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

第一百二十二章 骨血

“废了我?”赫连御嘴角翘起,还在滴血的手扶了一把洞壁,“我看,是要杀了我吧。”

端清的面具也被这冲力掀飞,暴露惨白染血的脸,唇角血线蜿蜒而下。

剑锋相较,两人空出的手同时抬起,一掌对一指,筋骨间收回轻微响动。赫连御变指为爪,扣住端清手腕顺势一折,端清借机撤剑横削,险险割过他颈项!

但是这一击到手,他刚催动法门,就觉一股阴寒至极的内力顺之而上,转眼间渗入经脉骨髓,整只右手都几近被冻僵。不但如此,刚才被色空击中之处蓦地炸开一团精纯阳烈的内力,瞬时分散百骸,一冰一火,至阴至阳,两股截然分歧的真气在体内打击,几近要扯破他奇经八脉,以赫连御之能都神采剧变,身形闲逛两下,差点就跪了下来。

此人身上也绑着火药,被赫连御炽热掌力一催,无火也生点星,引线瞬息燃了起来!

上一次被逼到这般地步,又是甚么时候?

“拿《无极功》强引《千劫功》过体,你就不怕如我一样走火入魔吗?”赫连御目露厉色,欲撤剑却分毫难动,端清的剑势在此时已经完整化成了水流,紧紧缠住了潜渊。

色空目不能视,只听得铮鸣锐响、拳脚相撞,便知战局已杀机纵横。

端清说要“废了他”,不但是要他的命,还要先废了他满身武功,确保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遇!

端清剑势避开赫连御,也得空顾及色空。老衲的那只手已经发黑,伤口更是敏捷腐败,也不晓得是用了怎般阴损的毒物,竟于转眼间烂掉皮肉,毒性更跟着血流贯穿经脉。

赫连御深深看了眼那被封死的洞口,闪电普通掠了出去,再不转头。

凡人百年也不过转眼一息,神兵锋利总不免沉沙折戟,待峥嵘过眼,功名看淡,徒留多少遗恨?皆,不计也。

有这么一刹时,他感觉本身如果真死在这里,也够了。

“赵冰蛾调开了洞里的人,可我这边……也不满是废料。”架住端清一剑,赫连御笑道,“道长,本日你是杀不了我,那么让我收下你的命,也算是不虚此行,可好?”

眼看他与赫连御就要拳掌订交,端清却开口道:“谨慎!”

端清道:“都一样。”

本身居高位,已经多少年没如此狼狈过了?

与此同时,色空也发觉端倪,听声辩位,顾不得剑气逼人,飞身去拦端清!

自他将《千劫功》练到第八层,便不竭通过这式修罗手挖心剖腹,意在吸纳别人内力,弥补本身亏损,屡试不爽,功力也日渐深厚。

他右手只余三指,两根都被火药炸得稀巴烂,找也无处找去,可他还在笑。

端清不言不语,只将手中剑一震,劲力荡开潜渊。他顺手一推色空,老衲也顺势连退至石门前,挡住了独一的前程。

明显只是一刹时,赫连御眼里却流转了太多年,他看着这个男人从泼墨青丝到霜乌黑头,从意气风发成老气沉沉,早就刻骨铭心,到现在成了心上毒疮,剜不断根,割不去念。

哪怕一脉相传,哪怕心血相承,到底……是不如的。

人间最快的流光是甚么?

他立即抽手后退,狼狈避开端清这一剑,倚靠背后的洞壁站定,见那人腹部多出两个怵目惊心的血洞,退后时也是身形一晃,俄然放声大笑。

左手凝起残存内力,赫连御咬牙,下坠三丈以后蓦地抬手,屈指插入山石之间,肉指穿石,势如破竹,只是拉扯得肩臂筋骨剧痛。

面具之下,赫连御的笑容还没绽放,就僵在了嘴角。

他一个个念着那些人的名字,端清却连立足也没有,仿佛这些都只是过客。

“扑哧”一声轻响,毒针几近钉入色白手骨。与此同时,端清赶到,一剑向赫连御头颅斩落,潜渊急刺向后,两剑再度相缠!

