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帘眷优隆
一段珠帘寨唱完，承振放下弦子，由梨园的弦师接办，他坐到善耆身边问道：“善一，你看我这弦子如何样？比起当初你没离京时，是不是好多了？我跟你说，前几天我在琉璃厂，得了一把好弦。应当是翔凤胡同那边流出来的，那真是好东西啊，我一得着今后，一宿没睡着觉，抱着就不忍的放手。一有这好弦子，我这本事跟着就见涨。”
“翰林？哪个翰林没事碰我妹夫？我转头就带人烧他们家屋子。”承振此时，已经不忌于承认赵冠侯是本身妹夫，特别听到他很阔如许的描述以后，就更加决定要认这个亲戚。
此时可称国难，但是承振却在本身的院里叫了个梨园子，在那边唱起戏来，他本身架着胡琴在旁伴奏，点头晃脑得意其乐。而他明天接待的客人，乃是从行在派来京里的肃王善耆，他为人滑稽，与承振非常交好，常日里更是痴迷于皮黄。但是看他这副模样，也不由阵阵心寒，大感女真宗室，确切无人。
“老佛爷放心，一来主子制的住他，二来，就是主子有朝一日不在了，另有庆王，另有十格格。他是咱女真人的额驸，如何着也会比董五星阿谁蛮子可靠。”
“这就是小德张的短长了，他的才具不如皮硝李，可论坏门，我看他比皮硝李的坏门多。”善耆冷哼一声
慈喜一进入山东境内，立即就换乘了火车，这花车是找比利时公司特制的蓝钢花车，内里陈列极其豪华，从宫中运走的物件，都摆在了车厢里，把车厢装潢的如同大内一样，让慈喜的老脸也乐开了花。
承振一笑“那你可来错了，李克用在山东呢。传闻袁四带兵都进了河南，有这么个李克用在，你到京里来，能请来甚么兵。”
都城，庆王府内。
“宫里没甚么事。扶桑和我们大金都是有皇上的国度，相互都能谅解。那些扶桑兵守在内宫门口，不准男人出来，宫妃无所犯，最多就是一帮本国老娘们出来看看，临走顺点东西。这时候了，就别惦记那点东西了，人家要甚么就给甚么，总比他们脱手拿好啊。至于谈判么，章少荃年龄太大了，实在是忒慢了一些，如果他早点进京，老佛爷也能早点回鸾。这事你催我们爷们没有效，得催章桐。”
“前提的事，我也不是太清楚。”承振不美意义的一笑“我此人，懒得管那闲事，没甚么好听的，摆布不过是要钱，要地。不过我揣摩着这回这么多国度来，如果索地，给了张三不给李四，不免还是要费事，最后多数还是折钱。详细的章程，你得问阿玛，我说不上来。我跟你说，京里现在有好玩的。”
“老佛爷，天子那边……”韩荣咳嗽了几声，慈喜一点头“不消管他。这江山不能让他说了算，他看袁慰亭不扎眼，也得给我受着。丰禄他杀，直隶总督出缺，我想，就让袁慰亭来递补。此次朝廷吃了大亏，说到底，就是我们手上没有兵。他能练出好兵来，这就是本领。将来，得让他为朝廷多练几支兵马，我们也好一雪前耻！”
她看着窗外“不过，他的兵权必必要分，如果把天下的兵都让他把握住，我们完颜家的江山，就不平稳了。得有人管束着他，掣着他的肘，让他不能为所欲为。于文官里，我们有言官，另有翟鸿机如许的清官，能够束缚他的手脚。但是于武将里，我们旗人，可没有能独挡一面的人才，只能依托赵冠侯。”
“一个寺人，如何刷掉一个巡抚？”
“振大爷说的不错，咱这就是看戏，治公两不迟误。我点这出珠帘寨，也是为了治公，我就比如是戏里的程敬思，替天子来乞救兵来了。”
“他在宫里，跟老佛爷那不说岑三的好话，反说岑三的好话。说他听人说了，岑三在甘肃，就是个清官，到了处所需求把部下都参一遍再说。不碰掉几十顶帽子，是不会罢休的。又说他不怕洋人，如果当了山西巡抚，洋人典恤的事，必能据理力图，不会向洋人让步。单就这两条，老佛爷就不会用他。”
