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翁主婚事
刘非身为天家子,对此自是心知肚明,尤是当今他掌着的皇室实业干系严峻,天子毫不乐见他涉入政务军务,亦不乐见贤王府与公卿将相过从甚密,更遑论结为姻亲了。
刘征臣看上的男人,乃是常山王妃裴澹的胞弟裴虎。
若刘征臣真看上豪门士子,刘非虽舍不得她过“困顿”日子,然若她执意如此,下嫁也就下嫁了,大不了多备些嫁奁,让她用度无虞,也没人敢是以而耻笑贤王府,反是与公卿将相联婚,才需求再三考虑。
刘非不想赌,更不敢赌,饶是他再宠溺女儿,饶是女儿整天苦苦要求,他也没半点松口的意义,且女儿愈是闹腾,他就愈发愤怒。
近年来,天子陛下虽鲜少再干与皇室实业的详细事件,然莫要忘了,皇室实业最大的分子却仍在少府手中,陛下才是真正的幕后大店主。
若直接去求天子叔父,叔父一定肯管贤王府的家务事,还得请皇后叔母先帮着吹吹枕边风,全天下能让叔父耳根子发软的,怕就唯有那刀子嘴豆腐心且向来极其宠溺她的叔母了。
不得不说,刘非的设法在这年代真真算得上开了然,倒也和他傲岸不羁的脾气有关,多是不太在乎世人目光的。
堂堂翁主,为个男人这般不懂矜持不要脸面,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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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昔年广川王刘越和胶东王刘寄迎娶正妃时,恰是决计制止与手握重权的公卿将相联婚,只选素驰名誉却已无实权的世家大族。
待得上元佳节,太后将在长乐宫大摆宫宴,为小翁主桑无忧行百日礼,她身为宗室女,且为桑无忧的表姊,自也要入宫观礼的。
公孙贺则是尚南宫公主,成了天子的亲姊夫,这就更没得说了。
贤王刘非的嫡长女刘征臣已满虚年二十,却尚待字闺中,仿佛成了老闺女,好不轻易遇着个瞧上眼的男人,按说贤王刘非和王妃杨绮罗为人父母,为免女儿的婚事再担搁下去,本该应下这门婚事的。
刘征臣遭了禁足仍无放弃之意,常常刘非佳耦前来,她皆是哽咽抽泣,端是不幸非常,然待得刘非佳耦拜别,她却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家丑不过扬,刘非干脆将刘征臣禁足,足足月余风景,愣是没准她踏出闺阁半步。
清河王刘乘和常山王刘舜更是不提,两人的正妃皆是出身寒微,常山王妃裴澹好歹还算良家女,清河王妃公孙慧倒是出身匈奴的。
正月,乃是辞旧布新,迎春祈福的好时节,家家户户皆是喜气洋洋,唯独贤王府内的氛围有些许压抑。
贤王府树大招风,可谓动见观瞻,如果犯了某些不成明言的忌讳,即便天子陛下本不在乎,却难保不被故意人拿来大做文章。
用天子刘彻的话来讲,刘非对于不如他的人,那鄙夷的态度就跟人看猴子似的,何曾会在乎猴子的设法?
若非裴虎乃是常山王妃裴澹的胞弟,若非裴虎有军职在身,指不定刘非已让他完整“消逝”了。
当明天子声望甚隆且军权在握,刘非半点觊觎帝位的心机都不敢有,反是晓得要戒慎惊骇,唯恐有半点行差踏错,犯了天家忌讳,引发陛下的猜忌。
京尉府辖下的京卫五营中,以京卫中营职守最重,囤驻在未央宫北门外,卫戍北阙甲第及皇亲苑周边。
裴澹和公孙慧得晋亲王正妃,除却“母凭子贵”的启事,亦不解除太上皇和天子恰好就是乐见她们并非出身世家大族。
皇室实业的摊子愈铺愈大,刘非作为主其事者,也不成能事必躬亲,谨慎慎重的刘发和油滑狡猾的刘彭祖已分掌很多事件,偌大的皇室实业,少了谁都能持续运营下去,没有谁是不成或缺的。
宫婢,军中遗孤,大丫环……
世家大族多联婚,姻亲间差着辈分的男女想要结婚,倒也没甚么,亲上加亲的事更属平常,若两个世家大族乃数代世交,两家后辈多有联婚,辈分更是庞大得紧,也就只能各家论各家的辈分了。
棍骗长辈,违逆父母,对崇尚孝道的汉人而言,实在过分卑劣了,不管出于多么启事,多是难以获得旁人的怜悯和谅解。
汉军将官晋升首重军功,京卫中营的军候们论及过往军功,以裴虎居首,盖因他本为宣曲将官,曾在外交战数年,是从底层兵士靠着军功一步步晋为军候的,他今后若不升调回精锐骑营,就极有能够在京卫中营乃至京尉府持续升迁,且多数仍为统领军士的武职将领。
“原始股”和“无决策权股分”,两种意义大不不异的股分早在皇室实业创建之初,就已严格分别清楚,当今唯有刘氏诸王昔年将封国“质押”给朝廷时,作价调换的分子才是真正的原始股,少府则独占四成,以此保障刘氏皇族对皇室实业的完整掌控。
看看当目前中官至公卿的武将,除却郎中令齐山和卫尉公孙贺,谁家夫人不是出身寒微的?
