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林黛玉重建桃花社 史湘云偶填柳絮词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一时丫环们又拿了很多各式百般的送饭的来,顽了一回。紫鹃笑道:“这一回的劲大,女人来放罢。”黛玉传闻,用手帕垫动手,顿了一顿,公然风紧力大,接过セ子来,跟着鹞子的势将セ子一松,只听一阵豁刺刺响,顿时セ子线尽。黛玉因让世人来放。世人都笑道:“大家都有,你先请罢。”黛玉笑道:“这一放虽风趣,只是不忍。”李纨道:“放鹞子图的是这一乐,以是又说放倒霉,你更该多放些,把你这病根儿都带了去就好了。”紫鹃笑道:“我们女人更加吝啬了。那一年不放几个子,今俄然又心疼了。女人不放,等我放。”说着便向雪雁手中接过一把西洋小银剪子来,齐セ子根下寸丝不留,咯登一声铰断,笑道:“这一去把病根儿可都带了去了。”那鹞子飘飘摇摇,尽管今后退了去,一时只要鸡蛋大小,展眼只剩了一点黑星,再展眼便不见了。
这日凌晨方醒,只听外间房内咭咭呱呱笑声不竭。袭人因笑说:“你快出去挽救,晴雯和麝月两小我按住温都里那膈肢呢。”宝玉听了,忙披上灰鼠袄子出来一瞧,只见他三人被褥尚未叠起,大衣也未穿。那晴雯只穿翠绿院绸小袄,红小衣红睡鞋,披着头发,骑在雄奴身上。麝月是红绫抹胸,披着一身旧衣,在那边抓雄奴的肋肢。雄奴却仰在炕上,穿戴撒花紧身儿,红裤绿袜,两脚乱蹬,笑的喘不过气来。宝玉忙上前笑说:“两个大的欺负一个小的,等我助力。”说着,也上床来膈肢晴雯。晴雯触痒,笑的忙丢下雄奴,和宝玉对抓雄奴顺势又将晴雯按倒,向他肋下抓动。袭人笑说:“细心冻着了。”看他四人裹在一处倒好笑。
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秋色倍伤情。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湘云先笑道:“好一个。东风卷得均匀!这一句就出人之上了。”又看底下道:
这里小丫头们闻声放鹞子,巴不得七手八脚都忙着拿出个美人鹞子来。也有搬高凳去的,也有捆剪子股的,也有拔セ子的。宝钗等都立在院门前,命丫头们在院外敞地下放去。宝琴笑道:“你这个不多数雅,不如三姐姐的那一个软翅子大凤凰好。”宝钗笑道:“公然。”因转头向翠墨笑道:“你把你们的拿来也放放。”翠墨笑嘻嘻的公然也取去了。宝玉又兴头起来,也打发个小丫头子家去,说:“把昨儿赖大娘送我的阿谁大鱼取来。”小丫头子去了半天,白手返来,笑道:“晴女人昨儿放走了。”宝玉道:“我还没放一遭儿呢。”探春笑道:“反恰是给你放倒霉罢了。”宝玉道:“也罢。再把阿谁大螃蟹拿来罢。”丫头去了,同了几小我扛了一个美人并セ子来,说道:“袭女人说,昨儿把螃蟹给了三爷了。这一个是林大娘才送来的,放这一个罢。”宝玉细看了一回,只见这美人做的非常精美。心中欢乐,便命叫放起来。此时探春的也取了来,翠墨带着几个小丫头子们在那边山坡上已放了起来。宝琴也命人将本身的一个大红蝙蝠也取来。宝钗也欢畅,也取了一个来,倒是连续七个大雁的,都放起来。独占宝玉的美人放不起去。宝玉说丫头们不会放,本身放了半天,只起房高便落下来了。急的宝玉头上出汗,世人又笑。宝玉恨的掷在地下,指着鹞子道:“若不是个美人,我一顿脚跺个稀烂。”黛玉笑道:“那是顶线不好,拿出去另令人打了顶线就好了。”宝玉一面令人拿去打顶线,一面又取一个来放。大师都抬头而看,天上这几个鹞子都起在半空中去了。
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
