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2

第136章 苦尤娘赚入大观园 酸凤姐大闹宁国府(1)

谁知凤姐心下早已算定,只待贾琏前脚走了,返来便传各色匠役,清算东配房三间,照依本身正室一样装潢陈列。至十四日,便回明贾母、王夫人,说十五一早要到姑子庙进香去。只带了平儿、丰儿、周瑞媳妇、旺儿媳妇四人,未曾上车,便将原故奉告了世人。又叮咛众男人,素衣素盖,一径前来。

下了车,赶散世人。凤姐便带尤氏进了大观园的后门,来到李纨处相见了。彼时大观园中十停人已有九停人晓得了,今忽见凤姐带了出去,哄动多人来看问。尤二姐一一见过。世人见她斑斓和悦,无不称扬。凤姐一一的叮咛了世人:“都不准在外走了风声,若老太太、太太晓得,我先叫你们死。”园中婆子、丫环都素惧凤姐的,况又系贾琏国孝家孝中所行之事,晓得干系非常,都不管这事。凤姐悄悄的求李纨收养几日,“等回了然,我们天然畴昔的。”李纨见凤姐那边已清算了房屋,况在服中不好倡扬,自是正理,只得收下权住。凤姐又变法将她的丫头一概退出,又将本身的一个丫头送她使唤。悄悄叮咛园中媳妇们:“好生照看着他。如有走失流亡,一概和你们算账。”本身又去暗中行事。百口之人都悄悄的纳罕说:“看她如何这等贤惠起来了?”那尤二姐得了这个地点,又见园中姊妹各各相好,倒也放心乐业的自为得其所矣。

凤姐一面使旺儿在外探听细事,这尤二姐之事,皆已深知。本来已有了婆家的,半子现在才十九岁,成日在外嫖赌,不睬生业,家私花尽,父亲撵他出来,现在打赌厂存身。父亲得了尤婆十两银子,退了亲的,这半子尚不晓得。本来这小伙子名叫张华。凤姐都一一尽知原委,便封了二十两银子与旺儿,悄悄命他将张华勾来赡养,“着他写一张状子,尽管往有司衙门中告去,就告琏二爷国孝家孝当中,背旨瞒亲,仗财依势,逼迫退亲,停妻另娶”等语。这张华也深知短长,先不敢冒昧。旺儿回了凤姐,凤姐气得骂:“癞狗扶不上墙的种子!你细细的说给他,便告我们家谋反,也没事的。不过是借他一闹,大师没脸。若告大了,我这里天然能够停歇的。”旺儿领命,只得细说与张华。凤姐又叮咛旺儿:“他若告了你,你就和他对词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自有事理。”旺儿听了有她做主,便又命张华状子上添上本身,说:“你只告我来往过付,一应挑拨二爷做的。”张华便得了主张,和旺儿商讨定了,写了一纸状子,次日便往都察院喊了冤。

尤二姐见了这般,便认她是个极好的人,小人不遂心,诽谤主子,亦是常理,故倾慕吐胆,叙了一会,竟把凤姐以为知己。又见周瑞等媳妇在中间称扬凤姐平日很多善政,只是吃负心太痴了,惹人怨。又说“已经预备了房屋,奶奶出来一看便知。”尤氏心中早已要出来同住方好,今又见如此,岂有不允之理,便说:“原该跟了姐姐去,只是这里如何?”凤姐儿道:“这有何难,姐姐的箱笼金饰,尽管着小厮搬了出来。这些粗笨货要它无用,还叫人看着。姐姐说谁安妥,就叫谁在这里。”尤二姐忙说:“本日既遇见姐姐,这一出来,凡事只凭姐姐摒挡。我也来的日子浅,也未曾当过家,世事不明白,如何敢作主?这几件箱笼拿出来罢。我也没有甚么东西,那也不过是二爷的。”

话说贾琏起家去后,偏值安然节度巡边在外,约一个月方回。贾琏未得确信,只得住鄙人处等待。及至返来相见,将事办好,回程已是将两个月的限了。

谁知三日以后,丫头善姐便有些不平使唤起来。尤二姐因说:“没了头油了,你去反响大奶奶,拿些来。”善姐便道:“二奶奶,你如何不知好歹,没眼色?我们奶奶每天承应了老太太,又要承应这边太太、那边太太。这些妯娌姊妹,高低几百男女,每天起来,都等她的话。一日少说,大事也有一二十件,小事另有三五十件。外头的从娘娘算起,以及王公侯伯家,多少情面客礼,家里又有这些亲朋的调剂。银子上千钱上万,一日都从她一个手、一个心、一个口里调剂,那里为这点子小事去啰嗦她!我劝你能着些儿罢。我们又不是明媒正娶来的,这是她亘古少有一个贤夫君,才如许待你,若差些儿的人,闻声了这话,吵嚷起来,把你丢在外,死不死,活不活,你又敢如何呢!”一席话说得尤氏垂了头,自为有这一说,少不得姑息些罢了。那善姐垂垂的连饭也怕端来与她吃,或早一顿,或晚一顿,所拿来之物,皆是剩的。尤二姐说过两次,她反先乱叫起来。尤二姐又怕人笑她不循分,少不得忍着。隔上五日八日,见凤姐一面,那凤姐倒是和容悦色,满嘴里“姐姐”不离口。又说:“倘有下人不到之处,你降不住她们,尽管奉告我,我打她们。”又骂丫头媳妇说:“我深知你们,软的欺,硬的怕,背开我的眼,还怕谁。倘或二奶奶奉告我一个‘不’字,我要你们的命!”尤氏见他这般的美意,想道:“既有她,何必我又多事?下人不知好歹也是常情。我若告了她们,受了委曲,反叫人说我不贤能。”是以,反替她们讳饰。

