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丈夫难为
刘彻觉着桑弘羊不错,便是让桑弘羊兼了个长信詹事丞的差事,卖力协滋长信詹事鲁瑞打理全部长乐宫,使他能和小泰安多碰会面。
中心钱庄的钱监是为外朝官,桑弘羊自不宜再兼着少府和长信詹事府的差事,更不宜再出入宫闱。
洛阳桑氏秘闻深厚,虽为保持生存不得不营商,然骨子里还是盼侧重振家风的,故其行事比昔年的齐地东郭氏,南阳孔氏和蜀中卓氏更加果断,见得桑弘羊在朝中站稳脚根,本家敏捷迁入长安,嫡派族人皆以“官眷”身份得脱商籍。
桑弘羊闻知此事,模糊有所测度,暗自欣喜之余却又觉是本身妄念,那贵女年事比他小很多,更是身份高贵至极,岂会真的倾慕于他,更遑论要屈尊下嫁了。
家赀无数的列候嗣子,且是天子的表弟,皇后的胞弟,又不是胡作非为的纨绔,此等上佳孙半子,顺候窦浚可没老胡涂,从速把孙女嫁畴昔,早些诞下嗣子才是正理。
这门婚事是多年前由太皇太后指下的,本就是板上钉钉,加上馆陶公主的嫡宗子陈午已“不知所踪”,陈蟜已成为堂邑候陈午的嗣子,将来无疑会秉承列候爵位和担当大长公主和堂邑候积累的庞大师业,馆陶公主但是分到了太皇太后留下的无数珍宝啊!
小泰安倒还真是瞧上了桑弘羊,桑弘羊对公主的情意也有所发觉,然他压根不晓得天子刘彻的策画,自是不敢有半分妄念,更不敢有涓滴逾距。
刘彻闻得眼线禀报,倒也不焦急,泰安年事尚幼,放在后代不过是个初中小女生,且自幼居于深宫,没见过火么外男,对桑弘羊的喜好一定是真正的爱意,再等些年也不迟的。
正因如此,张骞到达仰光后,虽尚未等来巽加使臣,却边是与哀劳使臣和夫甘都卢君臣商讨各种邦交事件,边是打算整治仰光和胥浦,忙得是昏入夜地,日月倒悬,不免会忽视远在长安的妻儿。
两年前,王娡曾叮嘱天子刘彻,让他留意可否有合宜的少年俊才,也好早做筹算,将来为怯懦和顺的小泰安寻个好驸马,免得她出降后受委曲。
馆陶公主也是乐意至极,女儿阿娇诞下龙嗣,皇后宝座坐得稳稳铛铛,她现下只需为陈蟜操心费心。
桑弘羊比陈蟜足足大了八岁,桑氏长辈见得他的官位愈做愈高,偏生对婚姻大事不甚在乎,不免急着要为他筹措婚事。
现下闻得有刘氏贵爵看上了桑弘羊,且能请动太常卿透出意欲招婿的口风,桑氏长辈不由大喜过望,再也不撮要为桑弘羊筹措婚事。
桑弘羊确是到了该婚配的年事,刘彻干脆让太常卿刘买给桑家长辈透了口风,说是有宗室女瞧上了他,然尚需等些光阴,若桑家成心,就不要急着为他筹措婚事,不然就只能作罢。
桑弘羊虽年事尚浅,然历任少府长史和长信詹事丞,出任府司的执掌仆射倒也不算破格拔擢,何况朝臣们也晓得中心钱庄太太首要,天子是不容别人涉足的,故也就没出言反对。
他去岁八月中旬离京,出关中,越中原,因出行阵仗颇大,故月余风景方是到达岭南郡的胥浦城,稍事休整数日,便又从哀劳国的南部边疆借道,跋山渡水两千里到得仰光军镇时,已近腊月。
太后王娡膝下的三个女儿,若非要类比的话,阳信公主似雍容繁华的牡丹,南宫公主似明丽带刺的玫瑰,泰安公主就似娇柔却坚毅的茉莉。
仲春间,虚年十五的泰安公主及笄,于长乐宫内的长信正殿行了及笄礼。
太后王娡和鲁瑞颠末两年的暗中察看,皆感觉此子合宜,谦恭守礼却不陈腐,办事稳妥全面,虽出身商贾世家,然辞吐举止皆显教养,洛阳桑氏实在不愧传承千年的大周帝裔,破船也有三根钉的。
跟着桑弘羊的官位愈做愈大,公府为他安排在北阙甲第的府邸也愈来愈大。
别看这小公主脾气怯懦,但骨子里还是有股犟劲,想来也是自幼深受宠溺的原因,凡是她认准的事,就不会等闲改主张,就固执倔强的程度而言,她倒和侄儿刘沐有些像。
短短两千里,竟比从长安到胥浦破钞更多的光阴,确是该构筑门路,不然今后实在不便于多量商队通行。
刘彻也是没体例,胥浦天高天子远,仰光更是如此,遣快马向朝廷呈送奏报都得花大半个月,想把握实际环境太难,张骞在岭南治政多年,实务经历非常丰富,干脆让他顺手打理下胥浦和仰光。
刘彻虽也晓得幺妹的脾气,却也不想过量干与她,更不担忧她会被人欺负,他刘彻凡是活着,总能护她全面。
中原自古皆有先立室后立业的说法,汉廷又鼓励臣民生养,故汉人多是结婚早,男人似桑弘羊这般年事,多早已结婚生子。
何况自家孙女可比陈蟜大了两岁不足,即将年满十八,也不宜再拖下去。
正因如此,王娡可没少为小女儿操心,这就是头甚么心机都藏在肚里,只会强忍委曲,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小闷驴。
泰安公主的生辰在春季,故若依着后代的周岁算,她还真是未满十四的小女孩,然依着天家的端方,她行过及笄礼,便要出宫开府,学会“独立”糊口,幸亏当今的刘氏贵爵多已入住皇亲苑,亲王公主们的府邸更皆在“天家内苑”,故倒是便于照顾这个自幼得蒙万千宠嬖的幺妹。
泰安公主再见不着他,还真有些闷闷不乐,这也是她为何等候出宫开府的首要启事……之一。
在汉朝,世家间联婚是很平常的,莫要今后代人的角度去对待此事,也别扯甚么过分功利,不是真正的爱情,后代中原没车没房的男人要找媳妇可也不轻易!
