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章 洞见东窗（一）
钱芎竺对着茱萸拱手一礼：“末将大胆猜想，娘娘所言的，与末将所想的但是一回事。这关海城中现下确切不该再有米盐一类的收支商事了。这城南米行自战事复兴，早早就关了店铺，米行的人收支城都需得末将的手谕方可出城，不然就要按特工罪论处。这几日臣倒未传闻有米行的人出入，倒是有棺材铺的来报，说是要调些棺材板到南边，给水患的非命的人用的。”
茱萸谢了恩，方才道：“彩莲报称，说是克日关海城中来往的商户俄然多了一些，奇就奇在，此时不是稻米的产季，却不竭有稻米出城，送到关中，这是怪事之一。这些商户还会从关中府运回一些土货，说是往关海城中发卖。但是关海城中的土产与关中近似，如果运返来卖，这那里有人会买，这是怪事之二。”
茱萸点头，沉声道：“臣妾有要事相禀，方才臣妾的侍婢彩莲说了一些途中见闻，臣妾发明克日关海城表里有些不平常。”
“你尽管说便是了，平常可不是说自个是大炮将军么，如何这会就不敢说了？”周筠生笑道。
这日，茱萸营中呆的有些烦腻，恰是周筠生与诸位将领商讨布阵之事，正闷着，且听着薛巾来禀，说是彩莲与鸳鸯来了。
茱萸忧色道：“可来了，这些日子少了你们，可真感觉好似缺了甚么。”
周筠生道：“爱妃的意义是，这里头有隐情？”
周筠生望着案上的设防图，忧心忡忡道：“这说来话长，我曾派人调查过这个王坚，他虽是姓王，却老是直隶叶家扶养大的，早早便被放到了皇宫里做眼线。这个王坚，多数也是叶家的一枚棋子，叶家面上虽是支撑周昶景的，暗里里却又让王坚开了宫门，你说他们是甚么意义？可不就是在博弈么。虽说叶家是欠了鬼伯一小我情，面上看着是是以未有脱手，这公开里的事儿可就难说了。”
彩莲道：“奴婢等一起来，倒是碰到一些流民，另有一些是从关海城中出来的商户，说是忙不贩运些稻米，到关中去卖，再从关中捎些土货到关海城卖出，说是可赚上一些银钱差价度日。”
茱萸笑笑，望着钱芎竺道，“此事想来钱将军更加清楚一些，臣妾也只是猜个大抵。”
周筠生轻抚茱萸面庞道：“傻丫头，这还不了然么，天然是早已与勿洛勾搭了，助他们入主中原罢了。我也只是他们压的一注棋子，这终究，他们要的可还不是这大钺的天下么。”
周筠生点头，“将王坚任以重用，联络各地官民，不过是看中他背后叶家的背景。这大钺往南，哪一处都有叶家的权势在，王坚面上看，不是姓叶的，又是拥君的有功之人，因此这差事派他去办，天然最好。王坚为了博取我的信赖，天然这些事儿也都会办得利索。”
茱萸心下大惊，忙命彩莲给她罩了一件袄子，便仓促往议事营帐赶去。
茱萸道：“只是一时出了神，我方才在想，这王坚如果如此背景，那他遣人去关中倒是情有可原了，谁都晓得，这关中可不是叶家的权势范围。只是我另有一事不明，这叶家向来都是进退有度的，但是为何叶琮叛逃勿洛今后，便这么焦急又要与关中相联，他们到底意欲何为，倒真是不解了。”
“哦？如何说？”周筠生命人给茱萸看了座。
彩莲定了定神，“奴婢仿佛还听这些商户跟旁人说，都赶了三四趟路了，说是赶完这趟就完了，就等着过年了。”
周筠生与茱萸互望了一眼，复又对钱芎竺道：“现在王坚到你部下办差了，这有些事，还是你公开里调查才好。牢记，切勿泄漏风声，如果有了实证，也可当场处决了。”
听着茱萸又自称“本宫”，鸳鸯心下揣摩了下，该是周筠生又想了法，给自家主子安了个位份，便道：“主子但是要回宫了？”
彼时，周筠生正在营帐内与钱芎竺在议事，听人禀是茱萸来了，心下正迷惑，却见着茱萸一脸苦衷模样，忙道：“如何了？但是身子不好了？”
彩莲道：“见着主子，才算是放了心。主子一小我走的仓猝，奴婢在水月庵里也是食不知味，也不见主子传动静来，恐怕主子出了甚么事儿。”
茱萸掩嘴笑道：“好了好了，本宫不是现在好好的在这儿么。”
乍一听，倒也没甚么，茱萸回思半晌，蓦地想起，那关中府，也曾是叶家盘据之地，固然对朝廷称臣，实则仍然由叶家的分支节制着，独立称孤道寡。
鸳鸯道：“可不是么，这丫头，一会抓着奴婢问，主子是不是出事儿了，这心口如何有点痛。一会又问，主子有没有进膳，会不会这路上跑迷了方向，一口热乎的都没得吃。”
茱萸边听，心下边想着，平常晓得周筠生心机深沉，却不想到了这个地步，真当是融汇帝王之术了。
因又问彩莲道：“你可还听到甚么了？快些禀来，一字也不准漏。”
“因此，你将王建调遣到关海来，也有分离叶家在京师眼线的意义是么？”茱萸边思边道。
周筠生拍案道：“这棺材铺的人，手谕又是那里来的？”
“启禀皇上，这手谕是先前王坚从臣这儿批复的，说是棺材铺的人是他亲戚，因此臣便同意了。”钱芎竺边说，边心下悔怨，这回竟然被王坚摆了一道，这一个不谨慎，怕是连同他自个都要细作罪给砍头了。
“启禀皇上，这……”钱芎竺一时心下有些犯了难。
周筠生见茱萸神采有些不好，伸手探了额温：“又不适了么？”
待得钱芎竺领旨退下，茱萸方才又开口道：“这王坚又是甚么时候同叶家扯上了干系，可不是才从皇上这儿讨了赏的人，如何净做傻事。”
茱萸笑道：“是了，不过要等皇上这一仗打完了，保不准可就是来年了。只要战事平了，自会回京。”
茱萸一听，喜的起了身，彩莲与鸳鸯入了帐内，便先叩首存候，行了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