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此次,她还是没带两个孩子,她单独一人来到大理寺缧绁,这一回,守门的人却不是前几日看的那几个衙役,想来是有人提早关照过,那些衙役们看到她,甚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径直带她进入缧绁内里。
顾三娘问道:“这就是阿拙分开蒋家的启事?”
沈氏目睹丈夫愁眉不展,也跟着心中焦心,但是她娘家式微,半点也帮不上蒋中明。谁知不久,传闻沈氏忧愁过分,撇下丈夫和季子走了,蒋中明接连蒙受打击,害了一场大病。
顾三娘再也忍不住,她的眼泪扑扑往下落着,可想而知当时的沈拙该有多么自责,老天为何恁得狠心,要他受这般的折磨。
顾三娘得知能见到沈拙,她借了堆栈的厨房,亲手做了几道沈拙爱吃的吃食,临走前,她想了一下,找堆栈的掌柜娘子借来胭脂,将本身打扮得齐划一整,这才出门。
此事在天子国戚当中早已不是甚么秘闻,就连蒋中明也深感奇耻大辱,若不是有靖文天子相护,他早已正法安氏,跟着沈拙的返来,靖文天子醋意横飞,他不顾品德廉耻,要要强娶安氏为妃,这时的靖文天子早已亲政,帮手他多年的蒋中明苦苦相劝,但是靖文天子一意孤行,使得君臣二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这蒋中来岁少成名,又出身崇高,前程自是不成估计,京里无数王谢淑媛芳心暗许,可惜他自幼定了一门婚事,乃是中州县七品县官沈正之女。
祖父离世,旁系多是些不堪重用之辈,恰逢四海升平,天子又欲收揽大权,朝中蒋氏一派落空主心骨,或是被调往外埠,或是明升暗降,当时蒋中明方才二十余岁,苦于阔别朝野,他竟是无计可施。
“因着妙言女人之死,沈拙自请出宗,再也未曾踏足蒋家一步。”
提及沈拙的德配安氏,她家也算是都城的新秀,嫁入蒋家几年后,安氏生下嫡子蒋御,刚生的小哥儿天赋不敷,沈拙为了救子,带着小哥儿去找他徒弟谢柏,足足过了一两年才治好小哥儿,哪想到等他回京,却听到传言,其妻安氏与当今的靖文天子有染。
这蒋父与沈副本是同窗老友,刚巧蒋沈两家正妻同时怀胎,蒋父就此发起,两家如果生的一男一女,便结成后代亲家。待到瓜熟蒂落,公然如了他二人的情意,蒋父慎重奉上订婚情信物,只等两边后代长大成人,便可结成伉俪。
缧绁内阴沉可骇,透着一股沉腐的气味,这是顾三娘第二回进大牢,前次她在桐城被下大牢时,压根连惊骇都忘了,这回倒是非常忐忑,走了半日,两个衙役带着她走到深处,直到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下来。
东方检讽刺一笑,他说:“死了跟没死又有甚么不同,难不成她还敢认御哥儿么。”
蒋中明与嘉元郡主婚后搬回京里,不过三五年,嘉元郡主为蒋家添下两位嫡子,一个是镇言,一个是锦言,朝中有洛王这位岳父搀扶,蒋中明很快再次入仕,他本是治国辅君的能臣,端文天子既要用他,又想打压蒋家,蒋中明长于察言观色,他深知天子对他多有猜忌,因而寻了机会外放仕进。
当时的端文天子乃是洛王胞兄,听闻他为此非常不悦,将洛王痛斥一顿,只不过洛王也无可何如,本来,嘉元郡主对蒋中明一见钟情,就算明知他娶妻生子,也仍旧执迷不悟,一来二去,嘉元郡主过了婚配春秋,王府也曾逼她嫁人,可这嘉元郡主寻死觅活,宁肯削发为尼也不肯出嫁,洛王到底不忍逼迫女儿,只得随她去了。
却说蒋家威威赫赫二百余年,到了蒋丞相祖父这一代,蒋家子嗣薄弱,只生了一个嫡子,恰好嫡子因年早逝,幸亏还留有一个嫡孙,便是现在的蒋丞相――蒋中明。
顾三娘后背一片盗汗,她不管如何也想不到,沈拙先前提到的安妃竟是御哥儿的母亲,难怪当时沈拙不肯多提,想到这里,她捂着砰砰跳个不断的胸口,内心非常不是滋味,她是替御哥儿不值,更是替沈拙不值。
虽说东方检被夺去爵位,不过他在京里另有很多干系,隔日他就打发人过来送信,奉告顾三娘能够去见沈拙。
东方检先是一怔,随后承诺。
不想天意弄人,蒋父早早仙去,沈正获咎权贵,也平生宦途不顺,至死仅做到县官一职,但是蒋中明并未是以而背信弃义,十八岁时,他迎娶沈氏进门,不过三五年之间,就生下嫡子嫡女,嫡子取名镜言,嫡女闺名妙言。
说到这里,顾三娘已是猜到几分,她说:“这个蒋镜言,只怕就是阿拙罢?”
