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工兵掘子营
陈瞎子本就是个自视极高的人,可之前遇着凶恶之时,曾被搬山首级鹧鸪哨救过两次性命,心中不免对此有些耿耿于怀,感觉本身始终比搬山道人减色一酬,此时听罗老歪这么一吹风,稍一揣摩,也感觉言之有理,如果凭卸岭盗众单干,固然会折损很多人手,但若真成绩了这件大事,将来恰好能够让鹧鸪哨那伙羽士晓得晓得,陈某率领的斜岭群盗究竟是多么手腕,当年在山上用心苦学了多少寒暑?这类立名立腕的大好良机可不能失之交臂。
罗老歪趁其他几人不重视,逼着那熟苗去峭壁危崖下一探古坟场宫,看看究竟是如何个有去无回,当时的军阀就是天王老子,当时老百姓有句非常贴切的鄙谚,能够描述军阀的风格――“妈拉巴子是兔票,王巴盒子是护照”,吃喝嫖赌都不付钱,完事了,一拍枪匣子扭头就走,要在山里杀几个草民,的确比捏死几个蚂蚁还要平常,又如何会将一介洞蛮子的死活放在心上。
别的山颠上那道裂缝深崖,裂开的时候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两侧如同刀削斧劈,底下彩雾升腾,那毒气只要在阳光充沛的时候才略微减弱,山隙处固然能够直通地宫,但是此中必有甚么巨毒之物将古墓拒为巢穴,从深涧里直接下去,就算能避过毒蜃妖气,也必遭吞噬。
常言道“丰财厚葬启奸心”,他此时便有些等不及了,见其他的人都在同陈瞎子俯瞰深涧,恰好哑巴昆仑摩勒背着一个竹筐撂在地上,内里装了些干粮水壶,以及成捆的绳索,罗老歪就探手将绳讨取出来,扔在那熟苗领导面前,逼着他用长绳坠下去探探地宫,他一脸冷冰冰的神情说道:“好教你家罗帅看看,古墓中是如何个有去无回,你这洞蛮子如果牙崩半个不字,可别怪罗帅管杀不管埋。”说完就把那洞蛮子领导拖到崖边,用力向下推落。
其他几人见首级发讯快退,情知不妙,连罗老歪也顾不上那熟苗领导了,世人掉转了头,飞也似的向山下逃去,到了山腰方才站住,陈瞎子长出了口气:“险哉,这山里果然有些花样,深涧中的虹气底子不是墓中宝气,都是毒虫吐纳的妖蜃,毒蟒、蜈蚣、长虫……此时还无发断而言之是些甚么,但看这阵容,只怕已是潜养百年的毒物,日头一偏,毒蜃就从深处满盈升腾开来,我等刚才再多留在山颠半晌,此时早已中毒送命。”
罗老歪靠盗墓发了财,以是他就设备了这么一支手枪连别动队,花大代价请德国教官练习,由他直接批示统辖,此次来湘西猛洞河老熊岭盗墓,恰好是在几路军阀地盘之间的真空位带行动,搞不好就会激发武装抵触,别的也要制止那些抗着汉阳造的工兵军队见财起意,俄然反叛,以是就把手枪连也特地调了过来。
想到此处,陈瞎子已盘算了主张,环顾世人说道:“诸位兄弟,卸岭群盗皆属赤眉义兵以后,聚重结党,啸聚绿林,秉承祖师爷遗训,替天行道,伐取不义,余尝闻――饥民裹腹易子食,贵胄肉囊寝珠玉,真乃是彼苍无眼,百姓倒悬,今有瓶山古墓,内藏金珠无算,系以百姓心血凝成,卸岭之辈正可图之,遍取墓中宝货,成绩大业,以济乱世。”
那熟苗被枪口顶在脑门子上,吓得当场屎尿齐流,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抱住罗老歪的大腿苦苦告饶,山颠的这道深涧,峻峭险恶,怯懦的单是从高处往下看看,就感觉眼晕腿颤,那里敢下去找甚么古坟场宫。
罗老歪见山腹中有毒虫,却不甘心,问陈瞎子莫非就此做罢不成?
