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及笄待嫁
阿娇不觉得意道:“无妨,母后那本宫自会去说,你先让苏媛晓得便是,旁人就不必知会了。”
少女不识愁滋味,也不过如此了。
正月及笄,仲春纳征,三月大婚,皆是自家女儿的人生大事,容不得半点忽视。
忠孝节悌,礼义廉耻,皆是汉人极其重视的品性,天家天然不答应德行有亏的女子诞下皇嗣。
鞭炮这玩意,贵是不贵的,然多数百姓百姓还是舍不得成挂成挂的肆意燃放,长辈们多是将之拆散了,给家里的孩童们揣在兜里,到外头点着玩,就图个喜庆。
今上即位后,虽慢慢减免乃至成心完整拔除丁口税,也不再对女子出嫁的年事做硬性规定,朝廷却还是鼓励百姓生养的,晚婚晚育虽不再课罚,然对“优生优育”和“多生多育”,皆有呼应的夸奖,比方减免税赋,免赀就学乃至按月发放“育儿补助”。
赵婉身为高门贵女,加笄之要礼全三加,笄、簪、冠。
卓文君自是非常惊奇,苏媛鲜少为私事求人,且就此玉品相,也犯不着请动名匠,送到凤翔珠宝,让技术高深的金饰工匠打培养成了。
过得上元节,繁忙月余的京官们略微能缓缓劲,涵养些光阴,苏媛却反是更加繁忙。
自昔年将她买下,朝夕相处多年,虽谈不上把她当亲闺女对待,然终归分歧平常下人的,岂能见她凄苦一世?
独一遗憾的是,外祖父远在岭南,没法返京送她出嫁了。
“如此也好。”
或许,皇后乃至太后之以是尤其属意她,也恰是看中这点吧?
笄,必是她的生母苏媛所赐,饶是阿娇贵为皇后,也不会越俎代庖。
赵府不缺珠宝,府库里玉料也很多,且多是天家犒赏下的好料,品相质地无疑比耿忠送来的这些要好很多。
苏媛看着这方娇翠温润的美玉,不免有些哽咽。
皇后要亲临及笄礼,长秋府的内宰们也就有了由头,脱手帮着筹办,天然要比赵府的下人乃至苏媛做得妥当全面。
若依赵府本来的筹办,饶是在卓文君看来,都是不成的,更遑论阿娇了。
然这方云玉,捧动手里倒是沉甸甸的。
念及至此,赵氏佳耦自是不让赵莯随嫁入宫,且已为她安排了门婚事,是昔年羽林袍泽的家中宗子,年事与她相仿,品性不错,去岁刚在黄埔军学结束学业,入了中垒骑营。
且不说太子殿下会不会瞧得上她,就算真有所临幸,在赵婉未曾诞下子嗣前,她也还是要喝避子汤的。
若非有诸多长秋府遣来的内宰撑场面,真就免不得闹出甚么忽略来。
赵婉的外祖父,自是苏媛的寄父耿忠,去岁远赴岭南培植玉米,无有收成前,必是不会返京的。
对即将出嫁的女儿,赵氏佳耦自也非常不舍,然幸亏佳耦俩都常有机遇往宫里行走,也不消非得女儿归家探亲才气见着。
赵府内,大丫环赵莯已是泪流满面,蜜斯婚期将近,就要嫁入天家,成为太子妃了,她却没法随之入宫。
皇后阿娇闻之此事,下认识的摸摸发髻上的玄玉簪,忆起昔年太皇太后为她加笄时的景象,不由点头发笑。
赵莯晓得好歹,是甚为戴德的,只是舍不得蜜斯,不免伤怀了。
赵氏佳耦当年买下她,仅是出于怜悯,又顺带能为自家女儿寻个儿时玩伴,没真将她当奴婢看,更没让她签甚么身契。
或许,就是投缘吧,旁的贵女学不来,也恋慕不来。
然阿娇却不着恼,有其母必有女,母亲若晓得戴德,女儿也不会太差,身为大汉皇后,阿娇这点襟怀还是有的。
“嗯,那本宫也只好去为那小妮子做正宾,亲身为她加笄了。”
赵氏佳耦不乐见她再迟误下去,若赵婉嫁的是平常世家子,让她随嫁畴昔,将来或有被收房的机遇。
苏媛自是晓得好赖,不但没有半分抱怨,更是感念在心。
究竟上,就是在行越俎代庖之事,只是顾及赵府颜面,也不想过分惹人非议罢了。
汉廷为嘉奖生养,倡导女子晚婚,在惠帝朝就曾明定,“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口赋五算”,即五倍征收口赋,约每岁须交纳百钱,此中年满二十未嫁者,甚可酌情再加课罚金。
爆仗声响彻夜空,熊孩子们是乐呵了,却也有人闻之落泪。
子正时分,到处爆仗炸响,划开漫天飞雪,直冲云霄。
故阿娇本是想赐她枚簪子的,没曾想苏媛已有了筹算,且是特地寻了卓文君,无疑恰是忧心皇后成心赐簪。
岂止世家大族的宗妇贵女,便连亲王妃和翁主都来了好几位,莫说赵府的平常仆人婢女,就是大丫环赵莯都直颤抖。