病好后的蒋中明带着一双后代返回本籍,就在统统人鉴定蒋家要就此落没时,在故乡为祖父守完三年孝期的蒋中明,却俄然迎娶了洛王的嫡长女嘉元郡主为妻。
沈拙心灰意冷,他既是与安氏伉俪缘尽,便带着小哥儿搬出蒋府,没过量久,蒋家放出动静,安氏暴毙身亡,随之靖文天子册封安氏一族的臣女为妃,实则京里的群臣都心知肚明,这位安妃,便是蒋家那位死了的儿媳妇。
蒋中明自知承系着家属荣辱的重担,在祖父的教习下,他文章诗词,经济兵略无一不通,十八岁时金榜提名,更是成为大元朝最年青的状元郎,他自此步入宦海。
东方检说了半日,顾三娘还是想不透沈拙为何会与蒋家断绝干系,还闹得改名换姓的境地,东方检对她说道:“新帝即位,还不到亲政的春秋,朝中事件需得依托蒋家,故此在京里的势头更加强大,沈拙因与蒋丞相不睦,几近很少与蒋家来往,直到他十八岁时结婚,父子的干系方才和缓一些。”
本来背对着他们的身影转过来,顾三娘看到那张熟谙的脸,眼泪顿时潸但是下,她喊了一声:“阿拙!”
东方检点头,又接着往下提及,好景不长,蒋家的当家人沉痾而亡,这时的蒋中明在外为官,不得不回家为祖父奔丧,丁忧守制三年。
东方检点头默许,顾三娘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对他说道:“你能助我见到阿拙么。”
提及蒋家的故事,编成戏文,就是三日三夜也唱不完,自前朝以来,蒋家便是长阳城的王谢望族,至今长阳城仍旧住着蒋氏一族,此中有一支跟着太祖天子打天下,待到安定四海,论功行赏,蒋家成为当之无愧的建国功臣,这一支就是蒋家在京里的先祖。
顾三娘沉默不语,依着沈拙的脾气,他又怎会肯向蒋丞相求救呢。
三年以后,蒋中明亲身登门求亲,彼时嘉元郡主已是二十五岁的老女人,洛王几近是没有涓滴踌躇,就点头允了这门婚事。
屋里很温馨,过了半晌,顾三娘俄然开口问道:“想害死阿拙的人是安妃一族罢?”
厥后,蒋家大变,蒋中明的祖父和嫡妻前后归天,洛王不幸女儿一片痴心,舍了一张老脸上门求亲,哪知蒋中明不识好歹,只说要先守孝三年,毕生大事今后再说,几乎没把洛王气得倒仰,嘉元郡主这么些年都等了,又那里在乎三年。
顾三娘听得震惊不已,她瞪大双眼说道:“你说……你说御哥儿的亲娘没死?”
顾三娘暗自吃惊不已,如果她这个素未会面的婆婆当真死因不明,那倒也难怪沈拙不肯提起蒋家的事了。
一时,京中一片哗然,且不说蒋家是否还能崛起,单说蒋中明先前曾娶过正妻,嘉元郡主身份崇高,却甘心嫁入蒋家做后妻,无疑使得皇家庄严扫地。
东方检停下来,他看了顾三娘一眼,又说道:“另有人说沈氏并非实在是他杀身亡,至于究竟本相,谁也不敢向蒋丞相求证。”
说完沈拙和蒋家的恩恩仇怨,东方检看着顾三娘,他沉声说道:“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奉告你,有人筹办借着沈拙,整垮蒋家和太子一系,能救沈拙的只要蒋丞相。”
几年后,端文天子病危,太子年幼,天子忧心外戚干政,不得不招回蒋中明,并托他帮手太子成人,自此蒋中明重权集于一身,朝臣莫不听令于他。
东方检点头说道:“最后至致他和蒋家分裂是因为他的胞妹蒋妙言,当时沈拙已带着小哥儿离京,正值朝廷与鞑靼寝兵,鞑靼国可汗上书求亲,此时宗室并无适龄公主,鞑靼国又接连来书,蒋丞相主动奏表,愿将妙言女人嫁入鞑靼,比及沈拙赶返来禁止,倒是为时已晚,妙言女人早已被送往和亲的路,她嫁到鞑靼国不到半个月,就传来她重疾身亡的丧报。”
“犯人沈拙,有人来看你了。”衙役朝内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