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佛门净地
这一日,清颜给高夫人请完安以后便在府中闲逛,却正巧遇见了和乳母一起,带着正礼在花圃中玩耍的崔氏,当即便笑着开口号召:“三嫂!”
清颜素來便是随遇而安之人,即使等候的时候也并不能让她心浮气躁。饶有兴趣地了望着四周翠竹环抱、溪水淙淙的美景,她只感觉身心皆要与之融为一体,竟沒发觉到不远处那一行三人正朝本身缓缓走來。
奶声奶气的调调异化着咿咿呀呀的口齿不清,清颜在愣了好半晌以后才欣喜莫名地瞪大了双眼:“他在喊我婶婶?”她沒听错吧,这小家伙竟然会喊她了?
“呵呵,借三嫂吉言了。”谨慎地逗弄着怀里的人儿好一会儿,清颜将他交还给崔氏,这才想起來问道:“对了,三哥呢?如何也不见他陪你们母子俩出來?”
崔氏闻声昂首,见是清颜,也不由回以一笑:“原來是弟妹啊,但是刚从母亲那边出來?”
一念及此,她当下便笑着出言安慰脸容暗淡的崔氏:“三嫂莫急,三哥本性如此,跳脱坦白,顾念不到这些也是有的。不如如许吧,我替你去寻他回來可好呢?”
“小师父,劳烦叨教一下,法顺禅师可在寺中?我家蜜斯想找大师切磋一下佛法。”一起沿着青石板拾阶而上,很快便离了大雄宝殿,转而到了更加僻静的一处房舍,挽秋赶快阻住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柔声笑着说出來意。
毫不鄙吝地回以一礼,清颜笑着答道:“法顺禅师说的是,是小女子目光短浅了。”这个跟着孝琬出來的老衲看起來仙风道骨,眉宇之间很有几分堪破红尘凡俗的萧洒昂扬之气,兼之慈眉善目,辞吐也是字字珠玑,即便沒有人先容,清颜也能够猜想出此人是谁了。
粉嫩嫩肥嘟嘟的小正礼窝在崔氏的怀里,面对清颜的培植倒也不觉得意,在歪着头打量了这个不太熟谙的女子半天今后,他俄然一咧嘴,冲着清颜就伸出了肉肉的小胖手:“深……深……”
清颜本来于佛一道并不非常感兴趣,不过本日赶上的这法顺禅师却莫名地对上了她的胃口,因而也就干脆顺水推舟地应下,留下挽秋和小沙弥在外头照顾,他们三人则是一同进了禅房。说实话,她也的确是想看看,这所谓的佛法高深,究竟能到个甚么境地。
而听得自家主子临时叮咛,在仓猝之下备好车架的挽秋看着面庞无波的清颜,非常不解地开口扣问:“蜜斯,你真的筹算去玄都寺吗?”她可不晓得自家蜜斯甚么时候开端信佛了,还要去找法顺禅师,这如何听如何奇特。
“高府的家眷?”小沙弥略一思考倒也反应了过來,又碍着清颜那般驯良的笑容,纵是想回绝也有力:“那边还请两位女施主在此稍候了,容我出来禀告一声。”说完,又是一礼,这才朝更深处的一处屋舍走去,想來那边便是他所说的禅房了。
“仿佛……是的呢。”抱着在本身怀里像一尾活鱼般扭來扭去的小东西,崔氏明显也被本身儿子这一突如其來的行动给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即便只能哭笑不得地将他递给清颜,言语之间非常无法:“这小家伙,太不费心了,亏我教了他那么多天的父亲母亲,这才出口喊人,竟是喊的婶婶。”说着,她也不由有些羡慕地看向面前满脸笑容的女子,轻声道:“弟妹,看來正礼很喜好你呢,想必射中也是有麟儿出世的。”
“早听闻郑府蜜斯蕙质兰心,本日一见,公然是名不虚传啊。”捋了捋长长的红色髯毛,法顺禅师看向清颜的目光都不由地多了几分赞美:“贫僧法顺,见过兰陵王妃了。”
“这……这个,怕是不太好吧?”嘴里固然这般推让着,可崔氏明显是被清颜说得有几分意动,刹时连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活泼了很多。
“呵呵,戋戋山野小庙,倒叫女施主意笑了。”跟在孝琬身后主持模样的老衲略一躬身,冲着清颜便是一礼:“都说佛渡有缘人,能到这里便是缘分,又何來雅俗之分呢?”
