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无缺之人
“既然你已收下，那我走了。”沈绫却不答复，回身就走。
像是银河倾泻，大风裹挟着乌黑色的星屑，落在空中。
寝宫四周安排着冰晶，没有炭盆，没有椒墙，没有地龙，空旷冰冷，因为它喜好这统统。
“甚么事都瞒不住你。”李长安走向里屋。
透过那双眼睛，狱泷看到的是一棵参天巨树，它枝根伸展的万里之地都是雪域。
“它公然出来了。”李长安如有所思，手一抖，冰牌就倏然消逝，被他归入袖中。
段红鲤接着说：“人皇心胸天下，纵使犯七缺者也不是非死不成，当初元帝造七缺剑，是取震慑万民之意。但持剑者只要动了杀念，能抵挡一剑之能力的，也只要无缺之人。”
李长安沉吟很久，攥了攥刀柄，又松开，掌心微凉，冒出丝丝细汗。
男人看着狱泷背后，那紧闭的窗户，与窗外的夜色微风雪都不能反对他的目光。
“你晓得？”李长安停下脚步。
“你如何跟上我的？”
“为甚么俄然现身？”狱泷问道。
“嗯？”
“零散晓得一点。”
“只是了断之前的因果罢了。”李长安看起来有些苦衷。
半晌后，李长安已呈现在外城，本身租下的小院中。
李长安如有所思，低头看着信物。
身材便像水一样没入空中。
“尝尝吧，不晓得可否做到，但总得尝尝。”他说。
“当然存在，但不是你。”段红鲤擦去部下水渍，看着李长安，“你生于西岐，本来是大承国的臣民，又叛入道门，已犯了臣道之缺，抵挡不住一剑。临时非论自古长存的七掌劫使之一的碧荒就在狱王身边，单论七缺剑，你便破不了，你还决定要对它脱手么？”
他一招击败胡鹰，本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这一下，就消逝在世人眼中。
“这就是狱王的信物，你不需求的话，能够送给别人。”沈绫站在门口，也不进院。
“你动了我的情丝，留下了气味。”沈绫神采庞大，看着李长安，又看了段红鲤一眼，“放心，我没透露行迹。”
“我不是来找你费事的，这个给你。”
“豪杰救美感受如何？”院中藤架下正拨弄着葡萄新芽的段红鲤问道。
“碧荒，七掌劫使中，掌管‘伤’的掌劫使。这块牌子就是浅显的冰雕，但有伤气郁结，就不会化开。”
“你若不想见狱王，为甚么来玄京？”
段红鲤眼神一动，也没多问。
吱呀一声，本就没闩的院门被推开，沈绫走了出去。
“但你可晓得七缺剑有多大能力，你可晓得碧荒有多短长，你可晓得，就算你拿到了七缺剑，又要如何弹压它么？”
…………
“七缺剑是人皇之剑。”段红鲤走到院里的石桌边，向李长安招了招手，然后用苗条的手指蘸水在桌上边写边念：“君道缺、臣道缺、夫道缺、妇道缺、父道缺、子道缺、礼道缺，凡犯七缺者，在人皇之剑面前都要引颈就戮，若说九国器中杀气最重的，当属八荒刀，但杀人最多的，还是七缺剑，毕竟大承治下子民数以亿计，能不犯七缺者却没多少。”
段红鲤悄悄看着李长安，没一会，李长安轻叹一声：“好吧，我未几问。有甚么是能和我说的。”
俄然她转头望向院外：“你尾巴没抛弃，有人跟过来了。”
“风趣，风趣。”
狱泷关上窗户，他已厌倦了雪。
李长安一把接过，触手冰冷砭骨，一看，是一面半个巴掌大的腰牌，通体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像是寒冰打造，但没涓滴熔化的迹象。
“嗯，无缺之人，不管本心与言行都无缺，如许的人，就算狱王拿七缺剑砍他的脖子，也不会被伤到半根毫毛。”
五年前她成为圣隧道种，却因法门被破之故，进入圣地以后遭到萧瑟，乃至连浅显弟子都不如，此次来玄京，就是想寻觅冲破的契机，才吃力千辛万苦夺得了这一枚信物，眼下李长安已替她解了桎梏，她也没了再见狱王的需求，毕竟她一人也没法争甚么从龙之功。
李长安转头看去。
“你如何晓得？”
“你认得他们？”李长安一怔，旋即想到，段红鲤便是葬剑池中出来的，认得悬剑宗门人也不奇特，“临时先不相认了。”
“君、臣、夫……”李长安将七缺默念几遍。
男人神采惨白，面庞浅显，不过二十多岁，眼神却透着无尽的沧桑，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涸的古井。
“是么。”段红鲤笑笑，“刚才你见到你在悬剑宗的同门了吧，之前你说来玄都城也是为了和他们汇合，如何没去相认？”
李长安背身走出人群，单手掐诀，默念土遁口诀，低诵一声：“遁。”
“看来你决定好了。”段红鲤幽幽道，“你也对七缺剑起了心机，不过，你倒是想用七缺剑将碧荒弹压归去。以是刚才你才反面同门相认，因为他们奉师门之命，是要把七缺剑带去东荒，对么？”
“你没有来找我的来由。”李长安道。
夜色中，大雪纷飞。
“是它的手笔。”
“这就是……”
沈绫手一扬，抛出一物。
狱泷转头看着桌边坐着的，阿谁面庞浅显的男人。
“本觉得我是最早脱身的，但方才我却发觉到又有一柄国器现身，就在玄都城中？仿佛是八荒刀。咦，竟另有……她的残魂也在玄都城，是随八荒刀来的？但八荒刀弹压的是玄黎，如何会是她？”
他不是没猜想过段红鲤的秘闻，她如何对掌劫使的事这么体味？
段红鲤远远瞧着李长安手中晶莹剔透的牌子。
“六合玄宗，万炁本根。上天无路，上天开门。”
“如许的人，世上真的存在？”李长安一挑眉毛，他本身固然没犯下过甚么大恶，但心中也偶尔会有邪念冒出来。
“无缺之人？”
李长安皱了皱眉，之前他已将本身和沈绫之间的因果斩断了，纵使沈绫所修的法门再奥妙，也不该能找到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