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 痛失子元春得恩赐
“老太太!”鸳鸯又惊又急,忙从背面越出,长长地伸出双手扶住她,又寻了靠垫来。那边王夫人却忽而双眼一闭,竟就昏迷了畴昔。这下原就有些乱糟糟的场面,更是兵荒马乱起来。
贾母见她神情似喜似愁,本是扯起了嘴角,偏又眼里含泪,便有些担忧:“你这么个模样,到了里头可教娘娘如何办?我们畴昔,原要欣喜娘娘的心,且瞧着今后的。还不快些归去,好生安息,也将养将养精力,免得明日畴昔,娘娘瞧见了又平增一件苦衷。”
贾母也内心明白,只旁人也还罢了,湘云先后果为夫婿卫若兰之事,差点儿小月,当今又要过来,她不免担忧,因道:“这是她们内心顾虑,过来一趟也还罢了。只云丫头是双身子,头前又有些不好,现在好好养胎才是紧急。”
王夫人原是这两日熬得双眼通红,面色惨白,此时却似得了灵药,不消强撑着,自内里便生出一股力量,面上也出现一片潮红:“恰是,有这一番情意,比旁的强出十倍。”口里这么说,但想着女儿好不轻易方养了这么个孩儿,又觉口中苦涩起来。
王夫人忙低头拭泪,可到了内里,见着元春蕉萃支离的模样儿,她又如何忍得住,当即滚下两行泪,扑上来心肝肉儿地大哭了起来。贾母也是悲伤不已,依着她平日的夺目纯熟,这会儿也忘了尊卑,不开口地叮嘱丁宁,苦劝她好生保养。元春瞧着这风景,一发难过,只垂泪道:“原我的不是,竟叫长辈担忧。现在我也是明白过来了,万事皆是射中必定,强争不得。既我没福分养我那无缘的孩儿,再要悲伤,倒叫他去得不安宁。再有家里也担忧,便是圣上也不免更加难过。如此又是何必,没得倒折了福寿。”
待入了殿内,贾母便往问道:“娘娘如何?”王夫人已是殷切看畴昔。抱琴便将这几日风景提了两句,又道:“今儿想是因为老太太、太太探视,娘娘缓了一缓,倒比头前好些儿。方才用了半碗多的米粥,一小盅参汤,夹了两筷子素菜,瞧着比头前精力了好些。”
王夫人听到前头,已是不由红了双眼,待传闻如许才是好了些,不觉哽咽了两声:“娘娘,她这般自苦……”说到这里,背面她却只能哭泣两声,竟说不下去了。贾母见状,伸手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背,因道:“娘娘已是好了,你这般模样,倒又要招她悲伤。”
而待得她们醒来,自迎春起,连着黛玉、湘云等皆又要过府看望。不为旁的,只因元春于贾府的紧急,她们皆心中明白,如此生出这等事,她们又担忧贾母年老,便要过来探视。
彩霞彩云等一面哭得涕泪交集,一面七手八脚搀起王夫人,贾政等人也忙要去照看,又恐贾母这里无人。贾母已然展开双眼,缓缓道:“将太太扶回屋子里,请太医来诊治,这惊着了可不是小事,需求好生照顾。”说完这话,她又转头看向贾政,打量两眼,见他虽也是双目赤红,面色惨败,却还能稳得住,方松了一口气,又叮咛道:“你也归去好生安息,不要悲伤过分。娘娘已是失了小皇子,必是悲伤,你们这做父母的再要有甚么,却叫她如何办?再有,娘娘原是有大福分的人,纵有难过的事,总也能苦尽甘来。”
如此计议已定,不想贾府尚未使力,那边圣上便分外顾恤元春,特特颁旨,令贾母并王夫人入内探视。这一番恩情颁下,贾府高低便于愁云苦雾当中得了甘霖普通,虽犹不见笑容,到底内心欣喜了三分。贾母更道:“圣上这等恩德,我等还怕甚么?这一片情意,就是娘娘也须得感佩的。”
这动静便如一道响雷落下,直让贾府高低人等皆大惊失容,魂飞神散。贾母原拄着拐杖的,一惊之下竟松了手,倒叫那拐杖直砸在地上,砰地一声震得民气发颤。而此时,王夫人亦是回神过来,她浑身颤抖,面白唇青,抖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得。一干丫环婆子瞧着不对,忙要搀扶,那边贾母已是缓缓坐到一张椅子上,紧紧闭着眼,两行老泪便自滑下。
