敌。但鄙人之前也和中丞言及海战之事,海上并无山川之险,是以所关要者,便是船炮,船不大,炮火不敷,即便我等去制定战略,最后实施起来,也难以如我等所愿。可眼下之势,贼人船炮,均在我等之上,我也曾问过广东各位提镇,刺探过贼人环境,眼下南海上也决计算不得承平,很多大西洋的商报酬私利所惑,竟将很多西洋利炮卖给了这些海寇,如果炮火对垒,我军必定亏损。我定海镇官兵,一贯勤加练习,鄙人有信心,如果一样的船炮对阵,决计不会落下风。可眼下定海战船,大半失修,所备炮械,又有很多已经是数十年前之物,再难有大用了。这般出兵剿匪,实在是关键了我麾下将士啊。”李长庚叹道,所谓大西洋是清朝中期对葡萄牙的称呼,这时法国和葡萄牙的贩子都有很多在广州与清朝贸易,此中也都有为厚利所诱,私运火炮售与海盗之人。
阮元也看向那温州总兵胡振声,只见他是个四十高低的精干男人,髯毛稠密,但行步之间却甚是沉稳,当是个胆小心细之人。只听那胡振声道:“既然苍大人让下官申明海寇环境,那下官也不客气了。这闽浙的海寇,鄙人任职温州镇一年来,所见成气候者共有三股。第一股,是福建的水澳帮,约有五十船盗众,他们本身立了个帮主,听闻叫林亚孙,甚是悍勇。第二股,是风尾帮,客岁约有六十余船,也是福建海寇,帮主叫庄有美,传闻是渔户出身。实在客岁还是凤尾权势更大些,可那水澳帮也不甘逞强,传闻就在两个月前,兼并了一些福建的小帮派,现已有七十船了。这第三股嘛,实在忸捏,就在这浙东本地,称箬黄帮,帮主传闻叫江文五,人数船只倒是未几,大略二百人,十几条船。不过他们来往无定,我们官府也不知其地点,下官也是客岁新任温州总兵,对剿匪之事,一时也有力筹措,竟让他们至今未能被擒获,实在是下官渎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