《千劫功》之以是难缠,就在于它能吸纳别人内力为己用,在战时便是借敌手气血养己精锐,几近是不败之功。就连端清,也是能败他,不能杀他。

但是狼犬虽入套,虎伥仍利。

端清眼色一沉,赫连御的喉间却收回低笑。

赫连御一咬牙,放手弃剑抓上端清肩膀,修罗手分筋错骨之能发挥开来。端清肩膀一起一沉,忍住肩头剧痛曲肘撞在他胸口膻中穴上,旧患遇新伤,赫连御当即闷哼一声,嘴里都是血,内心头也狠上了疯劲。

三大武典,《岔路经》化异为同、《千劫功》争命夺力,《无极功》倒是不争化无。

赫连御的气味已经不稳,呼吸的时候带出几分压抑不住的短促,他看了色空一眼,目光又落回端清身上,忽而笑道:“我觉得,你这平生都不会再拿起剑了。”

这扇石门并非断龙石,来人将火药堆积门口燃烧引燃,把本身炸了个粉身碎骨,也胜利炸毁了渡厄洞。石门起首分崩离析,紧接着就是全部山洞都开端摇摆,从上方滚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块,劈脸盖脸地砸了下来!

“我是真要死在他手里了。”赫连御心头这般想,继而便是一笑,“慕清商,是你逼我的!”

竟是火药!

端清没有答复,他们之间另有七步的间隔。

一把剑,该如何劈开丛生波折,刺破尘封迷障,才气斩断沉湎罪欲?

眼中乍现一丝茫然,可他脸上竟仍然没有痛色,身材一晃,竟又提剑而来!

外头有不下四人正在靠近这里!

色空忍下痛色,点了右臂大穴勉强截住毒血,耳入耳得两剑比武,正欲伸手入怀取还阳丹,忽闻石门别传来了脚步声,固然轻缓,却瞒不过长年听声辩位的老衲。

习武之人,哪怕练成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到底也只是肉骨凡胎,仍然会流血,仍然会受伤。

赫连御背靠洞壁,以手扶住山石支撑身材,因为颈上哀伤故说话也微不成闻:“你是为了顾欺芳?为了纪清晏?还是为了甚么天下百姓?又或者,为了你本身?”

赫连御张狂而笑,在乱石纷飞间硬挨了两记,唇边再度见红,人却已穿出石门。

赫连御这一掌内力陋劣,指缝间却夹藏了一颗饭豆大小的黑珠子,他们两掌对上,那珠子当即便在两人掌间炸开。

可惜现在这四人已死其三,剩下这个……也不顶用了。

赫连御飞身而退,右腿向后抵住墙壁止了余劲,方觉喉间微微刺痛,有点滴殷红滑落颈项,几乎就伤到了喉管和主脉。

赫连御浑身都疼,从丹田到肺腑,连经脉都模糊作痛,胸腔里翻滚的气味更是随时要炸开。一股血流涌上,饶是他勉强咽了下去,还是有一缕溢出嘴角。

“西佛,道长,下辈子再来渡我吧!哈哈哈哈!”

“我,终究再见到你了……”

掌力相对,端清神采俄然一变!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而起,手中潜渊剑势如千钧落下,转眼间逼到端清面前。只见潜渊剑影明灭,看似刚猛却在临面顷刻蓦地化作柔劲,长剑在赫连驭手中矫捷如蛇鞭,连出七下,招招抢快,一时候隐占上风!

要杀赫连御,必先破此法门,而要做到这一点,唯有以极寒至阴的真气封其经脉、极烈至阳的内力伤其大穴,才气表里相合使其运功受阻,将他的《千劫功》压抑住。

直到他终究站在赫连御面前,仍然没有半句多言,古剑如雷霆疾出,刺向赫连御心口!

血自他指尖涓滴而下,赫连御将手举到面前,冷冷一笑:“本来如此……本来,如此!”

赫连御不在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端清也不会在乎以命换命、同归于尽。

本来赫连御仗着色空两眼不能视物,竟是在掌中藏了一枚毒针,那针尖儿凝了一燃烧光,晃过端清的眼,但是固然他示警及时,色空却也来不及遁藏,拳掌相撞,毒针已入肉!

