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凄惶卫长

走在前头的朝臣止住脚步,打量着卫长,出言问道。

登堂入室前,行人令让卫长卸了大氅,近年中心官署慢慢停止了补葺,皆是铺设了地龙,到得夏季便会烧热,室内皆是暖和如春的。

行人令带着卫长前来求见时,窦浚正斜倚在坐榻上打盹,年事大了,在暖烘烘的处所总有些犯困,不时会打打盹。

照着他们对大汉君臣的体味,这朝鲜是被生生打服的,而非主动归附,那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卫长被行人令引入室内,忙是躬身拜见大行令。

刘彻还特地就此夸奖过公孙贺,就这厮会来事,虽有些情势主义,但好歹场面看着挺像那么回事,比昔年戍守宫城的南军要有架式很多。

戋戋藩邦太子,自是没资格觐见大汉天子,大行令窦浚倒是赏光,筹算在府署访问朝鲜太子卫长。

他晓得窦浚的意义,若父王闻得大汉天子这道旨意,必会迁怒于他,乃至真能够杀了他。

行人令领着卫长步上廊道,抖去大氅上的雪,正了正衣衿。

“卫右渠那货怎的不切身前来,好歹是个朝鲜王,卵子都没有么?”

这行人令瞧着卫长那畏缩的模样,觉着还真是不幸,这就叫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

汉朝的宫廷修建可不似后代紫禁城那等红墙黄瓦,因着尚黑尊玄,除却供嫔妃玩耍的御苑,旁的修建几近满是黑灰的暗色彩,偶有红色则格外素净,衬得如同鲜血般。

外邦使者都会说汉话,书汉隶,长安周报可没少看,便连大汉朝廷的邸报都多有阅看,自是晓得朝鲜使团乃是入朝乞降的。

便在此时,火线突是行来十余位身着朝服的大臣,腰间皆挂着三彩靑绶。

他正欲上前拜见,倒是闻得另有人发话了。

他不但没有回礼,更懒得转动,还是倚着高高的金丝软枕,突是淡淡道:“卫长倒是个好名字,如果见机些,或许还真能活得悠长。”

“诶……”

在场世人听得他那软糯的声线,再看他那泪红利睫的楚楚不幸,另有那唇红齿白的边幅,皆是面皮抽搐。

毕竟是天子陛下体恤群臣的善举,如果诸御史把此事搅黄了,陛下又没甚么丧失,反倒是御史府要成为众矢之,被各府署的臣僚戳着脊梁骨骂的。

待得卫长缓过劲来,行人令带他又绕了几条廊道,终是入得大行府署。

卫长自幼娇生惯养,经不住吴蒯的偌大手劲,不由痛呼出声。

卫长虽是生性怯懦,但脑筋不蠢,尤是出身朝鲜王族,又做了数年太子,自是能听出窦浚的言外之意。

这沼气常日也就少府诸冶监偶无益用,夏季如有充裕的,就顺带用来加热地龙了。

现下住在蛮夷邸的外邦使者很多,然除却乌桓使者,旁的皆来自西域诸国,乃至是更西边的大宛和大夏等国。

年节前夕,朝鲜使团到达长安城,大行府属官倒是没太太骄易,还是将他们好生安设在了蛮夷邸。

“……”

卫长不由骇然失容,不知窦浚此言何意。

既是在居处内,窦浚自是没穿繁复的官袍朝服,只穿戴燕居常服,又因地龙烧得热,穿着更是随便。

窦浚缓缓起家,举步近前。

若朝鲜能学学东瓯和闽越那般见机,也不至落得这般地步,真比西域诸都城不如。

诸位太守皆是笑着应下,近年陛下让宫人在中心官署设了庖厨灶间,除却给各府属官供应营养早膳,还会给离家较远或因政务繁忙而过夜官署的大臣们供应炊事。

他这行人令只怕不久便要转而分掌西域的部分外邦,虽能多捞些贡献,但也不轻省的。

入得中心官署的正门,却仿似突然换了人间。

“卫右渠服下灵药不会暴毙而亡,在他卧病之时,必有朝鲜重臣助你成事,你今后乖乖听话,便可活得长悠长久了。”

窦浚没有禁止他,却意有所指道:“明岁入夏后,若卫右渠尚未身故,我大汉天子便会下旨,除非卫右渠肯禅位于你,不然必发兵毁灭朝鲜!”

“啊……”

