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

第七十回 戏外红娘

邵子期眸子子一滚,笑道:“我们女孩子面皮薄,哥哥这般大刺刺的去问,姐姐可不得羞死了。”

“哎,不幸……”邵子期嘴角一扁,惨兮兮的说道。

那邵子期生性萧洒,又很有男人之志,怎肯静下心来去掐针捻线的做个淑女。便趁着那老嬷嬷一时不察,暗自甩开了院中服侍的一众丫环婆子,溜到花圃中去躲懒。

“我们女孩家的心机,哪有大大咧咧吵嚷出来的。”邵子期掩下眸中深深笑意,一本端庄的说道。“姐姐听闻那谢家二爷素喜与僧众谈经颂道,还特特的寻了串可贵的白玉菩提呢。哥哥当真草率,竟是连这事也不知。”

邵子期微微凝神,见是子牧切身迎了出来,不由笑道:“我方从园子里过来,眼瞧着就要落下雪来。巧好到了哥哥这里,这才出去避避寒气,趁便讨杯茶吃,哥哥不会怪我无状罢。”

一时思路飞散,邵子期信步而走,不知不觉地便走至了那花圃绝顶。一堵青瓦白墙似高山普通将子期囚在园中,再不能多行一步。

园中鸦默雀静,无人作答。只余北风飒飒,将这一段轻言细语悠悠卷走,再也寻不见一丝陈迹。

“这都瞒不过哥哥,若不是她们拘着我学那些个针黹活计的,我也乐得在屋里和缓。”邵子期嘿嘿一笑,双手一搓,自凑到火盆边上烤火。

怎奈那邵子牧与谢庭玉夙来交好,一时不能亲去恭贺兄长生辰,心中未免有些遗憾颓唐。少不得细心备下一份贺礼,以略表做弟弟的情意。

“谁说这世上豪杰皆男人,如有契机,我也要持戈打顿时疆场。”

一时请过晨安,沈辛夷瞧子期摆布无事,便差了身边的老嬷嬷至苕华院中。盯着子期学些针黹纺织一类的女子立世之计,以备来日之需。

就是因着这段旧事做引,那御花圃中,虽说邵子期、谢庭玉两人未曾见过。那邵子期能将谢庭玉认出的启事,也是因着这串白玉菩提。

邵子牧轻笑摇首,也不去理她。一行自中间的火炉上提了铜水壶下来,倒了盏沸水递与了子期。一行又揭了火盆上的铜罩子,拣了火钳挑了挑内里熟炭,方才添上了两块新炭。

因着前几日的一场大雪,园中花木皆挂上一层浅浅的冰凌,映着凌晨微阳,亮晶晶的似琉璃天下普通灿烂灿艳。邵子期飞身行至园中,自拣了一条未曾打扫的雪路。

一时雪雾飞舞,激起阵阵冰晶,晶晶亮亮似九天银河般灿烂。邵子期迷醉此中,亦不知玩闹了多久方才喘吁吁地立起家来。虽说在那园中玩耍戏耍煞是称心,但整日困于此中,瞧得光阴长,也不免失了别致。邵子期慢悠悠的在院中转了两圈。面上的一团兴色也渐次冷了下来,她渐渐的息了兴头,神采也郁郁寡欢起来。

“奴婢见女人不爱,便收在箱子里了。女人如果现下就要,奴婢这便寻了来。”

邵子牧早在屋里闻声了动静,半晌却不见人出去,正暗自迷惑,少不得本身起家来瞧。待打了棉帘来看时,却见是子期正立在那梁下,仰着脑袋不知在瞧些甚么。

“这是打那里来,瞧这沾了满头浑身的雪,都不知抖露抖露,别再着了寒气。”邵子牧见子期身上的大氅都叫雪水晕染了,忙不迭将她拉进屋里来。

邵子牧敛袖上前,替子期除了身上的腥红大氅,浅浅一笑道:“你呀,这雪天里,出门连个丫环都不带,许是偷溜出来的罢。”

“谁说这世上功名皆男人,若逢当时,我也要金殿传胪争三甲。”

邵子期抬眼瞧了瞧面前的院墙,扶手搭于其上,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落没,喃喃说道:“这世道怎的就对女子这般严苛,折翼断喙不说,还要紧舒展在那金丝笼中,生糊口出一个模样来。”

“怎的不见人服侍?青云哥哥呢?”邵子期四下打量了一下,转了话头。

邵子期默立很久,垂首拜别。她随便踢着脚下碎石,恰是百无聊赖之时。

实在,提及这串白玉菩提,内里倒有桩隐蔽之事,并未有几人晓得。

“哥哥且在这等等,我去寻姐姐取了来。”

“就数你调皮,先喝点热水搪搪寒气,免得再找了冷气。”邵子牧笑道。

“快快快,十万孔殷。”

那处雪地因着无人打扫,一脚下去便是一个雪窝。子期夙来玩皮,也不惧那冰雪砭骨,法度盘跚地行于其间,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轻巧笑声。

“倒是你想得殷勤。”

邵子牧面色一愣,摇首道:“倒是未曾听长姐提起过?”