“你我之间,终是没能同归于尽啊。”他看着本身的断指,骨肉破坏,鲜血已凝,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穷平生没让你弯下腰,那就砸断你的脊骨;我尽人事没让你冷血回温,那就耗干你最后一滴血……不枉了,不枉了!”

赵冰蛾之前就借步雪遥之手清空了渡厄洞里大半人,剩下的又被端衡引了出去,而赫连御一心为了接收西佛功力冲破瓶颈,天然也不肯让人在外窥测,故而这一下便成了关门打狗。

贰心机诡谲,最善于以己度人,晓得赵冰蛾必在崖上另有背工,本身现在强弩之末是千万去不得,干脆头也不回,纵身跳下了断崖。

若非他们发觉洞里生变,又被他的火雷珠暗中提点,以火引扑灭本身身上随身携藏的火药炸开石门,本身今晚还真得栽了。

赫连御冷酷调侃地一笑:“没想到,你也会用如许的手腕。”

端清已无余力,天然也只能再出一剑。

因为端清比他更惨。

鼻尖灵敏嗅到一丝异味,赫连御提起丹田中剩下的真气,在间不容发之际把本身从剑锋下偏移开去!

自入洞来,端清不置一词,到现在终究开了口。他的声音仍然平平无起伏,只是因为被面具遮挡,多了些沉冷:“我说过,要废了你。”

腹部的血洞还没愈合,固然不深,但血已经染红一片衣衫,他也不看一眼,提剑扬手,仿佛连痛也不觉。

趁此机遇,刚才还站在门前的色空听得动静,蓄力一拳直向赫连御胸膛。这一拳似携风雷,赫连御涓滴不敢粗心,脚步一错将身一扭,借着扭转之机闪避,拳头未及身,色空却蓦地曲肘,正正撞在他胸膛大穴上!

门前是残值断臂,一人从旁侧山壁里闪出,急声道:“此地伤害,宫主快走!”

赫连御如冬眠已久、又饿又狠的毒蛇,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他的一双眼,血丝密布,瞳孔却黑到极致,像两口藏在眼睛里的深渊,内里藏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只跟着他一笑,流泻出不祥的暗沉,仿佛要把端清扯到十八层天国下,刀山火海也不为过。

但这都比不上,云破天开那一刹的长虹贯日。

他的精力有些恍忽,握住潜渊的手也有些抖,昂首对步步走来的端清轻声道:“道长,我想问问你……你既然入了忘情境,那么万般爱恨都该不记于心,明天为甚么铁了心要我的命?”

一声闷响,冰冷锋利的秘银指套刺入腹部,扯开血肉如破帛!

近在天涯,他只能闻声端清的声音从面具下冷冷透出:“你死我亡,便已足矣。”

赫连御眼睁睁看着这一剑逼近,他没有脱手,因为晓得本身接不下这一剑。

色空刚才的一击,已将本身材内残存的内力尽付其上,重创赫连御膻中穴;而端清自此战起便压抑了本身战力,比武时更几番冒险巧露佛门,终究诱赫连御出了修罗手,以伤为介,将赵冰蛾事前留在本身丹田内的一股阴寒真气趁机渡去。

顿了顿,他将端清重新到脚看了一遍,恨不能把人都吃进眸子子里,声音垂垂嘶哑下来:“我就晓得,只要你还活着,就有变返来的那一天。”

惊觉有诈的那一刻,端清已经撤掌飞退,更以真气护体,但为时已晚。

贰内心胡思乱想,动手也渐失章法,瞬息就被端清一剑挑飞了潜渊,只得用左手屈指成爪死死扣住逼命而来的剑刃,顺势步步后退,免叫剑锋破开护体罡劲削断他的手掌。

端清将剑立于地,右手按住刚才被折得脱臼的左腕,“咔嚓”一声正位,屈伸了手指,仍然未几言一字。

端清晓得门外有变,不能跟他对峙,目睹长剑被拘,左手提掌向其面门落下。赫连御已退无可退,垂在身侧的右手蓦地抬起,与他两掌相接。

见血以后,潜渊硬化如流水,缠住古剑顺势当空一扬,端清整小我也借力而起,单足携千钧之力踏向赫连御天灵。后者灌注内力横剑于顶,稳稳架住这一踏,身不动,脚下却已陷地三寸。

