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阻超凡佳人双护玉 欣聚党恶子独承家(2)
两人让了一回,便坐下,喝着酒道:“这位雨村老爷,人也无能,也会追求,官也不小了,只是贪财。被人家参了个‘婪索属员’的几款。现在的万岁爷是最圣明最仁慈的,独听了一个‘贪’字,或因糟蹋了百姓,或因恃势欺良,是极活力的,以是旨意便叫拿问。如果问出来了,只怕搁不住;如果没有的事,那参的人也不便。现在真真是好时候,只要有造化,做个官儿就好。”世人道:“你的哥哥就是有造化的,现做知县,还不好么?”赖家的说道:“我哥哥虽是做了知县,他的行动,只怕也保不住如何样呢。”世人道:“手也长么?”赖家的点点头儿,便举起杯来喝酒。世人又道:“里头还闻声甚么消息?”两人道:“别的事没有,只闻声海疆的贼寇拿住了好些,也解到法司衙门里鞠问。还审出好些贼寇,也有藏在城里的,探听动静,抽暇儿就劫抢人家。现在晓得朝里那些老爷们都是能文能武,着力报效,所到之处,早就毁灭了。”世人道:“你闻声有在城里的,不知审出我们家失盗了一案来没有?”两人道:“倒没有闻声。恍忽有人说是有个本地里的人,城里犯了事,抢了一个女人下海去了。那女人不依,被这贼寇杀了。那贼寇正要跳出关去,被官兵拿住了,就在拿获的处所正了法了。”世人道:“我们栊翠庵的甚么妙玉,不是叫人抢去,不要就是她罢?”贾环道:“必是她!”世人道:“你如何晓得?”贾环道:“妙玉这个东西是最讨人嫌的。她一日家捏酸,见了宝玉就眉开眼笑了。我若见了她,她从不拿正眼瞧我一瞧。真如果她,我才趁愿呢!”世人道:“抢的人也很多,那里就是她。”贾芸道:“有点信儿。前日有小我说她庵里的道婆做梦,说瞥见是妙玉叫人杀了。”世人笑道:“梦话算不得。”邢大舅道:“管她梦不梦,我们快用饭罢。彻夜做个大胜负。”世人情愿,便吃毕了饭,大赌起来。
只见外头走进赖、林两家的后辈来,说:“爷们好乐呀!”世人站起来讲道:“老迈、老三如何这时候才来?叫我们好等。”那两小我说道:“今早闻声一个谎言,说是我们家又闹出事来了。内心焦急,赶到里头探听去,并不是我们。”世人道:“不是我们就完了,为甚么不就来?”那两个说道:“虽不是我们,也有些干系。你们晓得是谁?就是贾雨村老爷。我们今儿出来,瞥见带着锁子,说要解到三法司衙门里鞠问去呢。我们见他常在我们家里来往,恐有甚么事,便跟了去探听。”贾芸道:“到底老迈用心,原该探听探听。你且坐下喝一杯再说。”
那贾蔷还想勾引宝玉。贾芸拦住道:“宝二爷那小我没运气的,不消惹他。那一年我给他说了一门子绝好的亲,父亲在外头做税官,家里开几个当铺,女人长的比仙女儿还都雅。我巴巴儿的细细的写了一封书子给他,谁知他没造化。”说到这里,瞧了瞧摆布无人,又说:“贰内心早和我们这个二婶娘好上了。你没闻声说,另有一个林女人呢,弄的害了相思病死的,谁不晓得!这也罢了,各自的姻缘罢咧。谁知他为这件事倒恼了我了,总不大理。他打量谁必是借谁的光儿呢!”贾蔷听了点点头,才把这个心歇了。