这日众姊妹皆在房中侍早膳毕,便有贾政手札到了。宝玉存候,将请贾母的安禀拆开念与贾母听,上面不过是存候的话,说六月中准进京等语。其他家书事件之帖,自有贾琏和王夫人开读。世人传闻六七月回京,都喜之不尽。偏生克日王子腾之女许与保宁侯之子为妻,择日于蒲月初旬日过门,凤姐儿又忙着筹措,常三五日不在家。这日王子腾的夫人又来接凤姐儿,一并请众甥男甥女闲乐一日。贾母和王夫性命宝玉,探春,林黛玉,宝钗四人同凤姐去。世人不敢违拗,只得回房去另妆饰了起来。五人作辞,去了一日,掌灯方回。宝玉进入怡红院,歇了半刻,袭人便乘机见景劝他收一收心,闲时把书理一理预备着。宝玉屈指算一算说:“还早呢。”袭人道:“书是第一件,字是第二件。到当时你纵有了书,你的字写的在那边呢?”宝玉笑道:“我经常也有写的好些,莫非都充公着?”袭人道:“何曾充公着。你昨儿不在家,我就拿出来共算,数了一数,才有五六十篇。这三四年的工夫,莫非只要这几张字不成。依我说,从明日起,把别的心全收了起来,每天快临几张字补上。虽不能按日都有,也要大抵看得畴昔。”宝玉听了,忙的本身又亲检了一遍,实在敷衍不去,便说:“明日为始,一天写一百字才好。”说话时大师安下。
话说贾琏安闲梨香院伴宿七日夜,每天僧道不竭做佛事。贾母唤了他去,叮咛不准送往家庙中。贾琏没法,只得又和时觉说了,就在尤三姐之上点了一个穴,破土安葬。那日送殡,只不过族中人与王信佳耦,尤氏婆媳罢了。凤姐一应不管,只凭他自去办理。因又年近岁逼,诸务丛集不算外,又有林之孝开了一小我名票据来,共有八个二十五岁的单身小厮应当娶妻成房,等内里有该放的丫头们好求指配。凤姐看了,先来问贾母和王夫人。大师商讨,虽有几个应当发配的,奈大家皆有原故:第一个鸳鸯发誓不去。自那日以后,一贯未和宝玉说话,也不盛妆浓饰。世人见他志坚,也不好相强。第二个虎魄,又有病,此次不能了。彩云因克日和贾环分崩,也染了无医之症。只要凤姐儿和李纨房中粗使的大丫环出去了,其他年纪未足。令他们外头自娶去了。
如性命薄,空缠绵,说风骚。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
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
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使鹃
时价暮春之际,史湘云无聊,因见柳花飘舞,便偶成一小令,调寄lt;lt;如梦令gt;gt;,其词曰:
江北普通同,偏是离人恨重!世人都笑说:“到底是他的调子壮……几处。谁家两句最妙。”宝钗笑道:“终不免过于丧败。我想,柳絮原是一件轻浮无根无绊的东西,然依我的主张,偏要把他说好了,才不落套。以是我诌了一首来,一定合你们的意义。”世人笑道:“不要太谦。我们且赏鉴,天然是好的。”因看这一首lt;lt;临江仙gt;gt;道是:
桃花桃叶乱纷繁,花绽新红叶凝碧。
正说着,只见湘云又打发了翠缕来讲:“请二爷快出去瞧好诗。”宝玉听了,忙问:“那边的好诗?”翠缕笑道:“女人们都在沁芳亭上,你去了便知。”宝玉听了,忙梳洗了出来,果见黛玉,宝钗,湘云,宝琴,探春都在那边,手里拿着一篇诗看。见他来时,都笑说:“这会子还不起来,我们的诗社散了一年,也没有人作兴。现在恰是初春时节,万物更新,正该鼓励另立起来才好。”湘云笑道:“一起诗社时是春季,就不该发财。现在却好万物逢春,皆主生盛。况这首桃花诗又好,就把海棠社改作桃花社。”宝玉听着,点头说:“很好。”且忙着要诗看。世人都又说:“我们此时就访稻香老农去,大师议定好起的。”说着,一齐起来,都往稻香村来。宝玉一面走,一面看那纸上写着lt;lt;桃花行gt;gt;一篇,曰:
本来林黛玉闻得贾政回家,必问宝玉的功课,宝玉肯用心,恐临期吃了亏。是以本身只假装不耐烦,把诗社便不起,也不以外事去勾引他。探春宝钗二人每日也临一篇楷书字与宝玉,宝玉本身每日也加工,或写二百三百不拘。至三月下旬,便将字又集凑出很多来。这日正算,再得五十篇,也就混的过了。谁知紫鹃走来,送了一卷东西与宝玉,拆开看时,倒是一色老油竹纸上临的钟王蝇头小楷,笔迹且与本身非常类似。喜的宝玉和紫鹃作了一个揖,又亲身来伸谢。史湘云宝琴二人亦皆临了几篇相送。凑成虽不敷功课,亦足敷衍了。宝玉放了心,因而将所应读之书,又温理过几遍。恰是每天勤奋,可巧远洋一带海啸,又遭踏了几处生民。处所官题本奏闻,奉旨就着贾政顺道检察施助返来。如此算去,至冬底方回。宝玉听了,便把书字又搁过一边,还是还是浪荡。
帘外桃花帘浑家,人与桃花隔不远。