由此,待得翌日,贾母并王夫人便往宫中去。元春早晓得这事,也是令抱琴与本身梳洗打扮,唯恐描述蕉萃,更加教长辈担忧。抱琴却先不脱手,只长叹道:“娘娘,您这几日未曾沾米粥,就昨儿听到动静,吃了小半碗米汤。当今便非常妆容,怕也讳饰不过呢。何况老太太、太太自来极疼娘娘的,眸子子普通,向来留意在乎。您如果念着老太太、太太并老爷,今后好生将养,善自保重,才是端庄的事理。”
元春怔怔听了半日,原感觉这几日已是哭干了眼泪的,这会儿却又滚下两行泪珠儿,口里含混说了两句。抱琴原紧靠着她,却也听不清楚,待要细问,那边元春已是回过神来,昂首道:“你说的是,再如何也要打起精力了。你到小厨房说一句,今儿开端每日与我炖一碗燕窝粥,三餐两点都要素净好克化的。”
这些都是贾母想到的,但她听在耳里也心复镇静了三分,因道:“也罢了。现在还能如何。只不过好生欣喜娘娘,再瞧着今后罢。”
贾琏忙道:“老太太万不能说如许的话,娘娘闻声了,只怕更要悲伤。您长命百岁的,娘娘在宫中才气放心。”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再有,在家里说一句冒昧的话,娘娘年青,说不得后代缘分还在背面呢。”
“娘娘,您如许也只苦了您自个儿啊。”抱琴原是极忠心的,见她如此,也不由又泪湿两颊,哭道:“就是哥儿在地府之下瞧着,母子连心,怕也是要难过的。再有,老太太、太太眸子子似得疼您,这会儿再见着您如许,又怎能放心?只为了这么些人,您也要好起来!”
回府里后,两人竟都好生睡了一日。
听到这话,抱琴忙拭去泪珠,连声应下,又重寻了胭脂水粉与元春打扮。待得用了午餐,元春又将早备下的参汤一口喝下,抱琴瞧在眼里,喜在心中,待得贾母、王夫人过来,她面上也比头前和缓了三分。贾母原是老于世道的,一眼瞧出,内心便欣喜了些,只在宫中行走,唯恐出甚么差池,方未曾言语。
元春不觉满眼含泪,半支起家子奄奄着道:“我如何不知这么个理儿?只旁人不知,莫非你还不晓得,这个孩儿我是如何用心留意,方养住了他。当今却忽而没了,我怎能平心静气,还是仍旧?”
这话恰是贾母心中所想,她点一点头,道:“本日必是不能了,背面好生寻一条道儿,总要见一见娘娘。她虽位份高贵,又心底极明白有福分的,到底年青,如果悲伤过分,边上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安慰……唉,如果能让娘娘好好儿的,便折了我十年福寿也还罢了。我这么个老东西,便闭了眼又如何。”
“那是真的。”贾母不肯再听一回,摆了摆手叹道:“那些不顶用的话再不必提,只现在如何?”贾珍听了,只得叹道:“老太太,既是如此,旁的倒都罢了,只娘娘怕是内心难过,需求出来劝说两句才是紧急。”
贾政传闻,也只得点头应下,家去不提。倒是贾赦、贾珍、贾琏等也听到了动静,赶着过来,见着合座大小人等皆是肃容而立,贾母坐在上首,见着他们也不露半点笑意,便知这事有八分准了。贾赦原不是无能事的人,虽是焦急,也没甚么体例可说。倒是贾珍还能做些事体,又有贾琏,原也是世情上来着的。两人对视一眼,贾珍便先问道:“老太太,方才传闻娘娘那边……”
“是。”王夫人晓得这是正理,也不肯女儿再生忧愁,忙拭了拭眼角,归去便令熬了燕窝粥,又叮咛早晨炖点子参汤,明早立时要用的:“多预备一点子。”
她这一番话极老道,贾政虽是悲切,也被说得缓了三分,因道:“儿子明白,母亲放心就是。倒是您,咋咋然听到这事……”贾母见他言语不似昔日,也不肯他再多思多想,当即张口打断了他的话:“我虽老了,却不是那等没经事的。这四五十年,我甚么没见过没听过的?你尽管归去安息就是。倒是过两日如果使得,我跟你媳妇能一道进宫见一见娘娘,才是紧急。”
她说得明显白白,又已是情愿将养保重,贾母并王夫人天然欣喜了些,又将头前便细想过的各种言语,一一说来安慰,无外乎旧事已矣,且看今后这个八个字罢了。元春自是一一答允,言语描述与往昔竟无二致。见着如此,贾母并王夫人需求拜别时,虽万般担忧,百般不舍,到底不似头前忧愁得白日偶然吃食,夜里展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