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非梦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回

转眼便是仲春,将至会试之期。那厢赵佳言已做了非常筹办,便同其他举子一道了局;过了几日放榜之时,便见稳稳地登在那榜上。迎春自不必说欢乐万分;那厢邢夫人闻得,却也喜上眉梢。凤姐儿现在虽月份渐大,然闻得这一桩丧事,还是亲去办理贺礼;其他人家亦有相贺之仪,不在话下。

瑧玉天然不肯同黛玉说本身转世而来一事,闻得他如此说,知这便是贰心下所想,不免有些感佩,暗道:“虽是林海已将此事想透,他小小女孩能想至这里,也为可贵。我若执意行之,倒是孤负了他一番美意;况林海此生原也无子,想来天意如此。”见黛玉开口看他,便点头应是。

瑧玉听了一回,却觉不无事理,只是终有些不甚趁意,乃叹道:“如此虽不失一条战略,却还是委曲了你。”黛玉笑道:“这那边有甚么委曲处。只是我不过随口一说,哥哥也只听着顽罢了。但恐今后终是不成常见到哥哥,却教我心下有些不安闲。”因又笑道:“我倒是力尽才穷,再不得好体例了。还是劳烦哥哥去细想的是,反正另有些日子,不急在这一时的。”一面便起家唤丫环传饭,自同瑧玉用饭不提。

那厢佳言闻得本身取了贡士,倒并不见甚么欣喜之色;却见府上一干伏侍之人欢乐雀跃,乃笑道:“这方是会试,另有殿试呢。且不忙着喜好。”缀锦笑道:“大爷惯是这般云淡风轻做派。现在这是一喜;却另有一桩丧事要教大爷晓得。”佳言忙问端的;便见迎春飞红了脸,啐道:“偏你嘴快。”佳言见迎春如此,心下一转,忙问道:“但是夫人有了好动静了?”迎春脸儿更红,声如蚊蚋道:“前日方教太医看过,道是有一月余了。”

黛玉早料定瑧玉需求劝止,却只道他不过说些“不成如此,或陷我于不义”等语,是以早已想好如何驳他;却不想他竟说出这一番话来,又见瑧玉面上凄惶,显是十二分着紧本身的,是以心下一软,叹道:“是我错了,我再不说了。”瑧玉闻得这话,方才笑道:“这才是好孩子。”一面笑道:“我克日总想幼时景象。那年不是有个和尚来家里混闹,教我赶了他出去?可见你老是家里的人,不是佛门中人的。”

黛玉闻得这话,倒为心下一动,笑道:“现在想来,他那话倒有些意义。”瑧玉忙道:“和尚羽士的话也是信得的?况他见了我就吓得跑了,天然是个江湖骗子。”黛玉笑道:“恰是要骗子的话才听得;我方才却想得了一个促狭主张,哥哥且听我一听。”因而表示瑧玉附耳畴昔,低声将本身心下所想说了。

黛玉闻言忙道:“你切不成如此。本是正根正源的事,非要作成谋朝篡位不成?且不说陛下定然不允,——到时名不正言不顺,难保不再肇事端。况当日若你不来林家,这一脉却不也绝了?多不过今后在宗族中寻一个本分的过继了来就罢了。只是那样又不好,恐此人一步登天,再生出些别的心机来,毒手不说,更是堕了林家祖上申明。”

瑧玉先听前面那些, 虽为震惊,倒也还罢了;独独听得那句“我只知你定然不舍得教我不好”,早怔在那边,蓦地心头雪亮, 想道:“是了,我却又何必自欺欺人?我只是舍不得他, 想教他长悠长久地同我在一处, 不肯教他往别人家去了, 故而寻了这很多的借口去;何必来!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只是不肯认我舍不得他罢了。”

及至府中,迎春见过贾母,便往他母亲处去。邢夫人见了迎春,喜好道:“方听得姑爷中榜,我原猜你克日要来的,已是分付小厨房里留了些你平日爱吃的;公然你们便往这里来了。”一面便拉着迎春往房里坐了,笑道:“你哥哥同兄弟本日却不在家,若哥儿也往学里去了,只要我这个老婆子在。”正在说时,凤姐儿出去了,笑道:“mm来了。”迎春忙起家见了,凤姐儿笑道:“现在可好了,妹夫也中了榜,mm在家也安闲了。”一面说着,乃悄向迎春笑道:“却就差一个小哥儿。”

迎春闻言不免红了脸,想了一回,方向邢夫人道:“本日另有一桩事要同母亲说的。”邢夫人便问何事,迎春面上通红,过了半晌,方嗫嚅道:“前日教太医往家里诊脉——”说到这里,终觉不美意义的,便垂了头只是笑。邢夫人见他如此,那另有不明白的?忙问他道:“可作准了?”迎春羞得没法可想,低声道:“已是一个月多了。”