上回书说邵子期于纤细之处巧识人,现在持续前文,与众持续分道。

邵子期披着一领腥红色的大氅,双手展开,豪言出声,似飞鸟普通徘徊于这片冰雪六合的度量当中。她大笑,大闹,大呼,翻滚于层层白雪之间,似赤子普通无忧无虑。她身上大氅四散而飞,如烈火普通闪烁夺目。

“好好地怎的找起这个来?女人不是夙来不爱那些个东西的吗?”朗月迷惑道。

“谁说……”

(未完待续。)

“方才在内里瞧甚么呢?那人都迷怔了,也不嫌冻耳朵。”邵子牧清算划一,方才敛袖坐下,笑问道。

邵子期口中嗫喏了俩句,眸中闪过一丝兴色,又笑道:“今儿是谢家二爷生辰,那姐姐送的贺礼,哥哥可得了?到时候一并送了畴昔,也省的费事儿。”

邵子期盯着那空巢的燕子窝儿,不知不觉间竟是瞧入了迷。她双眸定定的立在廊庑底下,任由北风撩起她颊边的碎发,四散飞扬。痴迷之间,竟也忘了进屋取暖。

“今儿是谢家二爷的生辰,我刻了方玉印与他做贺礼。谁知竟寻不到匣子来配,便差青云出去寻了。”子牧轻笑一声,又假作责怪道:“提及来,青云那小子也不知那里去了,这都一个时候了,倒是连个影子都不见。等他返来,但是要挨罚了。”

邵子期看着朗月远去的背影,滑头笑道:“今儿,我也做回戏外红娘。”

一时到了子牧的书房外,也皆是悄无声气。那廊庑下的燕子早就展翅南飞,寻地避冬去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燕巢,孤零零地悬于梁间,煞是苦楚。

一时进了院子,朗月便迎上来道:“女人这是去哪了,但是叫我们这一通好找。”

“使不得。”邵子期见邵子牧起家,忙不迭大呼道。

“姐姐只说见没见便是。”

且说那一日朝晨,因着教习邵子期读书识字的业师,近几白天身材抱恙,未能过府教习,便许了子期几日小假,叫她得意便宜。

“谁说……”

“许是没寻到好的匣子来配,送给哥哥敬慕之人的贺礼又怎能粗心。青云哥哥可不是那等贪玩之人,哥哥可别冤枉了好人。”邵子期因着秋玉的原因,不由替青云辩白了一句。

这白玉菩提一事,亦恰是从其间展开。

现在这后果旧事已表,欲知那御花圃中又有何故事,且听下文细述。

邵子期淡淡一笑,并未接言。自始至终,她瞧得都不是那燕子。她心中所求,是那随便来去六合间的随性自在。

“吃告急,过会再同姐姐们告罪。”邵子期闪身避开畅月,急声道。“你可瞧见前些光阴,娘亲与我的那串白玉菩提了?”

话说那日,合法谢庭玉生辰。又因恰值他及冠之年,谢家便摆了家宴,下帖相邀邵长韫与邵子牧两人过府相聚。说来也巧,这邵子牧与谢庭玉两人虽不是一年生人,却刚好同逢了一日生辰。亦是因着此番原因,这邵家也自有一番道贺,只得直言相拒谢府之邀。

邵子期话犹未落,便自扯了大氅出门去了。子期也顾不得雪地路滑,一起疾行,直奔苕华院而去。

“倒是我的不是了。”邵子牧发笑道,“事不宜迟,我这便差人出来问问。”

“不过就是一只空空的燕子窝,有甚么希奇的。赶明儿初春一到,等那大燕子返来了,我再叫你。”邵子牧觉得子期同别的女孩儿普通,喜好那鸟儿雀儿的,遂不觉得意道。

本来,那邵子期知子姜夙来贤淑端庄,自是不肯做这私相授受之事。便想着趁着那谢庭玉生辰进送贺礼的名头,暗中替子姜全了情意。邵子期思前想后,越觉可行。这才骗了邵子牧,自寻了一串白玉菩提来做贺礼,借以顶了子姜的名头。

“如何?”邵子牧不解道。

“我在瞧哥哥那梁下的燕子窝呢。”

邵子牧见子期眼色晶亮,又笑道:“那茶就别想了,母亲那边倒是下了死令的。你本日如果吃了,母亲必是饶不得我的。”

“是。”朗月轻声应下,自去小库房里寻那手串去了。

“就你会做好人,依你便是。”邵子牧也不过是谈笑之言,也未曾真正动气。现在听子期这般说,也瞬时应了下来。

倏然,一个不着意间,子期脚下碎石飞脱出去,击落于一棵梅花树下,震落白梅几点。邵子期随便拈了袖间一朵白梅,忽记起本日得当邵子牧的生辰。她一时来了主张,便悄悄寻至子牧的书房,看看有甚么乐子借以打发这无聊辰光。

子期嘿嘿一笑,又瞧见了那案上新摆的茶桶,遂涎皮赖脸地说道:“那白水怪没味的,不若哥哥赏我盅热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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