兴儿带路,一向到了二姐门前扣门。鲍二家的开了。兴儿笑说:“快回二奶奶去,大奶奶来了。”鲍二家的听了这话,顶梁骨走了真魂,忙飞跑进,内报与尤二姐。尤二姐虽也一惊,但已来了,只得以礼相见,因而忙整衣迎了出来。至门前,凤姐方下车出去。尤二姐一看,只见头上皆是素白银器,身上月白缎袄,青缎披风,白绫素裙。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三角。美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周瑞家的、旺儿家的二人搀出院来。尤二姐陪笑,忙迎上来万福,张口便叫:“姐姐降落,未曾远近,望恕仓促之罪。”说着,便福了下来。凤姐忙陪笑行礼不迭。二人联袂同入室中。

凤姐上座,尤二姐命丫环拿褥子来便施礼,说:“奴家年青,一从到了这里,诸事皆系家母和家姐商讨主张。本日有幸相会,若姐姐不弃奴家寒微,凡事求姐姐的唆使经验。奴亦倾慕吐胆,只奉侍姐姐。”说着,便行下礼去。凤姐儿忙下座,以礼相还,口内忙说:“皆因奴家妇人之见,一味劝夫慎重,不成在外眠花卧柳,恐惹父母担忧。此皆是你我之痴心,怎奈二爷错会奴意。眠花宿柳之事,瞒奴或可;今娶姐姐作二房之大事,亦人家大礼,亦未曾对奴说。奴亦曾劝二爷早行此礼,以备生养。不想二爷反以奴为那等妒忌之妇,擅自行此大事,并未说知。使奴有冤难诉,惟六合可表。前于旬日之先,奴已传闻,恐二爷不乐,遂不敢先说。今可巧远行在外,故奴家亲身拜见过,还求姐姐下体奴心,起动台端,挪至家中。你我姊妹同居同处,相互合心,谏劝二爷,慎重世务,保养身材,方是大礼。若姐姐在外,奴在内,虽愚贱不堪相伴,奴心又何安?再者,使外人闻知,亦甚不美妙。二爷之名也要紧,倒是议论奴家,奴亦不怨。以是此生当代,奴之名节,全在姐姐身上。那起下人小人之言,未免见我平日持家太严,背后加减些言语,自是常情。姐姐乃多么样人物,岂可托真!若我实有不好之处,上头三层公婆,中有无数姊妹妯娌,况贾府世代名家,岂容我到本日?本日二爷私娶姐姐在外,若别人则怒,我则觉得幸。恰是六合神佛不忍我被小人们诽谤,故生此事。我今来求姐姐出来和我一样同居同处,同分同例,同侍公婆,同谏丈夫。喜则同喜,悲则同悲;情似亲妹,和比骨肉。不但那起小人见了,自悔畴前错认了我;就是二爷来家一见,他作丈夫之人,心中也未免暗悔。以是姐姐竟是我的大仇人,使我畴前之名一洗无余了。若姐姐不随奴去,奴亦甘心在此相陪。奴愿作妹子,每日奉侍姐姐梳头洗面。只求姐姐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便方便利,容我一席之地安身,奴死也情愿。”说着,便呜哭泣咽哭将起来。尤二姐见了这般,也不免滴下泪来。

二人对见了礼,分序座下。平儿忙也上来要见礼。尤二姐见她打扮不俗,举止丰度不凡,料定是平儿,赶紧切身挽住,只叫“妹子快休如此,你我是一样的人。”凤姐忙也起家笑说:“折死她了!妹子尽管回礼,她原是我们的丫头。今后快别如此。”说着,又命周家的从承担里取出四匹上色尺头、四对金珠簪环为拜见之礼。尤二姐忙拜受了。二人吃茶,对诉过去之事。凤姐口内满是自怨自错,“怨不得别人,现在只求姐姐疼我”等语。

察院坐堂看状,见是告贾琏的事,上面有家人旺儿一人,只得遣人去贾府传旺儿来对词。青衣不敢擅入,只命人带信。那旺儿正等着此事,不消人带信,早在这条街上等待。见了青衣,反迎上去笑道:“轰动众位兄弟的事犯了。说不得,快来套上罢。”众青衣不敢,只说:“你老去罢,别闹了。”因而来至堂前跪了。察院命将状子与他看。旺儿用心看了一遍,见面说道:“这事小的尽知,小的仆人实有此事。但这张华素与小的有仇,用心攀扯小的在内。此中另有别人,求老爷再问。”张华见面说:“虽另有人,小的不敢告他,以是只告他下人。”旺儿用心急得说:“胡涂东西,还不快说出来!这是朝廷公堂之上,凭是主子,也要说出来。”张华便说出贾蓉来。察院听了没法,只得去传贾蓉。

凤姐听了,便命周瑞家的记清,好生把守着,抬到东配房去。因而催着尤二姐穿戴了,二人联袂上车,又同坐一处,又悄悄的奉告她:“我们家的端方大。这事老太太一概不知,倘或知二爷孝中娶你,管把他打死了。现在且别见老太太、太太。我们有一个花圃子极大,姊妹们住着,等闲没人去的。你这一去且在园里住两天,等我设个别例回明白了,当时再见方妥。”尤二姐道:“任凭姐姐裁处。”那些跟车的小厮们皆是预先申明的,现在不去大门,只奔后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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