善耆不好获咎他，只好对付道：“那是，振大爷的本领天然是没话说，我们这一批人里，也就得属您了。但是您也就是跟这唱啊，到了行在那，就不成了。前些天老佛爷闷的慌想听戏，侗五爷都说了，谁敢在这个时候传戏，他必然写本参劾，连老佛爷都没敢。”
现在两宫离京，都城以内以庆王为首，其职位仿佛如同天子，在京的官员商贾，对其也多有恭维巴结，不敢稍有获咎。庆王为人谨慎，越是如此，越谨小慎微，恐怕一步行错，为太后所忌。可其宗子承振，却没有乃父的城府，更加的猖獗混闹。
“回老佛爷的话，是华比洋行的那位简森夫人从中调停，用比利时的船，帮我们运来的。”
“赵大人现在的日子很好，他是总办前路粮台，又卖力宫门欢迎，这两个差事你是晓得的，都是第一等的肥缺，若不是亲信，绝对不会委这个官职。山西、河南、两江，都报解了京饷。两湖固然闹自主军，但是传闻张香涛也要报解五十万银子到山东，这些都是得经冠侯的手才气办手续。他现在阔的很，老佛爷那边对他也很好，我只说个事，你就晓得了。一个翰林，碰不过一个武将，你想想，这事但是常有的？”
善耆又道：“现在冠侯差未几每天都要在两宫门外挎刀值守，三天两端，就有东西犒赏。每天吃席面的时候，不是四个碟子就是六个碟子端到冠侯那，赏的御宴。你说说，这是多大的造化？”
善耆道：“翟子久！他碰过赵冠侯两次，没有碰动。固然本身没亏损，但是赵冠侯也没如何样。他的帘眷，振大爷你是晓得的。连他都撞不动的人，别人就更没希冀。在宫里，皮硝李，小德张，都和赵冠侯很有友情。现在小德张晋了二总管，一如当日之崔玉贵。有他在宫里弥缝，翟鸿机天大的力量，也使不出来。别看现在他入了军机，就连保举岑三的巡抚，都被小德张给刷下来了。”
说到吃喝玩乐，那是承振的本业，拉着善耆小声道：“东单牌坊二条胡同那，新开了个扶桑的下处，一帮东洋娘们在那边待客。异域风景，与众分歧。东洋女人的味道，善一你还没尝过吧？普通的中国人，人家不欢迎，但是我振大爷何许人也？扶桑军队里，我有很多朋友，明天带你去开开洋荤，再先容个扶桑朋友给你熟谙。比来有个孙子，叫甚么川岛浪速，没事就爱凑趣我。明天咱让他宴客，你那肃王府不是被人烧了么，跟他说说，让他帮你，再弄一块地，将来好盖王府。你也别那么断念眼，甚么构和啊，谈判啊，那是朝廷的事。咱本身享用了就完，朝廷的事，少掺杂，掺杂多了反倒是病。”
“老佛爷放心，比及洋兵一退，主子立即提拔旗人的良才，却外洋留学，学习军事。比及学成返国，便可收回他们手里的兵权。”
他这一番以丑为功的表述，善耆心内不觉得然，但又不能开口辩驳，毕竟对方保全了先帝宫妃的纯洁，又保住了皇宫团体不失，且能保持着全部别系的运转，这些都是功绩。从这话里也听的出来，要想办下来谈判，怕是只要章爵相进京以后，才气有所停顿。
承振晓得，他这是拐弯的在损本身，只好装没听出来“侗老五就是这么个脾气，别理睬他就完了。我明天也是看阿玛到衙门去，才敢请个班子过来，要不然也不可。再说，这不是接待你么。你说你大老远来了，莫非见面就谈公事，那也忒没有友情了。”
承振这时问道：“善一，我倒是有点事要跟你探听。我那妹夫现在如何样？我光传闻他在路上露了个大脸，把哥萨克马队打的跟三孙子似的，我阿玛晓得信那天都多喝了二两酒。现在四九城谁一提赵冠侯，我只要说一句，那是我兄弟，谁都不敢跟我瞪眼。瞪眼，我兄弟带兵就砍了他。你说说，他现在是个甚么官了？”