黛玉见他如此,方才放心下来,又笑道:“先前所说之事,却也并非无解。”瑧玉见他一派胸有成竹,便问何解;黛玉正色道:“待哥哥他日大事成时,我便削发为尼,毕生修行,替哥哥同父母祈福;想来佛门本是清净之地,作那方外之人,却也可塞得天下攸攸众口。”

如此瑧玉想到这里, 不免心下五味杂陈,却又听得黛玉道:“另有一事, 也是我心下想了好久的,料知哥哥内心也自想过,只不敢同哥哥说得, 本日越性一并说了罢;——他日哥哥若登大宝,天然是要归皇家去的。我们两个虽恪守礼道,终难保天下无人生出些心机,届时或有故意之人假借这事对哥哥倒霉,还是是我之过。”

因佳言平日藏拙,现在一朝中榜,倒有很多报酬之讶然,或猜想他不过误打误撞罢了;只是那鹏海学士见了佳言所答之卷,深为奇特,心下暗想:“此子原有些过人之处;却因他家中情状如此,是以字里行间多有些戾气,混不似胤之同文起那般。”因又暗叹道:“若此人今后走得正道,却也罢了;若一着行差,或有不测,也未可知。”如此想了一回,因佳言并非出他门下,也便不再多想,便将此事丢开。

且说瑧玉闻得这话, 原自骇怪。却又听得黛玉道:“我天然晓得哥哥是一心为我的。只是这天下之事, 不过尽人力而听天命;更有个‘趋利避害’的说法在里头。我们现在是兄妹,只要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的;哥哥若一味顾及我, 届时误了事,却不终究误了我?现在只要我们两个在,我且说句不当说的话罢;胤如这一身只系于哥哥,凭你教我何为么,我无有不肯的。我只知你定然不舍得教我不好。”

瑧玉唬了一跳,道:“这如何使得!你切不成起这般心机。”一面不由分辩,便道:“我天然是有主张的。你若信我,快些将这动机收了去,今后再也休提。”黛玉本自主张盘算,却不想瑧玉如此反应,一时游移,便不则声;又闻瑧玉吃紧道:“你若作尼姑去了,定然是不能常常见我的。莫非你就舍得?况佛门有云‘六根清净’,你内心若稍有挂记我,天然六根不净,佛门也是不收你的。是以这话也只可说这一次,再不准说了。”

瑧玉方才说出那话,已是知本身冒撞了,闻得黛玉如此说,倒无端存了些愧意,乃低头不语。却闻黛玉又道:“想来此事皆有天定,并非人力可为;况父亲在时只将我拜托了,也并未提及林家香火之事,想来已是想通了的。哥哥不必再想这些;也是全父亲一片为国之心了。”

如此元宵已过。目下却闻得宫中动静,太妃克日身子不佳,故各嫔妃皆为之减膳谢妆;黛玉也不时往宫中去伏侍,或住几日返来。今上同太妃虽非母子,然情分深厚,见他如此,未免有郁郁之色。瑧玉却知太妃这一次是要不好了,天然暗嘱黛玉须得谨慎;临时无话。

佳言闻言大喜,忙问道:“可感觉有甚么未曾?”一面忙扶迎春往椅上坐了,亲取了一个靠枕垫在他身后,又问道:“可有甚么想吃的?教厨房里做了来。同岳母说了未曾?也该去告一声儿,遣人——还是我陪你亲去的是。刚好本日便要往那边去拜的,赶着教人笼上火炉,免得那车上冷。”说得世人都笑。迎春更加不美意义,推他道:“你且请去换衣服罢。我们好往那边去的。”佳谈笑着应了,公然往房里换了衣裳,两人往贾府中来。

邢夫人闻言大喜,笑道:“这可恰是双喜临门了。”凤姐儿早已听出端倪,双手一拍道:“本来竟有这般丧事!mm也忒沉得住气,竟才奉告我们。”邢夫人忙又将跟迎春的嬷嬷丫环唤来,教人犒赏了下去,又亲嘱几人很多事体。不觉已至中午,便一道往贾母处来。

【第一百二十五回】闻私语瑧玉明苦衷·得兰音迎春逢双喜

瑧玉闻言,正中了本身心机,暗想道:“玉儿聪明如此,我能想到这一节,莫非他想不到的?只恨我先前粗心,竟教他单独担心好久。”是以不免生出很多悔意来,一时忘情,便冲口道:“这又何妨。我原不在乎这天下姓了那一个;若恐别人提此事,就当我便是林家人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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