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村夫
另一人道:“上半阙写得是好,但调子起得太高了,下半阙若无佳句联之,怕是要虎头蛇尾。”
“念来!”
“你看。”
黄履道:“范兄的意义是?”
就在台下,章越与何七间的争论,惹来一群围观的士子及樊楼的歌妓。
一人扣问道:“梅公,以公之见,那那人到底代指何人?”
词就这么传了上去。
竟然以青玉案为词牌名来写淫诗艳词?
一旁正听得热烈的吴安诗,吴安持听到这名字,瞬时神采变了。
一旁黄履也道:“何七,这是我们斋的事,你一个旁斋犯不着如此。”
何七强笑道:“是。”
“章越,章度之。”一名章越同窗弥补道。
何七面色丢脸。谁晓得,本觉得是满纸淫词秽语,哪知竟是这等绝妙之辞。
梅尧臣已经是转过身来,旁人也是听去,这一句听来已是如此恢弘大气。
他敢获咎章越,却不敢获咎韩忠彦,正待这时章越却道:“韩兄,黄兄无妨,何兄他喜好念就让他念好了。”
一笑道:“我等说得都不算,怕是要问问此青玉案的作者,怕是才知了。”
又一人道:“我倒感觉不必然是汴京,正所谓语以复义为高,屈原以美人来喻君王。此诗间的那人一定不是代指陛下,乃至于天下。”
天井里高挂着诗词牌尽是写满了,留下了文人骚人的笔迹,唯独一面还是空悬,静待来者。
“且听之……”
章越没答径直取了。
蓦地回顾,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人到底是谁?
梅公朝桌上厚厚一叠元夕词道:“这些元夕词虽已是佳品,但要能破陈出新,不是没有,只是你我怕是见不到了。”
梅尧臣看了这三首诗词,正在沉吟之间,忽有人仓猝奔上来道:“梅公,有首好词,好词!”
无庸置疑的是,仅这上半阙已将在场合有人都给镇住了。
倒是熟谙章越诗赋的几位太门生却道:“三郎的诗词,我们也看过,放在太学当中也不过中人之资,但这首未免拔高太多,忽高忽低,实让人看不透了。”
一名年青人向一名老者就教道:“梅公,一夜尽是元夕词,不免元夕词至此有几次陈腐之感。我等写得再多,怕也是可有可无。”
莫非他也不知此词到底到了多么境地?
章越的词被人呈至了三楼。
一人看了诗词落款道:“是浦城章度之。”
上半阙既闹既繁华的元夕,下半阙写到了女子,在浩繁女子之间追随那么久,最后在灯火稀松处却见了她。
世人听了心道,这下半句是写人啊。
这位梅公笑道:“老杜一首《江南逢李龟年》以后,我本觉得而后天下再也无诗,哪知江山代有人才出。”
何七心底嘲笑,此词牌名取自东汉张衡《四愁诗》“美人赠我斑斓段,何故报之青玉案”。
一旁工致的歌妓传闻是青玉案的词牌名已是在心底酝酿着那脍炙人丁的唱曲了。
世人都看向梅尧臣请他来作这最后的裁断。
章越回过身来时,却对上世人的目光,却见一时有些分歧。
“呵呵,但能得梅公这一语,此子今后也是了得了。”
下半阙一出世人尽数哑口。
旁人笑道:“梅公说得是,我也觉得此词词句虽佳,但比他前一首有几次之感。一夜之间,又怎有人能轮作两首元夕词呢?”
这时韩忠彦见章越身边的婢女,已将事情启事猜到七八分,他常日虽是爱出人的糗,但这时候倒非常拎得清即道:“何七,你怎可如此,既这婢女不肯你念,也就罢了。”
黄履则对范祖禹道:“这就叫不打笨伯,也不打聪明人,就打不长眼的人。范兄如何看?”
何七见韩忠彦为章越出头,心底大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上半阙真是好啊!梅公!”那老者有几分冲动失态。
一人问道:“是啊,说了这么久,还没说到底是何人所作?”
“梅公,这另有一首。”
词到这里,世人已是不知评价了。
韩忠彦走到何七身边道:“下半阙我来念之……”
一旁的一名读书人已是抄毕道:“我这就去登用,不知浦城章三大名是?”