自联军入京，都城各处王府宅门皆遭兵祸，独一幸免者，便是庆王府。因其主持闲谈，总办各国事件，其府邸不但未曾受害，反有各国派兵弁庇护，部分都城流散亲贵，亦入其府内托庇。乃至于散落官方的很多贵重器物，展转复落入庆王之手，这一家算是发了笔很大的国难财。
“仲华，这些个物件，不是都在保定么，如何就运来了？”
善耆拦住他的话头“振兄，这事咱先不提，我先问问您吧，老佛爷让我来掏掏耳朵，洋人到底如何个意义？他们的前提，您给说一下，我也好向老佛爷回话……”
善耆无可何如的一笑，“我到了京里，统统都听振大爷的叮咛就是，您如何说，我如何听。不过这个川岛浪速，我倒是想见一见。袁慰亭的兵短长，就因为他雇佣了一帮洋人当教习，我们大金要想强大，就得跟洋人多来往。这个东洋人如果不错的话，我也情愿和他交个朋友。恰好也探一探洋人的口风，看看他们这回，胃口到底有多大。”
“就是这个主张。”慈喜脸上暴露一丝嘲笑“有的人觉得我老了，有的人觉得我胡涂了，实在他们本身才是真正的胡涂。眼下国势如此，不消能人，无以练强兵，没有强兵，又何故御外侮？以是，袁慰亭这类人，必必要用，但是我也不会把祖宗基业，真的坏在汉人手里。比及他把兵练出来，我们旗人的将才也该学成了，到时候这统统，还是我们的。这帮人不管多能蹦达，他也跳不出我的手心去。”
“好。这个洋女人倒是很不错，与税务司的赫德一样，都是对我大金有忠心的。仲华，你转头也要酬谢她一下，贩子求利，一些能赢利的买卖，就给她来做。她不是管铁路洋债的么，新修铁路的款，就从她的银行借。另有，武卫前军重修的款项，也从她手里借，利钱好筹议。”
十格格与赵冠侯的干系，算是庆王府的丑闻，但是承振以丑为美，善耆就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话不是那么说，总得是京里的谈判早点办下来，让两宫早日回鸾，咱的内心，才气安宁。再说，老佛爷有旨意，让我看看，宫里的景象如何样了。”
“主子明白。”
承振已经接到了山西方面来的邸报，山西巡抚由本来的藩司李庭宵接任，岑春宣改任山西布政。以他自甘肃千里勤王的功劳，纵无功绩，也有苦劳，如何说一个巡抚也是跑不掉的。再说又有翟鸿机保举，他的巡抚不成，这倒是有点可疑。
她朝韩荣叮咛道：“你去，把袁慰亭叫来，我得安抚着他一通，现在得用他给咱卖力量，不能获咎他。至于重立武卫前军的事，谁也不要提，总得要大局定下来，才气把这块布翻开，早翻开，就不灵了。”(未完待续。)
慈喜点点头“如果是如许，那就最好不过。这山东，我是来对了。在朝里，臣工都说山西是北五省膏腴地点，但是我比了一下，山西比山东，我看还差一些。这铁路，山西就没有。再看看这些线杆，传闻山东好多衙门里已经通了电，这都比山西强多了。袁慰亭是个做事的人，比及退了洋兵以后，是要好好用一用他。”
承振边听边嘬着牙花子“可惜了啊，他如何就那么早就结婚了。他如果把老十名媒正娶，现在到我们府上来，我也能光亮正大喊他声妹夫，他有面子，我也露脸。此人真是一榆木脑袋，等见了面，我得好好劝劝他，休了他家里那黄脸婆，跟我mm办丧事，将来我也好捧他。”
“那是，老佛爷现在要的是处所上从速规复承平，不是要整肃吏治，岑三这么折腾的官，再加上有能够和洋人闹起来，那就毫不能用。小德张此人，有点短长的玩意，将来可要谨慎着些。”
慈喜摸着车厢里的安排，感喟道：“若不是事前有筹办，这些个东西，就落到洋人的手里，再也见不着了。赵冠侯，是有功绩的。你的阿谁设法也很好，只是有一条，必然要管的住他，不能让他成了第二个董五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