一日,邢大舅、王仁都在贾家外书房喝酒,一时欢畅,叫了几个陪酒的来唱着喝着劝酒。贾蔷便说:“你们闹的太俗。我要行个令儿。”世人道:“使得。”贾蔷道:“我们‘月’字流觞罢。我先提及‘月’字,数到阿谁便是阿谁喝酒,还要酒面酒底。须得依着令官,不依者罚三大杯。”世人都依了。贾蔷喝了一杯令酒,便说:“‘飞酒杯而醉月。’”顺饮数到贾环。贾蔷说:“酒面要个‘桂’字。”贾环便说道“‘冷露无声湿桂花’。酒底呢?”贾蔷道:“说个‘香’字。”贾环道:“‘天香云外飘。’”大舅说道:“败兴,败兴!你又晓得甚么字了,也假斯文起来!这不是取乐,竟是怄人了。我们都蠲了,倒是搳搳拳,输家喝,输家唱,叫做‘苦中苦’。如果不会唱的,说个笑话儿也使得,只要风趣。”世人都道:“使得。”因而乱搳起来。王仁输了,喝了一杯,唱了一个。世人道:“好!”又搳起来了。是个陪酒的输了,唱了一个甚么“蜜斯蜜斯多丰彩”。今后邢大舅输了,世人要他唱曲儿,他道:“我唱不上来的,我说个笑话儿罢。”贾蔷道:“若说不笑,仍要罚的。”邢大舅就喝了杯,便说道:“诸位听着:村落上有一座元帝庙,中间有个地盘祠。那元帝老爷常叫地盘来讲闲话儿。一日,元帝庙里被了盗,便叫地盘去查访。地盘禀道:‘这处所没有贼的,必是神将不谨慎,被外贼偷了东西去。’元帝道:‘胡说!你是地盘,失了盗,不问你问谁去呢?你倒不去拿贼,反说我的神将不谨慎吗?’地盘禀道:‘虽说是不谨慎,到底是庙里的风水不好。’元帝道:‘你倒会看风水么?’地盘道:‘待小神看看。’那地盘向各处瞧了一会,便来回禀道:‘老爷坐的身子背后两扇红门,就不谨慎。小神坐的背后是砌的墙,天然东西丢不了。今后老爷的背后亦改了墙就好了。’元帝老爷听来有理,便叫神将派人打墙。众神将叹口气道:‘现在香火一炷也没有,那边有砖灰野生来打墙?’元帝老爷没法,叫众神将作法,却都没有主张。那元帝老爷脚下的龟将军站起来道:‘你们不顶用,我有主张。你们将红门拆下来,到了夜里,拿我的肚子垫住这门口,莫非当不得一堵墙么?’众神将都说道:‘好!又不费钱,又便当健壮。’因而龟将军便当这个差使,竟温馨了。岂知过了几天,那庙里又丢了东西。众神将叫了地盘来讲道:‘你说砌了墙就不丢东西,如何现在有了墙还要丢?’那地盘道:‘这墙砌的不健壮。’众神将道:‘你瞧去。’地盘一看,公然是一堵好墙,如何另有出事?把手摸了一摸,道:‘我打量是真墙,那边晓得是个“假墙”!’”
只要巧姐儿惨伤的了不得。贾琏又欲托王仁照顾,巧姐到底不肯意,闻声外头托了芸、蔷二人,内心更不受用,嘴里却说不出来。只得送了她父亲,谨谨慎慎的跟着平儿过日子。丰儿、小红因凤姐归天,乞假的乞假,告病的告病。平儿意欲接了家中一个女人来,一则给巧姐作伴,二则能够带量她。遍想无人,只要喜鸾、四姐儿是贾母昔日钟爱的,恰好四姐儿新近出了嫁了,喜鸾也有了人家儿,不日就要出阁,也只得罢了。
世人听了,大笑起来。贾蔷也忍不住的笑,说道:“傻大舅,你好!我没有骂你,你为甚么骂我?快拿杯来罚一大杯。”邢大舅喝了,已有醉意。世人又喝了几杯,都醉起来。邢大舅说他姐姐不好,王仁说他mm不好,都说的狠暴虐毒的。贾环听了,趁着酒兴,也说凤姐不好,如何刻薄我们,如何样踏我们的头。世人道:“大凡做小我,原要刻薄些。看凤女人仗着老太太如许的短长,现在焦了尾巴梢子了,只剩了一个姐儿,只怕也要现世现报呢!”贾芸想着凤姐待他不好,又想起巧姐儿见他就哭,也信着嘴儿混说。还是贾蔷道:“喝酒罢,说人家做甚么!”那两个陪酒的道:“这位女人多大年纪了?长得如何样?”贾蔷道:“模样儿是好的很的,年纪也有十三四岁了。”那陪酒的说道:“可惜如许人生在府里如许人家,若生在小户人家,父母兄弟都做了官,还发了财呢。”世人道:“如何样?”那陪酒的说:“当今有个外藩王爷,最是有情的,要选一个妃子。若合了式,父母兄弟都跟了去。可不是功德儿吗?”世人都不大理睬,只要王仁内心略动了一动,仍旧喝酒。
