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招魂过门
“哎哟,可不是,申屠家纳征那天真是风景,光是聘礼就拉了好几车,地步铺面也给了很多吧。你是没见着谭娘子那张脸哦,连着几天笑得合不拢嘴。”
“迎进门做甚么?迎进门给牌位当媳妇儿吗?”说话的是本性子爽快的大娘,对这类事非常不忿,“闹了半天,这该不会是场冥婚吧!”
“别慌。”谭怀柯平静地奉告她,“是郎君来迎我过门了。”
“那还能如何办?镇西军的军报传来,说申屠家那位宗子猝然战死了,家里筹措好的丧事不就刚好撞上丧事了吗?”
沛儿被面前这气象骇得定在原处,守在花舆旁进退不得。
“大仗是没有,不过近几年西境那么乱,咱也说不准那里就争来抢去的不是?”
扎着彩绸的素净花舆落在地上,欢天喜地的吹打戛但是止,领头人忙不迭号召着大伙儿出工,说新妇接来撂这儿就行,绕过那两个招魂引幡的,清算了行头便就此散去,本来吵喧华闹的邻里乡亲也倏忽温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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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拟之下他家阿谁小儿子就太不成器了,文不成武不就的,给娇惯成个纨绔。”
“可不是么,要不谭家也不会俄然换了个女儿出嫁啊。”
“一边迎新妇一边办丧仪,也算是奇闻了!”
“他家祖上本来就是安都的大官儿,只是开罪被免除到我们这儿来的吧?”
等等,不会是送错处所了吧?
此时连旁人的群情都抬高了声音:
“这不是谭家不肯退聘礼嘛,非说婚约还作数。这边申屠老夫人痛失爱子,只感觉本身筹措晚了,对这个儿子满心亏欠,就顺水推舟把换了人的新妇给迎进门了。”
“可惜福薄啊,申屠家的大儿子福薄,谭家这庶女也是福薄……”
“他们那里舍得退,有那么个败家子每天散财,谭家先前的日子也不大好过。传闻要不是有申屠家的聘礼弥补着,谭老爷的买卖差点周转不过来。”
阵仗一乱,那些吹打的乐工也都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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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还是个甚么校尉吧,说不准哪天还能当上大将军呢,可惜啊……”
“话说返来,谭家这庶女仿佛没如何见过啊,是当年阿谁胡姬给谭老爷生的?”
沛儿往回走了几步,再抬眼看看门头,确切是申屠府啊。
抬着花舆的轿夫也都吓住了,当即落下花舆骂道:“怎、如何回事?没跟我们说有这一出啊,躲开点躲开点,别招到我身上,太倒霉了!”
“申屠家驰名声出息,这谭家固然大不如前了,好歹也曾大富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家联婚本该是大大的丧事,哪边也不亏,谁晓得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哎……”
“申屠家阿谁大儿子真是没得说,打小就有本事,参军才几年呀,就当上了千户长。”
喜气洋洋的吹打声吸引来了很多围观邻里,沛儿跟在花舆旁,听到很多群情。她本就是外村夫,自被人牙子卖进谭家,一向被关在院里学端方,对张掖郡知之甚少,连自家小娘子这桩婚事都一头雾水,此时恰好听听坊间传闻。
“我积甚么口德,要真有人能做出这档子事,还想堵住别人的嘴不成!”
“我也不清楚,应当是吧,那胡姬早些年就病死了,传闻是有个女儿,多数是被谭娘子送到乡间宅子里养着了,为了这事才接返来的吧。”
被招魂幡扫到脸上,沛儿惊呼:“啊,你们是何人!”
“什、甚么?”沛儿怔住,只感觉一股寒意袭来。
“各位轿夫大哥,想来是我夫家事件繁多,没有交代清楚,小女在此赔个不是。”说着她重新上拆下来两个发饰,表示沛儿办理他们,“这也是迎妇礼的一环,诸位莫要见怪,烦请将我送至夫家门口,该当就剩几步路了。”
“哎呀曹娘子,你就积点口德吧。”
“那我哪儿晓得!”
“别给我扯这些狗屁不通的大事理!”大娘叉着腰骂,“好好的闺女就给赔进这混账事里了,谁晓得夫家会不会过两天找个由头,把人磋磨死了,转头就说新妇病亡殉夫,伉俪双双下地府,这不还是配了冥婚?”
“休得胡言,这可算不得冥婚。”观礼的老学究斥道,“申屠家早在去岁就谈下了这门婚事,可不是用心纳新妇配给殇殁之人的,本日走的也是明媒正娶的礼数。人家一个愿嫁一个愿娶,旁人有甚么好置喙的……”
固然谭家送嫁的门面极其草率,但好歹是按着明媒正娶来筹办的婚仪安插,如何到了申屠府,竟满是凄清刺眼的白幔?莫非小娘子的郎君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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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而逼仄的花舆隔绝了世人的目光,谭怀柯稍稍放松下来。
“军报是几天前传返来吧?人都没了还成甚么婚啊,何必糟蹋人家闺女?”
“甚么罪啊?”
“没传闻火线在兵戈啊,如何就战死了?”
总归收了她的好处,这些人不情不肯地送完了最后一程,只是不免抱怨两句:“喜不喜丧不丧的,没接过这么瘆人的活计……”
只是她未及细想,已然来到了申屠府的门口,猝不及防地被满目挂白震住。
沛儿语无伦次地说:“小娘子如何办?俄然冲出来两小我,仿佛在招魂,我们是不是跟别人家的丧事撞上了?这大喜之日……”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黑一白两小我影,举着飘坠白布的招魂幡,堂而皇之地拦住接亲的步队,围着花舆左挥挥右挥挥,口中念念有词:“魂兮返来,迎妇过门……魂兮返来,迎妇过门!”
沛儿也垂垂认识到了这场大婚的荒唐之处。
沛儿还没听明白,到底出了甚么事,如何就“福薄”了?
事已至此,她已不像数日前那般想要摆脱逃离,衡量了本身的处境,反而感觉如许的安排算是峰回路转了。固然前路必然另有很多盘曲,单是要过申屠家的门就停滞重重,可她起码有了新的立品之本……
一时候她竟分不清了,这究竟是在迎亲,还是在送葬?
“谭家这事做得……啧,干脆退婚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