“二十响”和“大肚匣子”,都是德国毛瑟枪的俗称,最大的弹匣能够装填二十发枪弹,是以得名,当时的中国因为辛亥反动以后军阀混战不竭,国际社会对中国采纳了兵器禁运,限定中国军队采购冲锋枪和重机枪,不过军阀们为了加强本身军队的火力,自有他们的体例,钻了个兵器禁运的空子,德国产的毛瑟枪属于侵占用手枪,不在禁运之列,但是这类枪口径大,射程远,杀伤力一样不小,枪上有快慢机,拨到快机上二十发枪弹一扫出去就是一片,能够当作冲锋枪使,并且加上枪托增加射击精度,又能够作为卡宾枪来用,从各个方面来看,都是种非常合用可靠的单兵兵器。
历代卸岭盗魁,都没有陈瞎子这般辩才,把个盗墓的活动说得堂堂正正、慷慨狠恶,听得罗老歪等人目瞪口呆,好生佩服,当即纷繁献策,策划盗墓行动的各种安排。
罗老歪和花蚂拐等人闻言无不心惊,当时防毒手腕掉队,这伙杀人如麻的盗众不怕水火兵器,唯独最惧毒气,并且不知是甚么毒物吐毒,难有解药救治,一旦中毒就底子没法活命,在卸岭倒斗的暗语里,与古墓有关的毒一率称为“猪栏”,猪烂既为猪圈,古时猪栏多在粪窖边,两下里气味异化,非常难闻,大家避之不及,绿林中称毒在猪圈,乃为远避之意,这类切口在清末民初以后不再利用,自古盗墓掘冢的卸岭力士死在“猪栏”上的早已不计其数。
陈瞎子的意义是从墓门和地宫两地同时脱手,除了火药以外,还让工兵掘子营带了大量石灰和辰州砂,筹办用这些东西来对于藏在岩缝里的毒虫巨蟒,哑巴昆仑摩勒领命去了,他本是山中野人,天生的长胳膊长腿,满身筋肉虬结,两只脚底板满是厚厚的肉茧,活脱是只没毛的黑猩猩,翻山越岭如履高山,从老熊岭到苗疆边墙这点路程对他来讲只是小事一桩,但工虎帐照顾的辎重较多,哑巴当夜解缆,大抵到转天傍晚时分,才气将军队带返来。
陈瞎子斥道,尔等井底之蛙,只知卸岭倒斗仰仗人多势大,又兼会用些火药土炮和千竿东西为辅,就敢小觑天下,现当代上除却那些散盗毛贼,盗亦有道之辈尚存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三支,摸金盗墓用“神”,卸岭盗墓用“力”,搬山盗墓倒是用“术”,其机奥妙,神鬼莫测,大可搬山填海,小可飞渡针孔,倏忽千里,来往无碍,岂能无“术”?
罗老歪在旁听完盗魁所说的方略,急得抓而挠腮:“我操他个奶奶,等那群杂毛老道从黔边返来,黄瓜菜也都凉了,这块到了嘴边的肥肉也当真难吃……”他舍不得让搬山道人在瓶山插一杠子,不管搬山道人是寻药还是寻珠,按道上的端方,古墓里的明器起码有一部分得被分掉,卸岭盗众在三湘四水之间,随时都能够堆积几百名盗墓妙手,并且他这坐第二把交椅的罗大帅部下另有几万人枪,以这等气力,要挖开一座古墓竟然需求苦等那几个道人互助?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此后卸岭群盗的面子还往哪放?
