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山初交庞福顺

福顺狐疑听错：“叔，你说啥？银元，给那小子送去？”

青山将大洋托在手上让福顺看，福顺伸手要抓，青山缓慢地缩回击，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福扎眼睛立即亮了，盯着青山手中的银元，“拿来我看，真的假的？”

“这是我家的，凭啥给你！”福顺睒着稍有点痂皮的小眼睛，与跟前比他矮一个脑袋的青山对峙着，手中攥一只扑灭后未响的“二踢脚”。

兴祖自语地喃喃着：“青山，好名字……两人，用心良苦啊！”

满怀希冀翘首等候的兴祖，脸上不由消逝了笑容。

现在，兴祖正乐滋滋地背着双手，站在一旁抚玩，不过，兴祖可不是简朴地瞧瞧热烈，而是从面前极平常的气象，透视、咀嚼包含于其内的哲理：“助力——升腾——一鸣惊人，这恰是不竭循环来去的人生宦途三步曲，目前，本身或许正处于升腾的前夕，收回令人惊心动魄的鸣响的时候，也就不远了。”他刚才去了老父亲在后院的卧房，向白叟陈述了升官的喜信和十五宴客的安排，特别向白叟说了然续娶月姑的筹算。迟疑满志的吴兴祖，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心中颇感称心，瞻仰色采缤纷的天空，俄然生出儿时的兴趣，便喊福顺过来，拿起一只“二踢脚”，轻捏上端，将叼在嘴上的纸烟嵌在另一只手上，径去扑灭下端的芯子……随即，围观人群爆出惊呼，孩子们更是狂呼乱叫：“手中炮，短长哟！”只听“咚”地一声清脆，“二踢脚”下端在兴祖手指下方爆炸，上截一溜火光窜上天空。人们纷繁抬头看着，等候天空中那一声巨响……很久却听不到响声。

“我从那边雪堆上捡到的，怎说是你家的？”青山不依不饶，春堂和青莲也齐声吵嚷：“我哥捡的，还给我哥！”

天气暗下来，村西头吴家的高大门楼上，分挂于两侧飞檐之下的八只巨大红灯将四周街巷照得通亮，蹲踞于大门两旁的雄雌双狮，在红色烛光辉映之下愈显严肃雄浑。

忽听人群里传来孩子的哇哇哭叫。福顺正和一个男孩为争夺“哑炮”产生了吵嘴。那男孩留着八十毛，两根“朝天椎”，恰是青山。

“是我捡到的，还给我！”青山哭着喊叫，身边站着春堂和青莲，对福顺瞋目而视。

兴祖看着面前这一幕，漫不经心肠问福顺：“那孩子是谁？身上竟带着银元。”

福顺说：“如何也得十个铜子吧？”

福顺说：“叫青山，万青山。”

兴祖一惊“噢……万永义和金月姑的儿子，这么大了……叫啥名字？”

福顺说：“东头万家……就是那金月姑的儿子哩，叔，您不熟谙他？”

两人呼啸着拉钩击掌，青山将一块大洋交给福顺，接过“哑炮”，回身飞跑着走了。

转头对福顺说：“你把那一块银元，给万家送去。”

兴祖厉声说：“我让你还给他，快去！”

青山想想，跑两步跟上福顺：“你要多少钱？”

福顺说：“好，不准忏悔！来，拉钩……”

青山从兜里取出一块银元，说：“一块银元，行吧！”

刚从黄龙埠黉舍辞职回籍的吴勤成为兴祖家的新任管家，这会儿正和福顺在大门外燃放鞭炮烟花。这是兴祖的安排。因为即将赴军中任职，这个年兴祖过得非常舒心快意。前些天，派吴勤携福顺专门去济南府采购年货，仅除夕、元宵夜花灯炊火拉回整整两大马车，此项开支竟已靠近往年全数开支的一半，加上筹划中于元宵节那天停止的道贺宴会，恐怕总的支出要翻倍的……但是，这些小账兴祖向来不予过分计算，有道是痛痛快快费钱，费钱买得痛痛快快。这会儿，福顺正拿一根手指粗细的线香，将几只“二踢脚”摆列开来，然后持续扑灭，一声接一声震响爆出团团浓烟，立即，一颗颗火球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鞭策，转刹时竟腾空直上，接着便是半空中传来又一轮隆隆响声。

“这是我家费钱买来的，想要，让你娘给你买去！”福顺回身要走，却又回过甚来，诡谲地一笑，“给你也行，拿钱来，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