赌到半夜多天,只闻声里头乱嚷,说是:“四女人合珍大奶奶拌嘴,把头发都绞掉了,赶到邢夫人、王夫人那边去磕了头,说是要求容他做尼姑呢,送她一个处所。若不容她,她就死在面前。那邢、王两位太太没主张,叫请蔷大爷、芸二爷出来。”贾芸听了,便知是那回看家的时候起的动机,想来是劝不过来的了,便合贾蔷商讨道:“太太叫我们出来,我们是做不得主的,何况也不好做主,只好劝去。若劝不住,只好由她们罢。我们筹议了写封书给琏二叔,便卸了我们的干系了。”两人筹议定了主张,出来见了邢、王两位太太,便冒充的劝了一回。
他两个还不晓得宝玉自会那和尚今后,他是欲断尘缘。一则在王夫人跟前不敢率性,已与宝钗、袭人等皆不大款洽了。那些丫头不晓得,还要逗他,宝玉那边看获得眼里。他也并不将家事放在内心。经常王夫人、宝钗劝他读书,他便假作攻书,一心想着阿谁和尚引他到那瑶池的构造,心目中触处皆为俗人,却在家难受,闲来倒与惜春闲讲。他们两小我讲得上了,那种心更加准了几分,那边还管贾环、贾兰等。那贾环为他父亲不在家,赵姨娘已死,王夫人不大理睬他,便入了贾蔷一起。倒是彩云经通例劝,反被贾环唾骂。玉钏儿见宝玉疯颠更甚,早和她娘说了,要求着出去。现在宝玉、贾环他哥儿两个,各有一种脾气,闹得大家不睬。独占贾兰跟着他母亲上紧攻书,作了笔墨,送到学里就教代儒。因迩来代儒老病在床,只得本身刻苦。李纨是夙来沉寂,除了请王夫人的安,会会宝钗,余者一步不走,只要看着贾兰攻书。以是荣府住的人虽很多,竟是各自过各自的,谁也不肯做谁的主。贾环、贾蔷等愈闹的不像事了,乃至偷典偷卖,不一而足。贾环更加宿娼滥赌,无所不为。
无法惜春立意需求削发,就不放她出去,只求一两间净屋子给她诵经拜佛。尤氏见他两个不肯作主,又怕惜春寻死,本身便硬做主张,说是:“这个不是,干脆我担了罢。说我做嫂子的容不下小姑子,逼她出了家了,就完了。若说到外头去呢,断断使不得;若在家里呢,太太们都在这里,算我的主张罢。叫蔷哥儿写封书子给你珍大爷、琏二叔就是了。”贾蔷等承诺了。不知邢、王二夫人依与不依,下回分化。
且说贾芸、贾蔷送了贾琏,便出去见了邢、王二夫人。他两个倒替着在外书房住下,白天便与家人胡闹,偶然找了几个朋友吃个车箍辘会,乃至聚赌,里头那边晓得。一日,邢大舅、王仁来,瞧见了贾芸、贾蔷住在这里,知他热烈,也就借着照看的名儿,经常在外书房设局打赌喝酒。统统几个端庄的家人,贾政带了几个去,贾琏又跟去了几个,只要那赖、林诸家的儿子、侄儿。那些少年托着老子娘的福,吃喝惯了的,那知当家立计的事理。何况他们长辈都不在家,便是没笼头的马了。又有两个旁仆人鼓动,无不乐为。这一闹,把个荣国府闹得没上没下,没里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