一声杜宇春归尽,孤单帘栊空月痕!宝玉看了并不奖饰,却滚下泪来。便知出自黛玉,是以落下泪来,又怕世人瞥见,又忙本身擦了。因问:“你们如何得来?”宝琴笑道:“你猜是谁做的?”宝玉笑道:“天然是潇湘子稿。”宝琴笑道:“现是我作的呢。”宝玉笑道:“我不信。这调子口气,迥乎不像蘅芜之体,以是不信。”宝钗笑道:“以是你不通。莫非杜工部首首只作。丛菊两开他日泪之句不成!普通的也有。红绽雨肥梅。水荇牵风翠带长之媚语。”宝玉笑道:“当然如此说。但我晓得姐姐断不准mm有此伤悼语句,mm虽有此才,是断不肯作的。比不得林mm曾经离丧,作此哀音。”世人传闻,都笑了。
世人皆抬头バ眼说:“风趣,风趣。”宝玉道:“可惜不知落在那边去了。若落在有火食处,被小孩子得了还好,若落在荒郊田野无火食处,我替他孤单。想起来把我这个放去,教他两个作伴儿罢。”因而也用剪子剪断,照先放去。探春正要剪本身的凤凰,见天上也有一个凤凰,因道:“这也不知是谁家的。”世人皆笑说:“且别剪你的,看他倒象要来绞的样儿。”说着,只见那凤凰渐迫迩来,遂与这凤凰绞在一处。世人方要往下收线,那一家也要收线,正不开交,又见一个门扇大的小巧喜字带响鞭,在半天如钟鸣普通,也迫迩来。世人笑道:“这一个也来绞了。且别收,让他三个绞在一处倒风趣呢。”说着,那喜字公然与这两个凤凰绞在一处。三下齐收乱顿,谁知线都断了,那三个鹞子飘飘摇摇都去了。世人鼓掌哄然一笑,说:“倒风趣,可不知那喜字是谁家的,忒促狭了些。”黛玉说:“我的鹞子也放去了,我也乏了,我也要歇歇去了。”宝钗说:“且等我们放了去,大师好散。”说着,看姊妹都放去了,大师方散。黛玉回房歪着养乏。要知端的,下回便见。
力,送我上青云!世人拍案叫绝,都说:“公然翻得好力量,天然是这首为尊。缠绵悲戚,让潇湘妃子,情致娇媚,倒是枕霞,小薛与蕉客本日落第,要受罚的。”宝琴笑道:“我们天然受罚,但不知付白卷子的又如何罚?”李纨道:“不要忙,这定要重重罚他。下次为例。”
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叹此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世人看了,俱点头感慨,说:“太作悲了,好是当然好的。”因又看宝琴的是lt;lt;西江月gt;gt;:
已至稻香村中,将诗与李纨看了,自不必说称赏不已。提及诗社,大师议定:明日乃三月初二日,就起社,便改“海棠社”为“桃花社”,林黛玉就为社主。明日饭后,会合潇湘馆。因又大师拟题。黛玉便说:“大师就要桃花诗一百韵。”宝钗道:“使不得。向来桃花诗最多,纵作了必落套,比不得你这一首古风。须得再拟。”正说着,人回:“舅太太来了。女人出去存候。”是以大师都往前头来见王子腾的夫人,陪着说话。用饭毕,又陪入园中来,各处游顽一遍。至晚餐后掌灯方去。
蕉萃花遮蕉萃人,花飞人倦易傍晚。
啼燕妒。且住,且住!莫使春光别去。本身作了,心中对劲,便用一条纸儿写好,与宝钗看了,又来找黛玉。黛玉看毕,笑道:“好,也新奇风趣。我却不能。”湘云笑道:“我们这几社总没有填词。你明日何不起社填词,改个样儿,岂不新奇些。”黛玉听了,偶尔兴动,便说:“这话说的极是。我现在便请他们去。”说着,一面叮咛预备了几色果点之类,一面就打发人分头去请世人。这里他二人便拟了柳絮之题,又限出几个调来,写了绾在壁上。
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雕栏人自凭。
忽有李纨打发碧月来讲:“昨儿早晨奶奶在这里把块手帕子忘了,不知可在这里?”小燕说:“有,有,有,我在地下拾了起来,不知是那一名的,才洗了出来晾着,还未干呢。”碧月见他四人乱滚,因笑道:“倒是这里热烈,大朝晨起就咭咭呱呱的顽到一处。”宝玉笑道:“你们那边人也很多,如何不顽?”碧月道:“我们奶奶不顽,把两个姨娘和琴女人也宾住了。现在琴女人又跟了老太太前头去了,更孤单了。两个姨娘本年过了。到来岁夏季都去了,又更孤单呢。你瞧宝女人那边,出去了一个香菱,就冷僻了多少,把个云女人落了单。”
汉苑零散有限,隋堤装点无穷。三春奇迹付东风,明
胭脂素净何相类,花之色彩人之泪,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恍惚。
