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92章 中秋时节
“好,可贵女人有雅兴,只不过老话说,十五的玉轮十六圆……”说到“十六圆”时,常娘像是俄然想起了甚么,扭头看看霁月正谨慎翼翼地清算,略略摇了点头,叹口气,没再说话。
“先前我来时细心看过,没人的。”常娘小声道:“哎,我晓得女人现在的处境,是必须谨慎谨慎。只是,不能为女人过生辰,我也是……不安。左昭仪娘娘,想来是不晓得的吧?”
霁月瞪大了眼睛:“公主,你这是?!”莫非蓓陵真真烦厌了宫廷糊口,要逃出宫去吗?
“但是,公主从未出过宫,我也对都城不熟,就算出了宫,这内里……”霁月不由头疼,公主一贯明理,本日如何非闹着出宫。
“女人,你今后,有甚么筹算呢?”
霁月无法地笑着,中秋热热烈闹,人头攒动的花灯节,蓓陵说她从没见过,也是让民气酸。这宫内仿佛甚么都有,却没有一丝官方的炊火气。而人间中,最可贵的,便是炊火气。既然他们都做了万全的筹办,那干脆,陪她去吧。
“哎呀,霁月!”蓓陵轻顿脚:“我想去看花灯嘛。传闻宫外十五有花灯节,热烈不凡,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真的很想很想去看看。”
“呵呵,”霁月笑着,仰首望着天空,轻叹口气:“谈何福寿呢?活着便是可贵了。”
“嘘,父皇已是好久不到嘉乐殿了,并且十五是定会去皇后殿里的。母妃又一贯不管我的。侍女都是我的亲信,只会说我早早睡下了,谁会晓得?”
“但是万一……”
“逃宫?!”霁月捂着心口,低声说:“我的公主殿下啊,你这是想的哪一出啊?如果皇上晓得……”
运气之手,会如何翻转。谁又晓得呢?
“哇,”霁月拿起一块,咬一口:“嗯嗯,常娘技术是真真的好。这百合花的月饼,暗香极了。”
“女人……”
霁月停了行动,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我竟给忘了。难怪不记得十五的玉轮比不上十六的圆……”
“也罢,那就明日,我给女人下碗细面,权当是福寿面,愿女人,福寿绵长。”
“快些快些,你放心吧,我帮你跟左昭仪娘娘请了假,就说你在嘉乐殿陪我。内里呀,也都安排安妥了。就只等着我们二人出去了。”
“公主说,女人去了便知。还说,她已经跟左昭仪娘娘打过号召了。”
待霁月跑回前院,却没看到左昭仪:“姐姐,寻我何事?”
侍女施礼退下,霁月这才开口:“公主,宴会结束了吗?”
人常言,生辰更需思父母之恩。而我,父母皆已不在,另有何意义呢?
霁月摇点头:“我入宫才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娘娘,她自是不知的。再说,这生辰,于我而言,并没有过不过之分。”
“畴前中秋弄月竟没在乎过。”霁月说完,暗笑本身:畴前,自是没在乎过了。十五阖家团聚,欢娱热烈之际,玉轮,不过是多添份美景罢了。谁又会在乎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圆呢?
“常娘真是操心了。娘娘定会喜好。”
霁月仓促赶到殿门口,看到公主的婢女等在殿外:“霁月女人,公主派我寻你畴昔。”
“常娘,今儿是十五,待会,我们一起去后院弄月可好?”
霁月与常娘觉得是左昭仪回殿了,忙起家回应:“来了来了。”
“女人这馋嘴啊,还是小孩子心性。”常娘端着碟子:“看,我给你拿了几小块月饼,有梅子馅的,莲蓉馅的,另有百合馅的,女人尝尝吧。”
难怪……许是拓跋澄,方才竟差点忘了,这类假装出宫玩耍的设法,也只要拓跋澄能想得出吧。
“天然是打扮成侍卫啦。”蓓陵抱起一堆深色衣物,鲜明是宫内男侍之装。
“殿门外有侍卫传报,说是蓓陵公主寻你。”
嘉乐殿。
“今后……”霁月闭了闭眼,固然目前还不晓得,皇后是与何人联手,到底是如何害死先太子的。但是,既然之前救东容姐姐时,她说了皇后有害人之心,那么,这事,皇后绝对脱不了干系。现在,这朝中,大要安稳,实则暗潮澎湃。安王拓跋余是狼子野心,有皇后撑腰,必将会参与夺嫡。平王爷拓跋翰,起先靠近他,也确切想操纵他,搅乱朝局。可现在看来,拓跋翰此人,并无争权夺利之心。只不过……拓跋濬,不一样。
“那好,烦请姐姐在前带路。”
“换衣?更甚么衣?”霁月这下是真对蓓陵公主的话晕了头。这好好的,更甚么衣呀?
常娘自知,霁月留在宫内,怀着的重重苦衷,岂是她能开解得来的?
“公主,你,你可把霁月弄胡涂了。你这是,这是要如何啊?只是换装?”
“没事没事。”霁月只怕本身一不高兴,也惹得常娘忧思,忙道:“常娘月饼可做好了?我能不能先尝一口啊?”
“是呀,往年,女人都是在正月十六过生辰的。因为老爷和夫人宠嬖你,我们府里,向来是把十五的节日,挪在十六,和女人的生辰一起庆贺的。”
“是,是,公主殿下的号令,霁月岂敢违背?”
“女人……”常娘见霁月堕入了深思,轻声提示。
“哎,那当然不是啊。”蓓陵悄悄附在霁月耳边道:“我们一起逃到宫外!”
常娘慈爱地望着霁月,低声说:“女人还喜好吃甚么?我明日多给女人做些。明日……是女人生辰。”
“霁月,霁月,你在吗?”两人正静坐着,忽听到前院有人在呼喊霁月的名字。
“好,你下去吧,门外服侍。”
“嘘,”霁月将手指放在嘴边,警戒地望了望四周,抬高声音:“虽是在长信殿,常娘还是要多加谨慎。”
霁月先到了后院,此处树木稀少,观月更清楚些。
“常娘,别担忧,有娘娘护着我。至于我们,尽管静看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我啊,只愿做‘渔翁’。”
“公主,霁月女人到了。”
能逃得过吗?
待左昭仪娘娘离殿赴宴后,霁月与殿内留守的宫人食过晚餐,便陪着常娘清算碗碟。
“这月饼,是把百合花瓣捣碎,拿泡了一夜绿茶水的绿豆磨成粉末,再一起糅进馅料里,精制而成,春季枯燥,这百合绿豆,最有清润、美颜之服从。”
“是啊。”
“我那日看你打扮成男人,格外俊朗。彻夜,我们就一起换上男装,如何?”蓓陵笑盈盈道,兴趣盎然。
“公主可曾有说为何事?”
“多谢姐姐。”
“那家宴无聊透了,我提早溜返来的。”蓓陵拉着霁月进入阁房,边道:“快来换衣!”
常娘随后才到,霁月笑着说:“常娘,你说得真对。今晚月色虽敞亮,却不甚圆,还缺了一点似的。”
“谁跟你说,就只要我们二人的?”蓓陵冲霁月眨眨眼睛,话里有话。
或许别人看不出,霁月却能看得出,拓跋濬有抱负,不会甘于人后。至于拓跋澄,若他有幸,阔别朝堂,能得平生安然,便是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