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提醒
闻言周姨娘之言，莫昕岚抿嘴含笑，眉间朱红血痣灿若滴血，乌黑的双眸波光潋滟，有股说不出的深沉，惊魂动魄，仿佛她能透过黑夜看破将来。
莫昕怡点头道：“摆布爹不会收他做门生的。”
周姨娘如有所思，温婉一笑，绝色五官似心花绽放，一股暖流缓缓自她柔滑的唇边伸展开去，“你想得，我明白。”
“父亲若想在都城站稳脚根，必得借助姜次辅之势……就算姜次辅不说，他弟子故旧也会出面帮衬，或是打压姜次辅的仇敌。”
“……陆批示使太狠，魏国公的家眷全数没入教坊。”周姨娘也唏嘘了几句，“世上再没魏国公。”
“世上姿容卓绝，才情过人的女子很多，我实在算不上出类拔萃，只是……只是不希瞥见到家道中落，落得没个了局，六合间白茫茫一片，好不……好不洁净。”
莫昕岚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他……活不了的。”
“但愿姨娘能明白，家和万事兴的事理，朝廷上没有哪位重臣的后宅嫡庶相斗不休的。你嫁给父亲，就是莫家人，想来也盼着父亲位极人臣，盼着莫家繁华绵长。八mm将来在婆家的职位，仰仗得是娘家。姨娘聪明过人，这些事本不消我来讲。您空耗了十年贵重的芳华，若父亲宦途不顺，宦海上无人互助，莫家贬谪出京，或是就此落寞下去，您的支出就更不值得了。”
“她若对二蜜斯有一分差池，国公爷和世子爷哪个能饶了她？便是老爷也是护着您和少爷的。”
莫昕岚咬了咬嘴唇，安静的眸子藏不住一丝的非常。
“我同兄长不会健忘姨母十余年的扶养之恩，将来必会孝敬于您。”
墨香看清楚莫昕岚手中的女红是一双男人穿得鞋袜，赞道：“再难寻比蜜斯更孝敬的女儿了。”
“陆大人……”莫昕岚脸一白，“他也回京了？”
“岚儿是不是做了恶梦？”
“为甚么？”
墨香是莫昕岚身边顶顶有分量的人。
“二蜜斯手指细致，碰到自是要出血的。”墨香忙用帕子为莫昕岚擦拭手指，“您也得谨慎点才好。”
“是了，现在……”莫昕岚高举手指，迎着烛火看着细致白净的指腹，“没有茧子，自是受不得针尖。”
李嫣然曾经是皇子妃的人选，也是都城四大名媛之一，面貌之美，人间罕见，被人成为莲美人，可见她操行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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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蜜斯您是不是太绵软了些？夫人还能给您神采瞧？”
阿九的话虽轻，却给人感受沉甸甸的，让人佩服。
“奴婢只是为二蜜斯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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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跪下道，“周姨娘纵使有私心，也不敢虐待您，您但是莫家堂堂正正嫡出蜜斯，怎能屈居人下。夫人看着面善，但谁晓得她内心是不是坏的？不是她勾引老爷，您怎会被老爷撂在都城？九蜜斯伶牙俐齿，奴婢方才看着就不是个费心的，一个劲儿帮着夫人说话……”
周姨娘看后，心底格登一声，娇媚的脸庞闪现几分猜疑，“岚姐儿。”
“住嘴！”
周姨娘被莫昕岚悲惨的语气弄得内心七上八下的，摸索道：“还是从那边听了不好的动静？”
“您常说父亲当日高中时鹤立鸡群，万众谛视，须知另有一句话，大丈夫不成一无权，如果落魄的穷酸，就算面貌再过俊美，也抵不住……贫贱伉俪百事衰的贫寒日子。”
“岚姐儿的意义是辅国公府难保繁华？”
而后，她在烛光下温馨的做起针线来，中间的大丫环墨香看后，讶然道：“二蜜斯的针凿真真是一日千里，您绣得花腔子真都雅……这是给老爷做得？”
“她是母亲亲生女儿，不帮着母亲，还帮着姨娘不成？”