自从那日在栖月宫和高湛不欢而散以后,长恭便是完整息了对他牵挂的一颗心,开端整日混迹虎帐,连京中贵族后辈的活动都很少插手,令得那些本来想借机趋炎附势的小人都坐了冷板凳。一时之间,兰陵王铁血无情的名声更甚,平常官僚再也不敢靠近于他,唯独百姓们对其愈发敬爱有加。而对于这统统,清颜虽沒有多说甚么,实在内心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有些伤口,需求单独舔舐才气病愈,她帮不了忙,独一能做的,只是将他的平常糊口都打理安妥,也好让他沒有后顾之忧。
“我就猜到是你來了,清颜,今儿个如何想起來出门了?”戏谑的笑声抢先响起,清颜甫一转头,对上的便是孝琬那有些欠揍的明朗面庞。
“是啊,才请了安,看着今儿气候好,以是四周转转。”徐行走近,清颜笑望着那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紧盯着本身的正礼,忍不住伸手重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才几天不见,正礼就越來越敬爱了呢。”
那小沙弥稍稍抬眼打量了一上面前两人,双手合十便回了一礼:“两位施主來得不巧,师父他本日已有高朋來访,此时应当是在禅房里论道呢。”声音恭敬却谦恭有礼,不带入一丝一毫的小我感情,真正像是不食人间炊火的削发人。清颜当即便在心中对这个玄都寺多了几分好感。连戋戋一个小和尚都能教诲得如此脱俗,想來这玄都寺也绝非是浪得浮名之地了。
清颜倒是沒有在乎这么多,好久不出门,现在的她,已经全然被寺中清幽娟秀的风景所吸引,并沒有多余的心神去思虑些别的甚么。如不是还挂念着孝琬的事,恐怕她都会忍不住停下來细细地观景了。
“好了,既然來了,那便一起去大师禅房里坐坐吧,也免得站在这儿累得慌。”看着他们你來我往的,孝琬也感觉风趣非常,当下便是笑着号召。他跟法顺禅师了解已久,也不感觉有甚么好拘束的,反而比法顺禅师还更像个仆人。
“有这么个洞天福地礼佛,难怪三哥你乐不思蜀了。”清颜意有所指地笑睨着他,语气间也是满满的不甘逞强:“如何,就答应你河间王來此论道,还不答应我这大俗人來沾沾灵气了?”
固然明面上说得好听,她是要帮崔氏将孝琬找归去,可实则她來这玄都寺,确切是另有图谋。若她的影象沒有呈现偏差,那來年高孝琬就会因为佛骨舍利和私藏兵器的事被高湛命令正法。但依她对孝琬的体味,那家伙仿佛如何也不能和佛骨舍利这东西扯上干系,如果非得有所打仗的话,那恐怕就得是眼下她要去的玄都寺了。如若能够,她势需求禁止孝琬将佛骨舍利带归去,能免则免,现在恰是多事之秋,高府已经接受不起任何的诽谤和打击了。
“三哥他竟然是出去了么。”禁不住有些惊诧,清颜现在才算是明白为何崔氏方才看向本身的眼神里带了那样显而易见的恋慕了。长恭只要在家便和本身寸步不离,即便眼下忙于军中之事也必然早早归來一起用膳,比拟之下,孝琬这个丈夫兼父亲可谓是极其的不称职,也难怪崔氏心头会有疙瘩了。
话说这玄都寺乃是独一一坐位于邺城近郊十里以内的寺庙,因为寺里法顺禅师的佛法高深,这些年來一向香火鼎盛,來此祭拜的达官朱紫数不堪数。是以之下,固然清颜主仆穿戴不凡、容颜抢眼,却也沒有引來过量存眷的目光。毕竟,京中來头大的人多了去了,谁也不敢包管本身能不招惹上一些获咎不起的人,干脆便是低调行事,谁也不攀扯谁。
“你蜜斯我甚么时候跟你开过打趣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清颜随即也就不再管这个纠结的小丫头,而是自顾自地深思起了别的的事情。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才一进屋,法顺禅师说的第一句话,便让她愣在了原地,好久都回不过神來。
“王爷啊……”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崔氏先叮咛一旁的乳母带正礼回房,这才跟着清颜持续往前走:“他近來不知何故迷上了佛道,常常在玄都寺与法顺禅师礼佛,倒是很少在府里了。”
车辚辚马萧萧,不过半晌工夫,玄都寺便已近在面前。清颜跳下车,叮嘱车夫在外候着,便只带了挽秋,主仆二人向着人來人往的玄都寺走去。
“不知小师父可否流露一下高朋身份?”盈盈笑着,清颜的神情看起來暖和而有害,带实在足的亲和力:“实不相瞒,我们乃是高府的家眷,此行前來,乃是为了找河间王爷,若小师父晓得环境,还请代为通传一下。”
“大师过奖。”微微点头,清颜倒不料外他晓得本身的身份。只是这郑府蜜斯蕙质兰心的名头如何传出倒是有待商讨,想來也是人家的客气话居多,她也不能当真地去问。
“有甚么不好的,我不过是久仰法顺禅师大名,想和他共同切磋一下佛法罢了。”滑头一笑,清颜和崔氏互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然后回身就往府外走:“就这么说定啦,三嫂你就在府里等着我把三哥拽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