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
凤姐儿觑着他两个走了,便往邢夫人房里来,笑道:“我瞧mm这风景,像是同妹夫也颇投机的。”邢夫人笑道:“小两口儿新婚,天然都是千好万好的。只盼着他两个今后也能同现时普通罢了。”正在说时,见贾琏往这边来,笑道:“方才同两位表弟议论那赵家妹夫,林表弟道是他很有些见地;本年又要了局测验的,说不准能中个举人返来,也好教mm做个举人娘子。”
本来那孙绍祖幼年之时,便为人骄横,飞扬放肆;及至长了年事,倒将大要上这些举止收敛了很多,更兼生得边幅堂堂,且又应酬权变,前些日子又得了兵部候缺题升,正在东风对劲之时。谁知此人倒是“金玉其外,败絮此中”,一味好色,更是好赌酗酒,只是外人不知罢了。那夏家蜜斯却生得有非常色彩,也略通文翰,只是若论这心中策画,却如那柳氏也似。他从小时便无了父亲,只要一个寡母,天然对其爱若珍宝,养成了个风雷性儿;现在却正逢着这孙绍祖,不免是“针尖对麦芒”,所生之事却比那话本中所写之故事更加古怪了。
那金桂本就见孙绍祖房中很多姬妾,早攒了一坛子酸醋在那边,正要寻机发作;又见其如此,更是心下不快,更恨宝蟾私行行事,虽未曾劈面同绍祖吵骂,却寻岔子将宝蟾打了一顿,口里还指桑骂槐地詈之不断。那孙绍祖闻得,却又咽不下气,乃同金桂嚷了一场;金桂便气得寻死觅活,一径往孙母面前告了去。孙母深恐夏家找自家催要银子,只得将孙绍祖斥骂了几句;孙绍祖没法,只得又同金桂赔罪。
贾琏笑道:“也不是旁人,却还是是那孙家之事。”邢夫人乃奇道:“他家不是前些日子方办的丧事么?却又出了甚么消息?”贾琏甚为对劲,乃向他母亲笑道:“公然太太神机奇谋,替二mm定下这门婚事。若同那孙家作了亲,但是活活地将二mm推到火坑里了。”邢夫人只不知他所说为何,便问端的;只见贾琏清了清嗓子,便将这事一一说来。
邢夫人见他几个走了,便拉着迎春高低打量了一回,尚未及得问甚么,便见探春等人来了,忙又让座。一时世人各自坐下,只湘云不坐,却过来直向迎春脸上打量;惜春见他如此,笑道:“云姐姐,你看甚么?”湘云笑道:“我见二姐姐气色倒比在家时候犹好了些似的。”世人闻言,却都上来瞧,皆笑说公然不错,直将迎春看得神采绯红。他姊妹又谈笑一阵,宝钗同黛玉却知邢夫人要同迎春说话,是以起家笑道:“我们且归去罢。”世人也都知此中原故,是以皆笑起家告别去了,只留他母女两个在房中。
未几时,便闻得人来报说:“姑爷同女人进府了。”邢夫人闻言,忙着赶出来接着;却见他两口儿相携着来了,神采倒甚是密切,先就放了一半的心。因而忙教他二人去见过贾母,又往房里见了贾赦;贾琏知母亲必是有话同迎春说的,便拉了佳言往外去;恰这日瑧玉同薛蜨也来了,因而便同他几个往一处去,自往那边吃酒。
一时邢夫人见世人都去了,乃拉迎春坐在本身身侧,一叠声问长问短;迎春一一答了,又将本身心下所疑同他母亲讲了,道:“若不是母亲日前同我讲那些,我却也是不晓得大爷这话中意义的。只是他母亲何故待他若此?纵不是亲生,也不该施如此狠毒手腕才是。”邢夫人闻言,却沉吟了半晌,方道:“此人之心机,却最是难测的,甚么想头都是有的;你且不消理睬这些。你既是嫁了他,天然要凡事以他为先。纵有些事体你不晓得原故的,也尽管依着他所说去作便是。若你婆婆嘱你甚么,先返来与我说,我替你拿个主张。”
邢夫人叹道:“我也并不是希冀他能中得甚么;反正他家只得这们一个儿子,这家中之物皆是他的,也委曲不了二丫头去。只是他若能长进,天然是更好的。”
那孙绍祖本是个贪花好色的性子;金桂使着一个丫环,名唤宝蟾,生得亦有三分姿色,他便看在眼里,又见其举止也甚轻浮敬爱,一早便想将其归入房里;宝蟾心下倒也遂意,却顾忌金桂为人,并不敢就应。那孙绍祖又岂是忍得的?终是寻个机会成了功德;只是又未曾藏住踪迹,教金桂瞧出些端倪来。