莫昕怡坐在她身边，赏识手中的鞋袜，“二姐姐真短长，爹必然喜好。”
当日李嫣然曾经狠狠的落过陆阎王的面子，谁知魏国公府抄家时……陆阎王亲临，即便是安国公都没法让他对李家网开一面。
莫昕岚眼底闪过一抹狠绝，缓缓握紧拳头，“不管如何……我也要保住外祖一家繁华绵长。这两年被夺爵，抄家，灭族的建国勋贵有很多比外祖父的功绩大。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喽啰烹……若母亲坐镇莫家，于外祖父也有好处。姜家清贵传家，姜次辅名声极好，雅量高致，家规甚严，必不会让母亲凭着娘家强势就欺辱姨娘，虐待原配嫡出。若换小我，我们不必然有这般安闲的日子过。”
莫昕岚手掌挡住眼睛，轻声喃咛：“没娘的孩子，如同浮萍。”
提示警告周姨娘后，莫昕岚送她拜别。
“我不求九妹把我当作亲姐姐对待，相安无事，相互稍显密切罢了。她的确聪明，也是个有大福分的。”莫昕岚眸光迷蒙，如梦似幻，“她的心肠不坏，我很恋慕她……九妹现在就在母亲怀里撒娇打滚，她不需求为将来操心，母亲会给她安排得妥妥铛铛。”
“事在报酬。”
莫昕岚冷冷的说道：“谁准你说这话？方才我同姨娘说得你没听懂？”
“当年既然姨娘只能以妾进莫家门，此生便再有为妻的能够，以父亲的刚强和操守，决然不会做出扶正妾室之事。母亲生父为次辅，若我所料不错，汉王谋逆案后，他有能够高升为首辅。外祖父虽是辅国公，然陛下御极二十载，更倚重文臣，对建国列侯防备得紧。”
墨香不知如何感受心底有几分悲怆，“二蜜斯。”
莫昕岚用绣针抿了抿发鬓，淡淡的说道：“父亲对我心中有愧，可惭愧不能吃一辈子，养在他身边的九mm总比我更靠近些，九妹多年一向承欢父亲膝下，跟着父亲展转四方，看九妹方才的穿戴，以父亲的性子，猜想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如都城繁华。在别处，我帮不上父亲，只能为他做双鞋袜，以尽孝心。平常人家，父兄衣衫鞋袜多是女儿mm所做，我给父亲做得并未几，也说不上至孝。今后这话不准再说，没得让母亲曲解。”
“九妹不如和我同去？”
莫昕岚慎重的说道：“您为扶养我和兄长滞留都城十余年，只能眼看着母亲日夜伴随父亲，姨母独守空房的苦闷，我也晓得。此番父亲长留都城，以姨娘貌美和脾气定能得父亲钟情，哥哥是父亲独一血脉，您实在不必过分焦急，母亲也非没有容人之量。”
翌日一早，莫宅收到了一张正式的拜帖，安国公世子沐焱宇求见。
齐妈妈也一向把莫昕岚当作眸子子，连亲生女儿都送出去给莫昕岚使。
“你同她交好，但也不必想得太多。老爷不是谋逆的魏国公，辅国公府也不是陆阎王能等闲拿捏的。”
“贵胄身份贵重，爹还是少交友为妙。”
墨香是莫昕岚奶娘之女，从小就跟着莫昕岚，周氏真正的托孤人并非周姨娘，而是莫昕岚的乳娘齐妈妈。
“我还是过两日再去北镇抚司罢。”莫昕怡笑道：“我同二姐一起去，只能看爹一次，分开去，爹能热烈两次，何况我不想见陆批示使半张阎王脸。”
“同我们一起回京的，二姐姐你怎了？”
有权有势的男人，才是最漂亮的，无权无势，再美的男人，也不值得依托。
莫昕岚低头持续做女红，针尖刺破了手指，血珠子儿滚落，“如何出血了？”
周姨娘话语中多了多少的气愤，对北镇抚司的批示使陆天养极是不满。
莫昕岚低垂下眼睑，手指尖泛白，微微泛着寒意，屋子里的火龙也没法遣散她周身的死寂：
“只是不测他……回京罢了。”莫昕岚笑了笑，“不知安国公世子为何事而来。”
“前些天，魏国公的李嫣然在教坊吊死了，曾经名动都城的她就那么静悄悄的去了。”
周姨娘感喟：“听岚姐儿本日的话，我欣喜极了，想来姐姐在天之灵一向保佑着你，岚儿钟毓漂亮，世俗罕见。谁家蜜斯能有岚儿的见地？夫人有你这般善解人意的继女，也是她的福分呢。”
“因母亲方才回京，我才同姨娘说这番话，今后我不会再说……还望姨娘明白，我仍然恭敬你，孝敬你，若你同母亲相争，八妹同九妹争宠，我不会帮你，外祖父也不会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