两家一拍即合,也就不肯再拖,待陈蟜行过束发礼,便可走各项婚仪,待明岁三月便即正婚。
大丈夫,实难为!
此番出使,天子刘彻特地赐了道手谕,让张骞顺带巡查胥浦和仰光,若见得有甚么倒霉互市之事,可便宜行事,如有需求,调派两地军民也是能够的。
大丈夫,当如是!
母女连心,太后王娡岂会瞧不出小女儿的心机,想想自个竟为这小没知己的伤怀,不免无法的点头喟叹一句,女大不中留。
最可贵的是桑弘羊边幅清隽,身材欣长,且六艺皆精,俊美不失威武,颇是合适怀春少女神驰中的夫君形象。
阳信公主虽是贤能淑德,能体恤夫君难处,却也不由有些抱怨,倒不是怕张骞在外头被狐狸精迷了眼,只是两人结婚多年,几近从未久别,且伉俪豪情甚笃,相思之苦最是难捱。
两年畴昔,小泰安已然及笄,桑弘羊更是虚年二十三。
恰逢大农府改制,大农丞卓天孙升任工部少卿,不宜再兼任中心钱庄的钱监,大农令东郭咸阳在天子陛下的暗中授意下,当殿保举了桑弘羊出任钱监。
莫说二十三岁,馆陶公主的儿子陈蟜比泰安公主小了月余,数今后也要行束发礼,且明岁便会迎娶顺候窦婴的嫡长孙女为妻,婚期早已选定,就在阳春三月。
张骞常常收到自家婆娘的回函,读着那字里行间蕴着的浓浓哀怨,也只能无法感喟。
比方抛下妻儿,出使外邦的大行令张骞,离京已有大半年,除却每次遣快马向陛下呈回奏报时,会顺带给自家婆娘阳信公主捎回家书,旁的时候就与妻儿没甚么联络了。
陈蟜出世时虽封了个隆虑候,然此乃关内候,与其父陈午担当自祖辈,建国功臣陈婴的列候爵位是不能比的。
因其兄长陈午之事,陈蟜自幼被太皇太后遣来亲信严加管束,硬是教出个孝敬懂事的诚恳孩子,便连刘彻见得当今的陈蟜都是咂舌不已,心道难不成真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真是史上阿谁娇纵放肆,有悖人伦的隆虑候么?
太后王娡亲手为她加笄,笄、簪、冠皆为太皇太后昔年临去前,特地为她的小孙女提早备好的,九凤垂翎的凤冠虽有些逾制,却也无人会蠢到出言置喙。
桑弘羊虽自知位卑,却不会自怨自艾,他少年得志,又蒙天子陛下看重,恰是一展长才之时,可没甚么闲暇为男女之事徒作怨叹。
泰安公主打小居住在深宫内苑,对宫外虽有些胆怯,却又颇是神驰,表情既是忐忑又满怀等候。
或许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刺耳的就是臭味相投,总之刘彻看重的文臣武将,多是和他般分外明智之人,不太会被男女私交拘束住进步的脚步。
清河百货说是窦氏和陈氏共有,实是窦氏独力运营,陈氏仅是拿着分子坐享分红,若陈蟜娶了窦氏女,两家亲上加亲,也就无需担忧将来窦氏将陈氏甩开单干了。
不得不说,世家的秘闻家风,长辈的言传身教,对族中子嗣的品德养成是有极大影响的,俚语有言,甚么藤结甚么瓜,不止是针对天赋遗传,也是针对后天教养而言的。
嗯……放在后代,估摸算是一大群为了奇迹不顾婆娘的“渣男”,且是最极品的“超等大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