迎春闻言,虽不甚解其意,还是点头应了。邢夫人因见方才问他景象,他在那处倒也算得称心遂意,是以将那担忧又去了几分,不过又将这几日想起先前未说之事嘱了他一回,又教他“不必惶恐,如有事便回家里来讲”。一行说罢,因见已至中午,便教人出去问佳言一声儿;未几时只见那人返来道:“姑爷同二爷连同林家大爷、薛家大爷在内里吃了。”邢夫人闻言,便教人在本身房里摆饭,同迎春一道坐着吃了;待到下午,他两口儿便辞了这里,仍往家中去讫。
经此一事,金桂觑准了孙母态度,知绍祖不敢过分猖獗;却也领教了他那般性子。只是两人都不是那愿学乖之人,何况一山不容二虎,即便一公一母,却也是要分个高低的,不是东风赛过西风,便是西风赛过东风;是以每日价斗法不迭,不几日便要吵打一番。致得街坊大家皆知,都在背后暗笑不断;有知孙绍祖昔日行动的,却在背后暗自称愿,口称报应。
众生皆是菩提果,恶人自有恶人磨。
贾琏闻言,倒也点头称是,因又笑道:“我本日还听小侯爷讲了一桩消息;母亲可要听么?”邢夫人方才见迎春所嫁之人尚且不错,心下称意,正在欢乐之时;又闻得他如此说,乃道:“你说来听听。”
诸君:孙绍祖当日仗着本身与了贾家五千两银子,如此作践迎春,致得迎春珠泪偷垂,郁郁而终;现在却因家中使了夏家的银子,教金桂将这气势打了下去,虽不至日日做小伏低,却也收敛很多。那金桂当日倚姣作媚,搅家不良,逼死香菱不说,将薛家也搞得乌烟瘴气;现在之孙绍祖却不若当日薛蟠那般是个怂包,却比他更多了几分狠戾在内里,是以也并不敢过分猖獗,不过偶一展爪罢了。如此中山狼同这河东狮正作了一对,免得祸害了其别人家,倒也是功德一桩。此正应了那句话:
却说前些日子孙家摆酒唱戏,热烈非常,已然结婚入门。前些日子要教孙绍祖补缺晋升,先自向夏家借了几万两的银子,是以那孙绍祖在金桂面前不由气短些,况又见金桂生得斑斓,又是极新的伉俪,正在新奇兴头上,少不得也将本身那些霸王行动略略清算起来。只是那金桂多么人物?在家做女儿时,便如那暴君也似;现在出了阁,更自发得要拿出这威风来,才可弹压得住人。况他冷目睹那孙绍祖行动,便暗自想道:“此人倒是个气质刚硬,举止骄奢的主户。若我一上来便让了他,未免教他小瞧了我去,届时他步步紧逼,我步步让步,那边另有我的容身之处去?不若趁现在他家使了我家的银子,另有些个气亏之时,一气将他拿上马来。”如此心下掂掇,不在话下。
现在贾琏却也不知此中全数事体,不过将本身听来的那些说与邢夫人合凤姐儿听罢了;只如许便听得二人瞠目结舌,邢夫人很久方才叹道:“谢天谢地,未曾教我们二丫头嫁至这们混账的人家去。”贾琏道:“这还要谢母亲之功。”凤姐却道:“看来这人间之事,竟是皆有其事理的。若不得这们一个混账的女儿,又教何人来配这们一个混账的男人?可不教他糟蹋了一个好女儿么!”邢夫人同贾琏闻言,却皆笑了一场,乃道:“恰是。公然天理昭彰,教这两个恶人作了一堆;不教好人同他两个掺杂。”
邢夫人闻言倒有些不觉得然,道:“他若中,一早便中了。现在这都十九岁了,也不过是个秀才;瞧郡王爷同小侯爷却如何?十三岁的鼎甲呢。”贾琏笑道:“母亲只见他两其中的,却不见那很多胡子斑白了还未曾中的?况郡王也赞了妹夫几句,他目光天然不差;也许此次能中,也未可知。”
【第一百零一回】将门子喜迎令媛女·中山狼恰娶河东狮
却说过得三日,便是迎春回门之时。那日邢夫人早早便起得床来,一径梳洗过了,换了衣裳;恰凤姐儿也起了大早,领着若哥儿往正房这边来。邢夫人见他二人来了,便向贾若笑道:“你何为么起得这们早?”贾若却一本端庄道:“明天姑姑返来,不成不夙起的。”邢夫人喜得了不得,笑道:“若哥儿,你这都是同阿谁学得这般做派?瞧着倒同人家十几岁的哥儿普通懂事了。”几人谈笑一阵,又往贾母上房里省过,自回房里用了早餐,便在那边等迎春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