这时议论已久。
梅尧臣道:“替我念一念。”
一人言道:“前人文章诗句浩大无垠,虽说不敢尽读,但佳作怕已是读得差未几,不知来者又几人赶上前人的脚脖子。”
最后梅尧臣道:“这首虽佳,但不如这三首,再说这王魁已有一首登之了。无妨给其他才子些许机遇。”
世人听了梅尧臣之言皆是佩服得五体投隧道:“梅公高见!”
至于何七神采则越念越差。
跟着最后一句落下,数人不由深深地长叹。上半阙犹自另有人点评数句,到了下半阙已无人出一语了。
婢女尽力隧道:“念太快了,我记不太全。”
最后有人道了一句:“此诗的意境全在这下半阙中了。”
何七神采一僵,他绞尽脑汁地问道:“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人是谁?”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这是写女子啊……众里寻他千百度。蓦地回顾……蓦地回顾回顾,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梅尧臣道:“差未几了,最后一首不好挑,挑来挑去也就是这三首当当选一首了。但都离不了充数充数之憾。”
吴安持道:“上半阙苏味道复活写出也不过如此吧。”
章越走到何七身边道:“多谢何兄,不知可否还我了?”
“眼下是不好办了,若再等一等也可,但顿时就要到子时,过了元夕夜怕是遗憾了。”
世人见此一幕心道,章越真没有将此词登用,为己立名的意义。
元夕夜的风景,世人都是见过,在这一句中都是道尽。
旁人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是化用‘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么。”
此人问了一句,却无人理睬。
何七见章越如此平静的模样,本是有些担忧,却见那婢女严峻的模样,心底倒是豁然了。
又一人道:“或许这那人真是笔者的意中人呢?”
范祖禹凝神半响,方道了句:“这是深藏不露。”
一旁吴安持对吴安诗道:“其他诗词梅公都有赞成数句,但此诗为何却如此说。”
梅尧臣扫了一眼道:“更不如了。”
范祖禹道:“我们与度之同窗近年,你何曾见他写出这等之词?”
对方也是诗坛宿老顺手展卷念至:“东风夜放花千树……好词,这是何人所写?更吹落,星如雨……好,好,好!梅公你看……”
韩忠彦,黄履本想禁止却听何七已是念出是青玉案,这还真是词牌名,故而也就不说了。
三楼中被唤作梅公自是梅尧臣,而吴安诗,吴安持兄弟也是在场,他们不过是旁听,如许的场合他们是没有资格说一个字的。
“青玉案?”
何七见章越开口,又见世人很有为章越保护之意,当即抢先展卷扫了一眼言道:“三郎是何某之朋友,有好诗词我可不能帮他掖着藏着。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樊楼仍旧喧闹,人声鼎沸。
梅尧臣沉吟道:“我也不好说,我倒感觉此美人指得是汴都城,上半阙繁华似锦,下半阙看似写看灯的女子,实在究其意象之推去,好似一个褪去盛饰艳抹的女子,只是在平常之间方是真味。”
“或许有才子用心压轴而作呢?”
世人看去何七神采已是很差,一旁韩忠彦看看何七,又看看章越,已知是有人搬起石头砸了本身的脚了。
韩忠彦念此微微一顿:“……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浦城章三。”
旁人笑道:“如此意象高远之词,怎会用表于男女情爱,真乃小也。”
现在见章越还安抚对方心道,此子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章越走到婢女的身边问道:“记下了吗?”
“也是无妨听一听。”
“比方李太白,杜工部那等人,怕是今后一千年也出不了一个了。”
“然也。”
“也是,我看上面是没有佳作了,梅公还请你结论吧!”
“另有下半阙呢。”
很多墨客已是动条记录。
也有人道:“方才还说元夕写景,无人出于苏味道那首‘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青玉案的上阙似涓滴不逊于。”
一人当场吟诵,世人听了一会,一时难以言语。
婢女向章越欠身后取词拜别。
在坐之人都是诗坛宿老,但都是深有感到。
韩忠彦拍了拍何七的肩膀言道:“若我是何兄,将抢先看一眼,然后涂改成本身名字窃词自用,今后仅凭这首青玉案之作,便能够用一辈子了。”
梅尧臣道:“倒是太热烈了些。”
吴安诗道:“梅公目光极高,或许到了他面火线有抉剔之说吧。不知是何人所作?”
念至一半时,已有人道:“拿纸笔来,我誊写下。”
“梅公,这里有个青玉案的。”
章越道:“你等等。”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