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买礼物

写好了春联，封了门，乡间人就算开端过年了。

掌柜的听了，略显得有些不欢畅，嘴上却忍着，耐烦和老海怪说道，“兄弟，你是不晓得，本年甚么东西不涨价呀？特别是到了年根儿，那物价，像气儿吹的似的，一天一个价。不瞒你说，我这个酒，会上那几家旅店都来拉过，成车成车的走货，这些日子，也都是三个小银子一坛酒，不是说你今儿个买得少，就和你要高价。我听你说，是打吴家沟走来的，晓得你也不易，一分钱都没往你多要，还按着大客户的代价卖给你。”

掌柜的听老海怪说得不幸，看出他也是个挺难缠的主儿，便放缓了口气，说道，“兄弟，我也是替店主管事儿的，这价码，是店主的订的，我也说了不算，不好给你省了。如许吧，你还要往回赶三十多里的路，也不轻易，恰好店主刚蒸了一锅过年的饽饽，我去给你要一个，带着路上吃。这酒价，我真的不能给你省。”说完，掌柜的今后院去取饽饽了。

老海怪见掌柜的把话说死，晓得明天这酒价是省不下的，想到还能在这里赚到一个白面饽饽，明天这几十里路，也算不白走，便不说甚么。

老婆听过，也未几问，二人吃了饭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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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海怪一夙起来，先给牛喂了草料，又把过年这几天的牛草铡好。看看再没甚么大活儿，才把前些天买的大红纸拿出，用刀裁成纸匹儿；又找出羊毫、砚台、墨块，这些都是老海怪当年念私塾时利用过的，回家后，一向保存着。

放学这些年，撂下羊毫拿起锄头，手指变得粗硬了，现在又拿起羊毫，羊毫在手里，就不大听使唤了，写出的字儿，扭扭巴巴的，也不中看。幸亏有毛不算秃子，大过年的，乡间人看重的，是吃酒玩乐，至于谁家的门上春联的字儿，写得漂不标致，倒也没人在乎。

听老海怪说要买酒，烧锅掌柜打量了老海怪一眼，问道，“你要拉多少？”

老海怪见掌柜一句话堵住他的嘴，却还不断念，变着法儿要求道，“掌柜的，你看我大老远来的，兜里也没多带钱，你就让我两毛钱，我留着路上买个火烧吃，行不？”

“才两坛啊，”掌柜的听了，放下心来，嘟囔道，“我深思你要多拉呢，多拉，还真不可，邻近年底，伴计都放工了，窖里只剩十几坛了。”

传闻六个小银子，老海怪犯了魔障，涎着脸，和掌柜的要求道，“掌柜的，你看，我一大早从吴家沟赶了三十里路，到你这儿买酒，图的就是个便宜，你这酒，平常在集市上卖，顶多也就卖个两块九一坛子，今儿个我找上门儿来买，你如何却要我三个小银子？省两个吧。”

在吴家沟，三十是不串门儿的，月朔大拜年，初二走亲戚，这都是老端方了。

月朔大早，老海怪换上新衣服，带上五个饽饽，和媳妇一块儿，到刘老三家拜年。这不但是老海怪家在村里分缘不好，常日和邻居本家不常走动，只和刘老三家走动，关头是，刘老三是他两口儿的媒人，结婚头一年，到媒人家拜年，也算是谢媒了。

起初上私塾时，老海怪每天练羊毫字，那会儿，因为字儿写得不好，没少挨先生的戒尺，好歹把字儿练得看上去还入眼。

老海怪晓得，烧锅掌柜的，把他当作贩酒的客商，忙说道，“要不了多少，两坛子就行。”

本年没杀年猪，年货也没办置多少，几盘简简朴单的菜，再包一顿饺子，老海怪家的除夕，就这么畴昔了。

刘老三家是外来户，吴家沟人欺生，他们家在吴家沟，平素也不常和吴姓的人家走动。

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九，村里人都忙着贴春联、封门。

说话间，掌柜从后屋取来两坛酒，放到柜上，伸手向老海怪说，“一共六个小银子。”

老婆见丈夫肩上挎着两坛子烧酒，晓得这是为了过年回娘家拜年筹办的，内心挺满足，只是见丈夫入夜才回家，刚才她内心好一阵顾虑，见丈夫进了家门，随口问道，“你如何这么晚才返来？”

老海怪往砚台里倒了几滴水，拿墨块在上面转圈磨了一会儿，砚台里的水就成了墨汁。随后，老海怪拿起羊毫，捻上墨汁，开端往大红纸匹上写字儿。

一会儿工夫，掌柜的取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饽饽，个儿头不小，老海怪见了，内心挺欢畅，趁热接过，揣进怀里，又往掌柜的要来一根麻绳，把酒坛子拴好，挎到肩上，往回赶路了。

老海怪入夜才到家。幸亏烧锅的掌柜送他一个大饽饽，路上吃下，这会儿肚里还不觉饿。

老海怪怕把白日买酒的颠末说了出来，会惹老婆笑话，便扯谎说道，“今儿个集上的人多，太热烈，我光想着看热烈了，集市快散了，才想起了买酒，就多担搁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