窦浚阅人无数,瞧着他那惨白的小脸和惶惑苍茫的眼神,就晓得其神情非是作伪,乃真是怯懦的性子。

窦浚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脸,笑得分外驯良。

卫长忙是有样学样,跟着正了衣冠。

在中心官署内,不但三公九卿,便连各府司的仆射诸官皆备有居处,供其不便出宫回府时燕居之用。

行人令忙是拉过卫长,遁藏在廊道边,微微躬身。

卫长顿时止住行动,连连发展数步,几欲颠仆在地。

十余位郡守边是谈笑,边是举步拜别,没人再看跌坐在地的卫长。

少府卿陈煌倒是略微提过,说那沼气还是挺伤害的事物,虽想尽了体例,却仍临时没法推行至官方,仅在宫城和皇亲苑的边角偏僻处埋了些沼气池子,还得遣人严加把守着。

不幸这虚年十二的小家伙,放在后代都尚在上小学,颤颤巍巍的入了宫门。

但如有人是以小瞧那些戍守宫门的将士,那就是大错特错了,站完岗也不能落下平常练习。

用天子陛下的话来讲,这叫个人供暖,貌似入火口烧得的不是柴禾,而是那甚么沼气。

他晓得面前的诸位大臣皆是各郡的太守,实打实的封疆大吏,乃是到公府插手那甚么政令讲席的,故而他也没称窦婴为太守,而是称他的侯爵封号。

窦浚俯视着满脸凄惶的卫长,从怀中衣衿取出一个精美玉瓶,塞到他的怀襟里,拍了拍,轻笑道:“此乃灵药,可捏碎混入水酒菜肴中,若连服数日,会让人飘飘欲仙,忘怀尘缘,你可自行服食,抑或……贡献你那父王。”

对于此次宫内动土,御史府属官倒也没跳出来反对。

“不……”

云中太守吴蒯为大汉镇守边疆多年,对外族向来瞧不过眼,又是个莽的,迈步超出窦婴,走到卫长近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如同纨绔后辈调戏小娘子般,满脸谑笑道。

大行府居中心官署,即在宫城以内,朝鲜使团没获得准允,是不能跟着卫长入宫的。

窦浚眼睑微阖,瞧着面前没半点气势的朝鲜太子,不由勾了勾唇角。

戍守各处宫门的羽林卫又是皆选了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的将士,面无神采的执戈肃立,倒真是像模像样。

就西域那屁大点处所,足有百余藩国,各邦使者的长相还和汉人大为分歧,那深深的眼窝子瞧着都差未几,这特么如何分得清楚?

羽林卫的粮饷报酬比城卫军和京畿骑营还高很多,唯有虎贲卫能与之附近,这等优宠遇遇可不是白拿的。

羽林卫现下足有两万员额,选出些彪形大汉轮番站岗自是不难,大多将士还是在校营刻苦练习,以保持住汉军精锐之名。

卫长惊诧,结巴道:“本……小子……不……不敢。”

自打中心官署有了这甚么个人供暖,窦浚都不爱回窦府去烤炭盆了,想着甚么时候让家老去田氏商团的修建工坊请来工匠,让他们在窦府也补葺地龙才好。

他也无需再多做摸索了,独自问道:“你想做朝鲜王么?”

卫长跟从着带路的行人令,迈着颤抖的双腿走在悠长的宫道上,只觉四周分外喧闹,除了簌簌的落雪声,便仅能偶尔听闻宫人扫雪清道收回的刷刷声,实在渗人得紧。

这特么若换身女子衣裙,可不就是个娇柔少女?

窦婴摇点头,颇是感慨道:“朝鲜卫氏果是废了!”

因着窦氏的清河百货需求大量货源,大行令窦浚对西域胡商非常善待,天子陛下也是默许的,大行府属官们自也不会随便怠慢西域各国的使者,好歹长相得记着,分得清是从哪来的吧?

他虽是身形肥胖,但高逾八尺,虚年十二的卫长尚不到他的肩膀。

加上汉朝宫殿皆是讲究气度弘大,远非紫禁城的宫室般狭**仄,初度进得宫城之人,皆会感遭到很重的压迫感。

“不……不……”

卫长伸手入怀,便想往外掏。

窦浚挑眉道:“做朝鲜王,或是去死,你选吧。”

大行令窦浚没筹算在正堂访问朝鲜太子,而是让人带到他在府署内的燕居居处。

“咦,瞧这打扮应是朝鲜来的,看着年事,莫不是那甚么太子?”

行人令忙是出言答道:“魏其候慧眼如炬,此子恰是朝鲜太子卫长。”

卫长虽没亲目睹过窦婴,但对他这辽东太守还是有些体味的,毕竟近年朝鲜可被窦婴折腾惨了。

吴蒯微是用力,将卫长甩得跌坐在地,哈哈大笑道:“此乃幸事,可贵混着尚食监庖制的御宴,本日的政令讲席既已听过,我等无妨同去欢饮几樽,诸位意下如何?”

他做了多年的行人令,本是分掌朝鲜及扶余等大汉东北塞外的外族,然当今扶余国本完整夷灭,朝鲜估摸着也要废了,再不似昔年般敢与汉廷还价还价,讹取粮草财贿。

父王不死,便是他死!

虽是寒冬腊月,却见得诸多锦衣玉袍的汉官在廊道趋步疾走,在各处屋舍间来回奔波。

行人令躬身送走诸位郡守,方才伸手扶起余悸未消的卫长,美意替他拂去大氅和衣裳的灰尘,同时长长叹了口气。

今岁各郡县长官仆射返京插手政令讲席,也是供应炊事的,县令们是定时供应,但对郡守此等封疆大吏,那就定是要命尚食监替他们开小灶了,美酒好菜必是管够的。

幸灾乐祸乃人之本性,这些外邦使者在大汉天子脚下趴久了,此时见得有人比自个惨很多,皆是内心暗爽,就等着看热烈。

推荐小说:

无道天途 |  极品戒指 |  西游之开局送唐僧上西天 |  毒女戾妃 |  穿进霸道总裁文 |  神秘少女闯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