赵婉反倒看得开,父母双亲老是公事繁忙,多年来鲜有闲暇伴随她,入了宫也能不时见着,估摸着没太大不同啊。
若她比赵婉先得孕,必将难脱“忘恩背主”和“魅惑储君”之名,别说诞下子嗣,小命都一定得保。
各家宗妇和贵女却已见惯不怪,近年常常宫宴,皇后就从未粉饰过对赵婉的宠嬖,乃至相较于苏媛,皇后与赵婉之间诸多不经意的密切举止反倒更像母女。
或许,比嫁到旁的世家大族更轻易见着,毕竟出嫁后的闺女,是不好常往娘家跑的。
卓文君欣然应诺,预做安排去了。
死要面子,除了活享福,更会委曲了自家女儿,没有半点好处。
为购买此玉,估摸是将成本都掏洁净了。
然赵婉当今嫁入天家,且是要做太子妃,赵莯年事已大,才貌不算过分出众,脾气也不敷够坚固,要入宫随嫁,那必将活得艰巨。
长安与阿帕麦亚的时差超越两个时候,故在巴勒弗家属刚开宴时,长安城内的汉人就已迎来了新年。
卓文君颌首:“中尚署已新制九翬四凤冠,送入长信詹事府了,太上皇和太后虽尚未摆驾回京,然赵府贵女及笄之日,太后必是会降旨赐冠的。”
“戴德,不忘本,自是好的。”
赵立倒是想帮手,然有些事本就不是男人能插手的。
阿娇撇了撇嘴,如是道。
故而,汉人到得赵莯这般年事,女子多数早已嫁人,男人也多数娶妻生子了。
苏媛没将这方云玉随便添入女儿的多量嫁奁里,而是特地拜见大长秋卓文君,请她帮着找找门路,让少府最好的匠师帮着打根玉簪。
赵婉对她自也非常不舍,却非无私之人,醒得如此安排对她最好,故反是勉强笑着欣喜她,却教她更是哭得涕泪横流。
待得赵婉大婚后,赵氏佳耦便会在今秋择个良辰谷旦,替她筹划婚事,怎的都不会委曲了她。
苏媛见状,倒没怪她在岁首哭哭啼啼的不吉利,却也更觉着不让她随嫁入宫是对的,性子太软了,在那深宫内苑必然挨不下去的。
仲春初十的春分,又要停止春祭大典,官居大农少卿的她也脱不开身。
若放在后代,必是得被公知精英和人犬斗士狂喷的。
卓文君微微勾起唇角:“若真如此,怕是要闹出不小动静。”
迎来新年,她已虚年十九。
昔年栗姬“德行有亏”,太子刘荣说废就废了,栗氏更是惨遭夷族。
反倒自家女儿,脾气倔是倔了点,然也因此非常强韧坚毅,想来再难挨的日子,也能挺得住,垮不了。
待得问了然启事,卓文君方才恍然,欣然应下此事。
胆量挺肥!
要晓得,少府中尚署精雕细琢出的一枚玉簪,名匠的手工本钱乃至会远远高于这方云玉的代价,实话实说,此玉“不配”请动名匠脱手。
(PS:写到此处,想起曾有读者说不该该搞鞭炮,说甚么又伤害又净化氛围,把作者君都看笑了,环球变暖是不是也要怪汉人放炮仗啊?烧爆仗还要砍伐竹林,是不是粉碎生态环境啊?)
赵立品为一家之主,硬是被逼无法的早早出城遛马,府里的男性仆人也多是躲在房里瑟瑟颤栗,连避无可避的门房和家老也是垂首低眸。
赵婉倒是心大,尤是皇后为她亲手加笄时,欢乐得眉开眼笑,瞧得身为人母的苏媛眼角抽搐不已。
饶是如此,耿忠还是可贵的“豪侈”一回,不吝破钞大笔邮资,让邮驿不远万里的送回一方滇地云玉,说是给外孙女添的嫁奁。
苏媛可谓当今大汉最好的妇医,晓得避子汤的风险,赵莯已虚年十九,再多喝避子汤,这辈子怕是再可贵孕了,那在宫里就更难过了。
耿忠和赵氏佳耦皆非因私废公之人,深知玉米培植的首要性,天然以国事为重。
阿娇出言问道:“母后要赐冠么?”
很多已昏昏欲睡的孩童突然惊醒,揉了揉迷蒙的眼,晃了晃脑袋,待得醒过神来,便是欢叫着,吭吭哧哧的趴下炕,点了线香,揣着鞭炮出门闹腾去了。
各家宗妇多是聪明之人,虽不晓得皇后要为赵婉的及笄礼做正宾,然闻得克日长秋府的内宰频繁收支赵府,略微转转脑筋,就能猜出七八分了。
正月廿五,赵府贵女及笄之日,端是来宾盈门。
诸般大事皆凑在一块,加上赵府谈不上甚么世家秘闻,更没甚么女性长辈帮衬,饶是早已筹办多时,仍让她忙得焦头烂额。
恰好相反,是要来给将来亲家和儿媳妇撑场面的。
寄父的秩俸虽是不低,孑然一身也没甚么花消,然常平常给南山遗孤院送去些衣物吃食,多年来攒下的财帛估摸是未几的。
皇后阿娇自是知悉她的难处,之以是要为赵婉做及笄礼的正宾,也绝非是要为她忙中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