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之初(7)
纸条靠近火苗扑灭,她松开手,仿佛扑火的飞蛾浑身浴火飘然落地,火花渐渐燃烧,风一吹,碎成灰烬。
亭中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华服斑斓的女子,两名侍女立于两侧。
碧玉点头领命而去。
一道黑影落在她身边,不待她反应便霸道而凶恶的搂她入怀,在她耳边低声说,“若兰,别再做这些事了……”
慕若兰的目光未从手中书册上移开,淡淡的问,“他可有思疑?”
杨勇翻过身坐起来,接过那碗药,抬头灌下,然后放下碗,“感谢。”
那坐在凳子上的美妇花容失容,身子一软今后倒去,她身边两个侍女一人及时扶住她,一人飞身上前唰唰两下打落那些箭弩。
碧玉道,“应当没有。”
门开了,他看着来人,声音有些哑,“慕女人,是你救了我?”
杨勇徒手折断一人的脖子,夺过一把短刀,几招间处理了三人,他瞥见亭子里的周雪被侍女和禁卫军簇拥着分开,心口腾的冲起一股肝火,动手更加凌厉,在砍翻了三人后纵身一跃朝那仓促分开的周雪一行人追去,俄然面前一阵白雾飞来,他身形一顿,屏息间被身后紧追而来的禁卫军砍中后背,他吼怒一声,双目发红,手中短刀瞬息间染满血红,一个又一个禁卫军倒在他的刀下,背后的伤口灼疼不已,他的面前逐步恍惚,身材脱力,他喘着粗气,盗汗涔涔,直到再也对峙不住,轰然倒地。
他的存在已经威胁到她了吗?以是她要伏杀他?
十几个禁卫军从树林里窜出来,围攻杨勇,他们武功极高,招式凌厉,步步杀招,明显是要取杨勇的性命。
二楼北端的房间亮着灯,慕若兰走到门外,房门便从内里翻开了,碧玉警戒的摆布张望几眼后关上门,从怀里摸出一物,低声说,“蜜斯,有飞鸽传书。”
杨勇策马而来,在亭外十丈处勒马,他翻身上马,却没有急着上前,而是悄悄打量着亭中阿谁背对着他的女子。看了半晌后,他迈开脚步走畴昔。
“蜜斯,他已经赶畴昔了。”
“公子……”心头微软,慕若兰灵巧的偎进他宽广而暖和的胸膛,“我晓得你是疼惜我的,但我承诺你,待统统灰尘落定,我仍旧是你内心那株兰,只是……不知彼时,公子可还会是初心还是?”
“我不消任何人庇护。”说完,衣袍一闪,杨勇的身影已消逝在院子里。
十里亭外青山环抱,树木富强碧绿,他调侃的扯动唇角,树林里不知埋伏着多少禁卫军?
慕若兰捧着一碗药走到床边,和顺的看着他,“你中了毒,这药无益断根你体内的毒素。”
“蜜斯的意义是……”碧玉眼睛一亮,心中已是了然。
“嗯。”她放下书,端起手边的白瓷杯抿了口茶,“按打算行事,去吧!”
那是与他曾有过婚约的女子,镇远将军府的大蜜斯,当今圣上的宠妃,周雪。
醒来时,他发明本身趴在床榻上,****的上半身裹着白布,后背的伤口处模糊作痛。
前内阁次辅杨达斩首的那天,杨勇乔装改扮混在人群中,为免他打动之下做犯傻好事,碧玉带着几名暗卫暗藏在四周,一旦他有脱手劫法场的迹象便立即禁止他。可直到杨达人头落地,杨勇也未有行动。
好俊的轻功!
慕若兰坐在灯下,纤纤玉指展开卷生长条的信纸,微抿的红唇泛开一丝冷意,自语般说,“她运气倒好,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身孕。”
那女子听到声响,微微侧过脸,发间的金钗步摇摆荡着滑过金色的弧线,乌黑肥胖的侧脸上眼角那颗娇媚的泪痣清楚的映入杨勇的视线。
慕若兰在床边坐下,凝目看他,“能奉告我产生了甚么事吗?”
现在周家已是如日中天,周雪贵为宠妃也已怀有龙种,而杨家却已颠覆不再。
碧玉凝睇着那道蓝影消逝的方向,然后回身上楼来到北边的房间。
杨勇道,“她让人送信给我,让我去十里亭相见,说有要事与我相商,我见确切是她的笔迹便去了,没想到……她竟以身为饵诱我前去,意欲伏杀我!”
慕若兰未作多言,“这几****去服侍杨公子,后天是他父亲行刑的日子,你看好了他。”
这时,一阵麋集的箭矢从树林里朝他射来,他眼神一凝,扬手挥挡,十几支乌铁短弩叮叮叮的射在地上,只见他袖袍一挥,卷在臂间的七八支箭弩齐齐飞向亭子。
碧玉站在主子中间,低头瞄见纸条上的内容,“天子膝下尚无子嗣,对她肚子里这胎必是极其看重,母凭子贵,现在想动她恐非易事。”
周雪约他在这十里亭相见意欲为何?她又是如何得知他的落脚处的?莫非是慕若兰流露的?
碧玉心神体味,抿着嘴唇排闼拜别。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慕若兰抬头看着房梁暗影处,“你能够出来了……”
碧玉冷着脸道,“是庇护公子。”
他收回悄悄的感喟,手掌轻抚她那垂在背后的如瀑秀发,闭眼嗅着她发间的暗香,半晌后才柔声说,“傻丫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即便是死,也不会放开你的啊!”
眸中寒光微闪,慕若兰似笑非笑的说,“李佑即位五年,后宫美人无数,却至今未有人能诞下一子半女,凭她的手腕也想拔得头筹?”
“瑾之……”抱紧他的腰,慕若兰唇角轻扬,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打动了她的心,女人都是敏感多情的,她也不例外。
杨勇回到堆栈后,没多久,换上一身宝蓝色锦衣出来,刚走下楼梯,碧玉呈现拦在他面前,“杨公子,禁卫军仍在搜捕你,你不能分开这里。”
圣都城东郊十里亭,春光明丽,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散落。
三年前,在两人结婚前夕,周家悔婚,以后没多久,周雪便进宫为妃。以是周家悔婚的启事自是不言而喻了。
杨勇挑眉,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个娇小稚嫩的少女是个练家子,他笑了笑,“她让你监督我?”
他脚步一顿,眼中缓慢闪过一丝庞大莫名的情感。
慕若兰深思道,“他们既已晓得你的下落,却未直接派兵包抄堆栈来抓你,而是大费周张的诱你去十里亭,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