京卫五营的军制与平常校营分歧,设营都尉,每营满编兵员万人,分为十曲,且行文职和武职的并行官制,故十位军候直属该营都尉统御。
刘非若将这个前程大好的武将招为半子,天子陛下会如何想?
然当今的景象恰好相反,不但刘非对峙不允,便连向来最为宠溺女儿的杨绮罗都对此事抱持着反对态度。
刘非得以“贤”为其王号,本就已位列诸侯王之首,全天下除了宫里那几位,也就唯有梁王刘武能仰仗亲叔父的身份与之并列,说刺耳点,待得太上皇薨逝,梁王刘武与天家间的血缘拘束不免会愈发淡薄,怕是再不能与刘非相提并论了。
一个比一个出身低,虽不解除这些佳耦本就豪情甚笃,然若说这些武将没有决计避嫌,不肯与王谢望族联婚,说出来谁会信赖?
齐山的夫人卫敷荣虽为帝师卫绾的远亲孙女,然因卫绾向来不涉政务,当今更已无甚实权在手,且卫氏后辈向来洁身自好,鲜少有与旁的权贵过从甚密者,故齐山迎娶卫氏女才无甚顾忌。
刘非近年尽力种植宗子刘建,恰是想让贤王一脉今后能持续主掌皇室实业,若非刘征臣乃是女儿身,没法担当家业,极具营商天赋的她是比刘建更加合适的担当人选。
恰是出于此等考量,刘非从未决计筹措女儿的婚事,乃至成心偶然的听任她对登门求娶之人东挑西拣,生生拖到虚年二十,或许是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赔偿心机,觉着委曲了女儿,干脆让她依循本身情意,寻个真正的快意郎君好了。
说实话,刘征臣嫁入王谢望族还是豪门庶户,对贤王府而言,本无太大的辨别,贤王刘非尊荣已极,难以靠后代联婚再来锦上添花,真若想再更进一步,那就只能谋朝篡位,坐上未央正殿的那席御座,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皇。
她在等,泰安姑母已出了月子,将随太上皇和太后从渭北甘泉宫回返长安。
要晓得,裴虎当今才虚年二十三,军职却已不低,天晓得他今后会晋升到多么高位?
裴氏不是王谢望族,倒也不打紧的,刘非的职位多么尊崇,刘征臣乃是他的嫡长女,是堂堂翁主,实在不管嫁到谁家,都属于屈尊下嫁。
裴氏本为豪门,却又出了亲王妃,按说倒是挺合适与贤王府攀亲的,偏生裴虎当今乃是京卫中营的军候。
若贤王府与公卿将相府上联婚,天子陛下虽不至挥动屠刀,却一定不会限缩刘非对皇室实业的掌控,起码会将更多的事件交由赵王刘彭祖和长沙王刘发打理。
天家自古多薄凉,父慈子孝和兄友弟恭的前提,是父子兄弟不能威胁到帝位传承,昔年若非梁王刘武识时务,晓得绝壁勒马,早早入朝请罪,且今后常居长安不再回返梁国,只怕现下早已化为冢中枯骨了。
当今文臣武将得赐爵封侯,已没再封赏食邑,而是赐下些皇室实业份例,但也只能坐享红利,而非真正具有所谓的本色股分,换而言之,倒是与汤沐邑的性子也差未几,勋贵只能分到封邑的部分租赋,然其封邑的统统权还是归属朝廷的。
裴氏本是豪门庶户,只因裴澹母凭子贵,得为常山王正妃,裴父成了太上皇刘启的亲家,才得赐了个“不更”的爵位,为二十等爵中的第四等,始得免充轮番退役之兵卒,离见官揖而不拜的“高爵”还差得远。
她不傻,也晓得只须虚与委蛇,随口说几句好话谎话,依着父母对她的宠嬖,要解了禁足不难,但只怕会完整好事。
她实是晓得父王心中的顾虑,之以是如此闹腾,只是为向父王母后表白本身情意已决,然想要真正成事,还得去求天子叔父下旨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