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泥罐
韩意一阵心颤,忙低下了头去,道:“公主,臣……臣不能留在宫里……那边不属于臣……”
赵含露得了宋真宗的准予,便如出了笼的小鸟普通,立即喝彩着出了澶州城。这些日子她一向在宋真宗面前循规蹈矩,动也没有动过,早已憋得闷了,现在终究得了自在,真是高兴之极。韩意也非常欢畅,他整天在后宫面前谨慎拘束,又每天因为不能上阵作战而痛苦不堪。他得此空暇,能和公主出城走一走,也的确是一件身心镇静的事情。
“哼!”赵含露回身瞥了他们一眼,大声道,“你们离本宫远一点,不要靠得那么近!不然与在宫里有甚么两样!”说罢,又转头对韩意微微一笑,道,“我们去河边玩。”
丙子那天,宋真宗在寇准和高琼的果断请进下进了澶渊北城。赵含露晓得契丹军队现在就屯兵城郊,便不由有些跃跃欲试。
“韩大人,你真有本领!”正说着,一只泥巴筑的小土罐就做成了。一个很简朴的东西,就因为赵含露向来没有玩过,以是镇静得不得了。
“不可!”韩意正色道,“万一契丹人认出了公主的身份,以公主威胁皇上,以我们二十几人的才气,绝打不过他们的千军万马。另有,公主……”韩意放低了声音,“这二十人是皇城司的亲从,除了庇护皇宫也有刺探世情之职。有他们在侧,公主言行须得谨慎。”
“不会的,前一阵父皇还怕契丹骑军踏冰过河呢!不会有事的。韩大人,你就让我去玩一玩嘛!我还从没有在这么大的冰面上走过呢!”
十一月庚午,宋真宗的车驾终究自都城解缆,往边关去了。韩意本觉得本身还能上阵兵戈,却没想到仍然被留做随驾保护。因为他武功高强,宋真宗令他随都批示使史修安保护后宫内眷的车辇,寸步不能分开。他目睹离契丹营地越来越近,而本身却被缚在嫔妃公主的身边亦步亦趋,如履薄冰,没法发挥手脚,是以心中更是憋闷。
二十小我面面相觑,都向韩意看来。韩意怔怔隧道:“十丈是不是太远了,万一有个不对……”
“它甚么时候能够干呢?”赵含露又问。韩意微微一笑,道:“小半个时候吧。”
“韩大人,我想去北门!”赵含露在前面蹦蹦跳跳了一阵,俄然转头对韩意道。
“不会的!”赵含露嚷道,“儿臣包管会老诚恳实地跟在父皇身边,每天和韩大人徐大人这些内廷侍卫待在一起!如果父皇不承诺,等父皇出了宫,看这皇宫里另有谁能管住儿臣。看儿臣不闹个天翻地覆,每天出宫去玩!”
“等一会儿晾干了再拿,现在还湿,会把手弄脏的。”韩意柔声道。
宋真宗拗不过她求,又晓得契丹现在已经遣了使臣姚柬随曹操纵来到营里,猜想应当不会再有伤害。因而便派了二十个亲从保护跟从,又细心交代了韩意好一阵子,才放赵含暴露去了。
但赵含露仍然是兴趣勃勃。她向来没有出过如此远门,更没有见过这么广漠的平原和宽广的大河,她一起上镇静到手舞足蹈,欢娱之极。
“混闹!”宋真宗低声喝斥了一句,旋又温言劝道,“含露,御驾亲征不比去别处玩,是去疆场,可伤害得很啊!”
更新时候:2013-10-27
宋真宗道:“你忘了前次被贼人掳走的事了?你若再有个甚么不测……”
“公主是金枝玉叶,小时候也是王爷的郡主,如何能玩这类东西!这都是穷孩子没有甚么可玩,才玩泥土的。”
“儿臣只是想来问问父皇,到底还要不要亲征了?都过了这么些日子,如何还不见动静?现在又说和谈,父皇如果不去,便尽早给个回话,也不要让儿臣每天想着!”