罗老歪打着自家的快意算盘,劝说陈瞎子别等搬山道人了,咱还是单干吧,归帮部下有设备精美的工兵掘子营,甚么样的古墓挖不了?只要策划恰当,不愁破不了瓶山,就算死伤千八百号从戎的也无所谓,归正这年初就是性命不值钱,只要有银圆有烟土,我们竖起招兵旗,就他娘的自有吃粮人,从戎吃粮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不敷还能拉壮丁,只要把瓶山古墓盗了,发上一笔天大的横财,我们想要多少人枪,就他娘的能有多少人枪。
陈瞎子先让罗老歪写了封调令,按上花押印迹,交给哑巴昆仑摩勒带出山去,让他敏捷将军队调来,在苗疆古边墙四周埋没埋伏的军队,一共分为三批,此中一伙将近百人的,都是湘阴的响胡匪,属于陈瞎子直接统领的卸岭群盗,其他的就是罗老歪部下的两支军队,最大的一股几百号人,是所谓的“工虎帐”,其实在这类杂牌军阀的步队中,各种体例极不正规,大多数不会设立专业工兵单位,而罗老歪组建的这只军队,也底子不修工事排地雷,实际上就是专门用以挖坟掘墓的倒斗军队,都是遴选出来的那种胆小不信邪要钱不要命的,受过相干的练习,装备有卸岭的各种东西,还分派有很多骡马,用来负载火药土炮石,或是运输盗挖出来的珍宝。
瓶山之巅的一道山隙下云雾环绕,这道深不见底的天然裂缝,将山腹中的古墓透暴露来,如能中转地宫,将省却很多开山卸岭的费事,但瓶山古墓的传说传播已久,始终无人从中盗出宝货,本地匪贼山贼曾稀有度想从地动的裂缝中进入古墓,大多为此送了性命,谁也不猜不透这云雾下藏着甚么伤害。
当着陈瞎子的面,罗老歪虽没将那洞蛮子领导宰了,却也不能就此放他归去泄漏军机,临时扣下他充个勤务杂役,随军做些担水扫地的差事。
陈瞎子摇了点头,装模作样隧道:“隐士自有奇策,不过此地非是发言的地点,先回岭上再做计算。”因而趁着天气还早,带世人回到岭上的义庄里,群盗就将这死人旅店当作了临时批示所。
罗老歪怎由他分辩,拎死狗一样拽到崖边,正要用强将他踹下崖去,却见山腹中的彩雾俄然上升,深涧里好似过火轮车普通隆隆反响,震得松石皆颤,如同天崩地塌,陈瞎子神采大变,把手一招,叫道:“是猪拦子,扯乎!”
基于这些身分,陈瞎子感觉单凭卸岭之力难有作为,筹算等搬山道人前来互助,不过花蚂拐等人对搬山分甲术所知未几,以为都是些神乎其神的传说都属妄谈,底子当不得真,现在是枪杆子的天下,神仙难躲一溜烟,任你通天的本领,一梭子枪弹打畴昔,也全撂倒在枪下了,莫非世上还当真有“术”不成?
群盗摆设结束,当夜无话,转每天一亮,又命那领导带着世人到瓶山脚下走了一遭,此次二探瓶山,则是绕山而行,只见这座瓶山四周,除了古树参天,山缝中另有几道或清或浊的瀑布涌出,洞蛮子领导说山里本无水脉,想是雨水大了,积在山腹里冲出泥石,泻出了这青冥之巅。
别的另有一支“手枪连”,成员都是罗老歪的亲信,相称于督战队,盗墓的过程中,如果有人想私吞宝货明器,或是开小差当逃兵的,一概当场正法,并且手枪连的兵士设备精美,一水的德国造,每人两支二十响,战役力和火力都很强。
洞蛮子捡了条命,那里还敢违拗这伙能人,手忙脚乱地在义庄里清算出一间宽广屋子,抬了一张破八仙桌和几把椅子摆出去,陈瞎子和罗老歪等人大咧咧坐了,用过了酒饭,连夜暗害起如何盗得瓶山中的大墓。
第十一章 工兵掘子营
花蚂拐晓得陈瞎子从不“长别人威风,灭自家锐气”,既如此说,定是对搬山道人的分甲之术极其看重,又觉瓶山古墓非同小可,才会主张以卸岭之力,共同搬山之术,两方伙同业事方为万全之策,当即佩服。
倒斗卸岭的魁首是陈瞎子,这些打算自是由他安排,颠末白日的勘察,能够断言瓶山的山腹中,起码有三五处很大的洞窟,相互有俑道贯穿连接,俑道口在“地门”四周,固然埋没周到,但陈瞎子善于闻字诀,可听风雨雷电来寻龙点穴,找到墓门的大抵位置并不是甚么难事,只要火药充足,炸开几层地盘,必定能扒出地下的墓门,但元墓深埋大藏,正面卸岭破山,恐怕要破钞庞大的人力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