世人来看时,以柳絮为题,限各色小调。又都看了史湘云的,称赏了一回。宝玉笑道:“这词上我们平常,少不得也要扯谈起来。”因而大师拈阄,宝钗便拈得了lt;lt;临江仙gt;gt;,宝琴拈得lt;lt;西江月gt;gt;,探春拈得了lt;lt;南柯子gt;gt;,黛玉拈得了lt;lt;唐多令gt;gt;,宝玉拈得了lt; lt;蝶恋花gt;gt;。紫鹃炷了一支梦甜香,大师思考起来。一时黛玉有了,写完。接着宝琴宝钗都有了。他三人写完,相互看时,宝钗便笑道:“我先瞧完了你们的,再看我的。”探春笑道:“嗳呀,今儿这香如何如许快,已剩了三分了。我才有了半首。”因又问宝玉可有了。宝玉虽作了些,只是本身嫌不好,又都抹了,要另作,转头看香,已将烬了。李纨笑道:“这算输了。蕉丫头的半首且写出来。”探春传闻,忙写了出来。世人看时,上面却只半首lt;lt;南柯子gt;gt;,写道是: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一语未了,只听窗外竹子上一声响,好似窗屉子倒了普通,世人唬了一跳。丫环们出去瞧时,帘外丫环嚷道:“一个大胡蝶鹞子挂在竹梢上了。”众丫环笑道:“好一个划一鹞子!不知是谁家放断了绳,拿下他来。”宝玉等听了,也都出来看时,宝玉笑道:“我认得这鹞子。这是大老爷那院里娇红女人放的,拿下来给他送畴昔罢。”紫鹃笑道:“莫非天下没有一样的鹞子,单他有这个不成?我不管,我且拿起来。”探春道:“紫鹃也学吝啬了。你们普通的也有,这会子拾人走了的,也不怕忌讳。”黛玉笑道:“但是呢,晓得是谁放倒霉的,快掉出去罢。把我们的拿出来,我们也放倒霉。”紫鹃听了,赶着命小丫头们将这鹞子送出与园门上值日的婆子去了,倘有人来找,好与他们去的。
次日乃是探春的寿日,元春早打发了两个小寺人送了几件顽器。百口皆有寿仪,自不必说。饭后,探春换了号衣,各处施礼。黛玉笑向世人道:“我这一社开的又不巧了,偏忘了这两日是他的生日。虽不摆酒唱戏的,少不得都要陪他在老太太,太太跟前顽笑一日,如何能得闲空儿。”是以改至初五。
本来这一贯因凤姐病了,李纨探春摒挡家务不得闲暇,接着过年过节,出来很多琐事,竟将诗社搁起。现在仲春季气,虽得了工夫,争奈宝玉因冷遁了柳湘莲,剑刎了尤小妹,金逝了尤二姐,气病了柳五儿,连连接接,闲愁胡恨,一重不了一重添。弄得情色若痴,说话常乱,似染怔忡之疾。慌的袭人等又不敢回贾母,只各式逗他顽笑。
月梅花一梦。几处落红天井,谁家香雪帘栊?江南
蜂团蝶阵乱纷繁。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
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动静风吹透。
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
粉堕百花州,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ゃ。流散亦
春再见隔年期!世人笑道:“端庄你分内的又不能,这却偏有了。即使好,也不算得。”说着,看黛玉的lt;lt;唐多令gt;gt;:
南北各分离。李纨笑道:“这也却好作,何不续上?”宝玉见香没了,甘心认负,不肯勉强塞责,将笔搁下,来瞧这半首。见没完时,反倒动了兴开了机,乃提笔续道是:
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晚芳时,纵是明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蕉萃。
至次日起来梳洗了,便在窗下研墨,恭楷临帖。贾母因不见他,只当病了,忙令人来问。宝玉方去存候,便说写字之故,先将夙起凌晨的工夫尽了出来,再道别的,是以出来迟了。贾母听了,便非常欢乐,叮咛他:“今后尽管写字读书,不消出来也使得。你去回你太太晓得。”宝玉传闻,便往王夫人房中来讲明。王夫人便说:“临阵磨枪,也不顶用。有这会子焦急,每天写写念念,有多少完不了的。这一赶,又赶出病来才罢。”宝玉回说无妨事。这里贾母也说怕急出病来。探春宝钗等都笑说:“老太太不消急。书虽替他不得,字却替得的。我们每人每日临一篇给他,敷衍过这一步就完了。一则老爷到家不活力,二则他也急不出病来。”贾母传闻,喜之不尽。
东风成心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