“儿臣与父皇在一起,又有那么多禁卫随行保护,有甚么伤害!儿臣必然要去!”
韩意抬开端,勉强地笑了一下,道:“公主小时候有没有玩过泥土?”
赵含露的最后一句话可把宋真宗吓坏了,忙道:“好好好,去便去。只要你老诚恳实地听话,父皇也就放心了!”
赵含露一阵难过,道:“这回是真的没人理我了……”说着,用脚狠狠地踢起地上的冻土来。
他们出了澶州城门,一起沿黄河走去。昔日浑浊翻涌的黄河水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冰,变得如石板一样光滑死寂。展目望去,河两岸没有一户人家,也没有一寸良田,荒草连缀,一望无边,让人感到萧瑟不已。
“嗯!”赵含露听话地点了点头,只是猎奇地望着那只小土罐,“我向来没想过要玩泥土!”她说。
“那么久!”赵含露道,“那我们现在去冰上逛逛,一会儿再返来取,好不好?”
韩意解下佩剑,用剑鞘挖下了一块冻土,又在河边薄冰处取了些水,和起泥来。赵含露镇静地在一旁坐着,一会儿看看他那双糊满了泥巴的大手,一会儿又看看韩意那用心致志的浅笑面庞,内心欢乐之极。
宋真宗奇道:“这件事和你有甚么相干?你莫不是想随队吧?这可不可!”
“你真的不留在宫里和我做伴了?”赵含露焦心肠望着他,脸上暴露委曲不舍的神采。
赵含露道:“能有甚么不对?他们离得我那么近,与在行宫里有甚么别离?”说着,屈身坐在河边的地上,道,“没想到这么大的一场战事就如许结束了。韩大人,你下一步有甚么筹算呢?”
几次遭拒后,赵含露登觉澶州的糊口也像宫里一样沉闷无趣。这一天,赵含露和宋真宗正在一起进食,曹操纵从契丹一方和谈返来了。地盘和岁币的事都已经商讨结束,统统都已经成了定局。赵含露见战事公然不会再有了,便磨着宋真宗许她出城玩上一次。
“这可不可!”韩意仓猝制止,“现在河水才方才冻上,不晓得有没有封严,如果掉下去可不得了!”
韩意转头看了看众亲从,见他们已经走得远了,方低声道:“臣筹算一回汴梁便向皇城司使请辞,也投草泽帮去。”
两人走到黄河边上站定,正要说话,赵含露俄然又转头对那二十个皇城司亲从道:“你们退到十丈以外的处所去。面冲外站成半圆。万一这周边有了贼人,你们也好细心防备。”
“公主,不可!”
“为甚么不可?”赵含露道,“我晓得父皇一旦出行,身边都要带着那些美人秀士的,此次是不是又要带上刘美人了?父皇若带妃嫔,就必然要带着儿臣!”
他们两人正对峙着,这时远处冰上缓缓走来一个紫红色的身影。那人行动迟缓,脚步踟躅,仿佛是个大哥的妇人。赵含露猎奇地看了畴昔,只见那老妇五十多岁的模样,头束螺髻,上身穿戴紫红色的直领对襟团衫,前裾拂地,后裾曳地尺余,双垂红黄丝带。脸上显出一副苦衷重重,感慨风烛残年的沧桑悲惨之色。
“玩泥土?”赵含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刚才的一点悲伤委曲也顿时忘光了。
她几次想和韩意出城,但估计宋真宗必定不会同意,便忍着没有开口。然后她鼓励宋真宗出城去城下的虎帐里巡查,但宋真宗那里敢去,连寇准也说赵含露过分大胆。然后,赵含露便退而求其次,想登北城门楼看一看雄师百万兵临城下的壮观场面。宋真宗也是不肯,恐怕契丹军中也有人像威虎军张瑰用床子弩射杀萧挞凛那样,把她也射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