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或许是因为情是愁苦，情是孽债，情到头来只落得一场虚空……不唯男女之情，人间之情莫不如此，镜花水月，似梦流年，对人，她只记事，再不记情！
恰好又有个声音在耳边几次呢喃，不能杀，不能杀！
就算是要记情，也不能对聂风和步惊云。
这一指，若点实在秦霜身上，不粉身，也会碎骨！
不假思考，聂风生生顿住身形，乃至未曾运起涓滴内力防备，任秦霜重重扑入怀中，狠狠将他撞翻在地，一道寒气紧贴着颈侧而下，肌肤寒然生栗，惊骇铺天盖地而来，让他抑不住想要颤栗。却不敢稍动，那锋锐的剑锋，只要稍侧就会堵截他的咽喉。
且又何需点实，摩诃无量，无尽庞大，即使聂风和步惊云相加才及神的一半，但当日聂风、步惊云、神母、雪缘四人尽力接神的一半摩诃无量，亦被齐齐轰至重伤。现下秦霜全无内力护体，一指之下，可否逃出世天？
手一松，伏倒在聂风身上。痛到极处，反而未有感受，这或许是最后的荣幸。霜华倏然消逝，为了抵消摩诃无量，剑中所包含的力量尽失，心头交兵，也再不能保持心剑实体，只能且先收回体内温养。
“你，真是，短长！”
冰心中警兆忽现，五年中他亦碰到过无数次急难关头，但从未有一次心中的伤害感如此之甚！烟尘漫天，剑指而来，带着欲斩尽扑灭的凌寒……本来之前不过是游戏，现在才是真正的战役！
天降杀罚，她应劫而来，正该身化魔王，帅万千魔头，扫荡人间，重定乾坤，面前就是她最大停滞！她本日不杀他，必有来日，惨痛代价……
微一侧头，长发垂下，霜华从发上脱落，落于掌中。心剑可刚可柔，将霜华化为发带，本来是欲操纵相生相克，用金晨光和泪沧海禁止心缘焱的进一步众多，让发色逐步规复普通，此际却不得不重新执剑在手，尽力而出。
聂风略微用力，止住她下跌之势。见她肩上满是血，到的这等境地，兀自倔强，心中更恨，天下怎有这般不珍惜本身的人！
金晨光！泪沧海！心缘焱！
躲，还是不躲？他真气渐复，凭他比风还快的速率，只要顷刻的闪逝，就能离开这股仓促而发，锋利但混乱的杀势。
心中陡惊，目睹收束不住，聂风疾伸出别的一只手，哪怕是将这只手的手指全数拗断，也要禁止这股劲力收回。
杀！
就算封住穴道，会对她有损，也较她不听奉劝滥用外力所害为轻，且她身上的伤流血不止，必将也不能再拖，先点穴遏住也是必须。
杀气凛冽，寒若冰川，沉如渊狱，仿若魔神来临，带着天国的火焰，授予完整的毁灭，连死神也要退避三舍。
彻夜，猝不及防，悍然出剑，心底杀机一片，却又不得宣泄，脑中一时腐败一时浑沌，只欲将聂风一剑杀死，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奉天，何物得长生，何人不成杀！
劲力未至，已经逼得秦霜几近没法呼吸，更没法有其他行动。聂风固是惶恐变色，秦霜心中亦是惊怒交集，这世上能令她不测的事极少，但在步惊云和聂风身上，却频频突破。
手足被制，在秦霜，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就算此人是聂风，她也忍不得，她更不会和人定甚么城下之盟。斗性勃发之下，更不甘如此结束。骤一甩头，发丝飞扬而起，抽在聂风手臂之上，看似和婉的长发，带着冰冷非常的寒气，如万千小针刺入聂风体内。
聂风吃了一惊，他已经有所防备，但以发制敌，是他秘而不宣，非到需求毫不会用的绝技，而因为用出来奇状骇人的原因，他更未曾在秦霜之前用过。这是偶合，还是他的一举一动，秦霜都了若指掌，他在她面前，全无奥妙？心神略分，手上一松，秦霜身形扭转，已脱开了他的把握。
无声无息，蓦地，地动、水起……真气一时难继的聂风顿时被震倒在地。灰尘飞扬，水浪噼啪而下，遮住了六合，亦遮住了他的视野。不及顾及本身，微一回气，感受已然答复少量真力，一跃而起，心中大悔，若早知如此，他断不会和秦霜比斗，秦霜如有好歹，他毕生也不能谅解本身。
这世上有千万人，她皆可杀，惟不能杀聂风！
满身颤抖不止，不杀，不……杀，公然，比杀更难！
杀了，业火焚起，魔心铸就，踏步是天国，再不能转头！
这便是她与神的辨别，神要掌控六合，而她顺之天然，即便由道转武，道者的陈迹仍然深留骨中，不去想，借六合之力，必杀生以祭，一借一还，存亡清楚，制止与这片六合结下不成清算的因果。
而秦霜，平素用霜华，只取金之锐，水之寒，火之烈的特性，非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其本质，但用到，多是代天行命，行天之罚，搅起一片腥风血雨。
伤势悉数发作，五脏像被尖刀刺入乱搅，血倒涌上来，堵在舌底喉间，吐不出，咽不下，肩上的痛，几近没法抬手，肺部不像是中过刀，倒像是被两股巨力分扯开，吸入的是火焰，呼出的是冰雪……
这是聂风的筹算，但未免太“快意”了，他经心为秦霜着想，秦霜却全无承情之意。她斩去了天之无情，旋即便对着过往有情说要健忘。
“能，逼我，至，出剑！”
“差一点，我就，杀了你！”
五行之力尚未聚齐，武道的路还未走通，她还无有才气摆脱这天下的因果业力。
立即运转内力。一呼吸间，已经遣散了入体的寒气。聂风临时放下这个迷惑，若不将秦霜完整制住，难算结束！振臂运劲，伸指向秦霜身上疾点而去，对不住了，霜姐姐！
这份捐躯过分贵重，落剑下是淆乱天命。
许是因为聂风并非真正仆人，这股桀骜不驯的力量，对他亦无情面可言，聂风还未碰到本身的手，便被震开，豪光骤绽，摩诃无量破体而出，仿佛掌中握着一个太阳，明光当中，叫人几近没法睁眼，天上明月顿显黯然……其他原有真气被全数压下，想要动用亦是不能。不愧是神所负的绝世力量，霸道绝伦。
金、水、火三大本源之力，再无保存，与摩诃无量狠狠撞在一起……
天生风云，对她，是朝气，是转机，也是杀机！
指尖劲力堪堪收回，聂风体内突涌出一股不受节制的巨力，劲力澎湃，奔涌而出……摩诃无量！神灌注于他和步惊云体内的五成摩诃无量，一向躲藏，现在，如何会被牵引而出？莫非神怨念不消，要借聂风之手，为他雪耻报仇？
摩诃无量，五行之力，这两股力量，都是本来不该该呈现在这世上的，或者说不该被人力所把握的，因为它们皆可哄动六合元气，激发毁天灭地的粉碎。以是创出摩诃无量的神临死前会狂笑说本来是天生风云，他不是败于人，而是败在天命，因为天亦害怕这类粉碎，要将这股力量紧紧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