这恰是暗中随他到此的“蝮蛇”成员。赫连御向来凡事多做手脚,此次看似把“蝮蛇”都留在迷踪岭,实际上挑出数名精锐化入浅显部属当中,公开里随他变更,就连彻夜也是跟了过来。

赫连御占了先机,便是一鼓作气招招逼命,其剑招更如连绵流水用之不尽,剑势荡如烟云,时而澎湃,时而虚幻,若换了旁人早丢失于真假之间,冷不丁就要被一剑贯体。但是端清分毫不退,起手一剑插入如轮剑势中,以点破面,虚中窥实,两剑锋尖相抵,俱是寸步不让!

但也仅仅只是一刹时。

色空听到了一声炸响,不甚轰鸣,却在此时现在震耳欲聋。

血雾过后,端清单膝拄剑跪地,左手衣袖都化成飞灰,裸·露在外的皮肉也被炸伤大半,手腕以下更惨不忍睹,从五指到手掌焦糊一片,有血顺着裂口淋漓而下。

——阿商,你这双手生得真好,操琴弄萧、舞剑作画无一不精,可要好好珍惜它,我心疼着呢。

赫连御的目光还落在洞里,瞥见色空拉拽端清躲开了此次险境,俄然伸手一掌打在此人身上,将其重重击入洞里,挡住色空和端清出门的路口!

一片血雾爆开,赫连御这一掌本就有力,借着端清掌力被震出爆炸重点,因为退得快,只损了戴着秘银指套的那两根指头。

一小我,该如何剔去六根六欲,剥离血肉筋骨,才气得窥太上忘情?

话音未落,那忠心来救的部下已被生生炸碎,火药的冲力完整让滚落大石封死了洞口,而内里轰然之声不竭,眼看也即将坍塌。

“那可不可呢……”赫连御握紧剑柄,面具下的那双眼染上猖獗杀意,“我这平生,早给本身想好了结局……要么毁于本身,要么跟你同归于尽,没有第三条死路!”

答复他的是铮然一声锐响,洞壁上的影子还未晃过一刹,赫连御只感觉面前一花,潜渊在电光火石间瞬出九剑,连接九击,双剑撞击之声几近分解一道。转眼后,剑锋交叉,两人都将身一侧,剑刃同时掠过相互肩头,素白见血,晕红一片。

下一刻,门外俄然传来庞大炸响声,连缀数次,震惊山崖!

色空破他大穴,已是强弩之末,现在赫连御一心为杀出世路,动手更狠辣非常。老衲以拳法摆开步地,晓得本身已经无能硬抗,虽以柔拳劲生生迟延其行动,拳招一开便似清风拂柳,伤不得人,却将门稳稳守住。

脚下踩到了落脚石,赫连御终究松了口气,他抬起那只残损的右手放到面前,无声大笑。

两剑订交,赫连御感遭到端清的内力顺之透入经脉,让本身的内劲竟有被逼出化去之感,顿时心生莫名寒意。

这一剑,毫无花俏,一往无前,赛过了千变万化,快如光阴穿越、工夫箭逝。

赫连御天然不肯束手待毙,潜渊逆势横扫而上,似灵蛇吐信颤抖。他立即将剑一抖,身如柳絮随风起,脚步几近不沾地,仗着诡谲身法绕过端清,身影乍然间真假不分,再转眼便逼至色空身前,竟是目睹不敌,要破门逃生。

端清不言不语,赫连御只觉剑上一沉,对方内力在现在蓦地暴涨,剑势刚柔并济,不但压住了本身的剑招,还隐有决计指导之迹。须知赫连御此时本就外强中干,真气都护住丹田,眼下被端清以招引力,把护体的内力都从丹田经脉里逼出来,如果再不决出胜负,不等对方冷剑喋血,他本身就要先经脉爆裂而亡!

有人说银河星陨,有人说日月灭亡。

赫连御连退三步,与此同时,端清足下撤力,身躯一折,蓦地翻身倒挂,一剑刺向其面门。存亡之际,赫连御的潜渊顺势而下,几近是贴着剑刃削向端清的手指,右手屈指成爪去刺他丹地步点!

色空心道不好,但是未及示警,赫连御和端清也听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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