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五章 家族
对的,逃窜。
当年陈留之战,郑绪身在冀州,没法援救侄子与嫂子,遗恨至今,眼下,哪能眼睁睁看着凤凰山下父母之坟被刨。
“绪,头一回传闻,挖人坟地,身为人子不但不能吭声,反而要支撑附和,以全忠义,哪敢问孝道安在?”
更别提,对外号称五万人的空壳子。
说到最后一句,狭长的桃花眼直视坐于上首的贺兰幽,“绪,窃觉得,为人子当为父母尽孝,为良臣当为贤主尽忠。”
城外,大雪覆黄沙,庭中,冷月凝寒霜。
两年前的那场陈留之战,动静传来,贰心神俱丧,不管他派出去的人,还是从那边过来的人,又或者郑家传来的动静,陈留已成一片废墟。
郑绪退回到位子,对于岳父狠瞪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段于虚是匈奴人,家中世代驻守边镇,当初他与宗侃初到九原郡,多得段于虚照顾,方站稳脚根,三年前,段于虚老婆病死,一年后,续娶十一娘郑蔓。
军中也有很多正当时的儿郎。
也不知,这一次,郑家的壁坞能抵挡多久?
一旦高洽探知真相,怕是这灵武城都将不保。
“善。”
“一旦交出去,我们哪另有命。”
北地哪怕烽烟四起,兵戈不竭,却保住了并州的一方安宁。
容颜未改。
郑经朝着段于虚点了点头,“主公,我同意娶窦家女,明日就派人去凉州提亲。”要他投降贺兰幽、高洽等人毫不成。
但是,其别人都恨不得以己身相代,段于虚找他谈了很多次。
窦家是河西大族,窦家女郎甚么样的儿郎找不到,能看上他这个老头子,再加上,郑家与河西世族,从未有过结姻,以是一开端,他没有点头。
“毫不能交。”
一名男人站于华庭中心,头戴三梁冠,身穿绛褠衣公服,身姿矗立,气势凌人,虽上了年纪,留了长须,但难掩风华,饱满的额尖,能够看出年青时,绝对是个美女人。
凛冽的北风吼怒而过,犹照本色的刀锋刮得了脸生痛,自八月入冬以来,很多人的面皮早已皴裂成几道红口儿。
台上,只听贺兰幽大笑道:“好一个为良臣当为贤主尽忠,郑侍郎,孤但愿你能记着本日的话。”微微一顿,又开了口,“孤要你亲去一趟荥阳,只要郑家情愿归附,孤能保荥阳无虞,坟地无损。”
张系是郑绪的岳父,暮年做过贺兰幽的幕僚,算是贺兰幽嫡派,是以,洛阳沦亡后,郑绪不但得以保全性命,还跟着贺兰幽到邺城,得了官职。
早在半年前,凉州使者来找段于虚缔盟,便提出了联婚,只是谁也没推测,窦家相中的人是他,毕竟他的年纪实在不轻,又是鳏夫,而窦家女才刚年满二十,因孝错过嫁杏之期给担搁了。
三战而溃,他们丧失了并州,不得不逃亡四逃,现在唯有根据河西,凭关中天时,才有东山复兴之日,东出函谷的但愿。
黑夜里一灯如豆,火光暗淡,一如屋子里的氛围与在坐诸人的神采,沉闷而暗淡,连着前路似浓墨,斗志全无,只余沮丧。
高洽带领五万精骑追逐他们,贺兰幽还要安定各地豪强,能集合对于郑家部曲的兵力,必然没有多少,但愿郑家能撑到他们规复元气,东出函谷之时。
去岁,慕容敬带着亲随与玉玺从邺城投奔过来,并州与邺城贺兰幽的战役,便提早打了起来。
就在统统人等候号令,等候屠刀落下时,俄然一声大喝声响起。
“阿大,你如果然不肯意,我们明日就投降,交出传国玉玺与陛下,但愿高洽看在这份战利品上,能放我们一马。”坐在上位的中年男人沉声说道。
郑经担忧郑家之时,自是没法预感,千里以外,远在邺城的铜雀台,场面严峻到顶点,全场静籁无声,仿佛有甚么就要一触即发。
方才,他既已出声反对,站了上去,早已置性命于身外。
客岁十月,他们的人马在并州与高洽打了一战,兵败不敌,照顾投奔而来的幼帝慕容敬以及传国玉玺一起往西逃窜。
及至洛阳颠覆,边镇的人马都跑去了洛阳,使得边镇为之一空,因而段于虚带着他们拉起了几万人的步队,敏捷占据并州,未直接杀入洛阳,却以并州为基地,截杀了很多从洛阳或其他处所逃窜而来的人马。
而后,因着姻亲干系,又志同道合,三人就更密切了。
只是不知又会连累多少人?
“明日我就带人打出城去,不受姓高的鸟气。”
现在,不管他愿不肯意,他必须回应。
“主公。”在坐世人皆惊。
这场宴会,很能够成为一场殛毙的盛宴。
“倘使孝道不存,又何谈忠义?大丞相大将军觉得呢?”
别的不说,单单他的亲外甥,宗侃次子宗陆,年十七还未有婚配。
……
声音朗朗,响于华庭上空,四周臣僚,胡*人军人皆瞋目而视,个个手扶刀环,只等号令,汉*人文官,大多垂目视案。但跟着话音落地,无一人敢吱声,场面又一次,回到之前的死寂。
郑绪面色一肃,头一回拱手回声,“唯。”
一桩联婚,五万精兵,又得凉州一方喘气之地,眼下于他们这些人来讲,的确是绝处逢生。
跟着贺兰幽这一个字出口,场面上的氛围为之一变,几近是统统人,都暴露了虚脱之状,汗湿夹袄,很多人感觉,本身是从鬼门关里收回了一只脚,这此中,又以殿中尚书兼丞相府左西掾张系为最。
不知过了多久,在坐诸人,特别是文官,个个提心吊胆,开端冒盗汗,乃至都不敢昂首去看上首的贺兰幽,当年洛水为之断流,就是他的大手笔。
高洽的人马在前面穷追不舍,这一年来,他们边战边逃,丧失了三四万人,眼下实际兵力已不敷一万。
“我情愿娶。”
全部灵武城中,也只要在坐的几人得以了幸免。
也不怪乎,大将军段于虚说出投降的话来。
妻儿已亡,此仇不能不报。
众位将军的七嘴八舌,皆不及郑经这一句,似一磅重雷响起,世人惊奇的目光齐齐望向郑经,包含坐在上首的段于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