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2

第72章 秋爽斋偶结海棠社 蘅芜苑夜拟菊花题(2)

且说袭人因见宝玉看了字帖儿便慌镇静张的同翠墨去了,也不知何事。厥后又见后门上婆子送了两盆海棠花来。袭人问是那里来的,婆子便将宝玉前一番原因说了。袭人传闻,便叫摆好,让她们鄙人房里坐了,本身走到本身房内秤了六钱银子封好,又拿了三百钱走来,都递与那两个婆子,道:“这银子赏那抬花来的小子们,这钱你们打酒吃罢。”那婆子们站起来,眉开眼笑,千恩万谢的不肯受,见袭人执意不收,方领了。袭人又道:“后门上外头可有该班的小子们?”婆子忙应道:“每天有四个,原预备内里差使的。女人有甚么差使,我们叮咛去。”袭人笑道:“有甚么差使?今儿宝二爷要打发人到小侯爷家与史大女人送东西去,可巧你们来了,趁便出去叫后门上的小子们雇辆车来。返来你们就往这里拿钱,不消叫他们又往前头混碰去。”婆子承诺着去了。袭人回至房中,拿碟子盛东西与史湘云送去,却见槅子上碟槽空着。因转头见晴雯、秋纹、麝月等都在一处做针黹,袭人问道:“这一个缠丝白玛瑙碟子哪去了?”世人见问,都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起来。半日,晴雯笑道:“给三女人送荔枝去的,还没送来呢。”袭人道:“家常送东西的家伙也多,巴巴的拿这个去。”晴雯道:“我何尝不也如许说。他说这个碟子配上鲜荔枝才都雅。我送去,三女人见了也说都雅,叫连碟子放着,就没带来。你再瞧,那槅子尽上头的一春联珠瓶还充公来呢。”秋纹笑道:“提起这瓶来,我又想起笑话来了。我们宝二爷说声孝心一动,也贡献到十二分。因那日见园里桂花开了,折了两枝,原是本身要插瓶的,俄然想起来讲,这是本身园里的才开的新奇花,不敢本身先玩,巴巴的把那一对瓶拿下来,亲身注水插好了,叫小我拿着,亲身送一瓶进老太太,又进一瓶与太太。谁知他孝心一动,连跟的人都得了福了。可巧那日是我拿去的。老太太见了如许,喜得无可无不成,见人就说:‘到底是宝玉孝敬我,连一枝花儿也想获得。别人还只抱怨我疼他。’你们晓得,老太承平日不大同我说话的,有些不入她白叟家的眼的。那日竟叫人拿几百钱给我,说我不幸见的,生得薄弱。这但是再想不到的福分。几百钱是事小,可贵这个脸面。及至到了太太那边,太太正和二奶奶、赵姨奶奶、周姨奶奶好些人翻箱子,找太太当日年青的色彩衣裳,不知要给那一个。一见了,连衣裳也不找了,且看花儿。又有二奶奶在中间凑趣儿,夸宝玉又是如何贡献,又是如何知好歹,有的没的说了两车话。当着世人,太太自为又增了光,堵了世人的嘴。太太更加喜好了,现成的衣裳就赏了我两件。衣裳也是小事,年年反正也得,却不像这个彩头。”晴雯笑道:“呸!没见世面的小蹄子!那是把好的给了人,挑剩下的才给你,你还充有脸呢!”秋纹道:“凭她给谁剩的,到底是太太的恩情。”晴雯道:“如果我,我就不要。如果给别人剩下的给我,也罢了。一样这屋里的人,莫非谁又比谁崇高些?把好的给她,剩下的才给我,我宁肯不要。冲撞了太太,我也不受这口软气。”秋纹忙问:“给这屋里谁的?我因为前儿病了几天,家去了,不知给谁来着。好姐姐,你奉告我晓得晓得。”晴雯道:“我奉告了你,莫非你这会退还太太去不成?”秋纹笑道:“胡说!我白听听喜好乐欢。哪怕给这屋里的狗剩下的,我只领太太的恩情,也不犯管别的事。”世人听了,都笑道:“骂得巧,可不是给了那西洋花点子哈巴儿了。”袭人笑道:“你们这起烂了嘴的!得了空就拿我讽刺打牙儿。一个个不知如何死呢!”秋纹笑道:“本来姐姐得了,我实在不晓得。我陪个不是罢。”袭人笑道:“少浮滑罢。你们谁取了碟子来是端庄。”麝月道:“那瓶得空儿也该收来了。老太太屋里还罢了,太太屋里人多手杂。别人还能够,赵姨奶奶那伙人见是这屋里的东西,又该使黑心弄坏了才罢。太太也不大管这些事,不如早些收来拿端庄。”晴雯传闻,便掷下针黹道:“这话倒是,等我取去。”秋纹道:“还是我取去罢,你取你的碟子去。”晴雯笑道:“我偏取这一遭儿去。是巧宗儿你们都得了,莫非不准我得一遭儿?”麝月笑道:“通共秋丫头得了一遭儿衣裳,那里今儿又巧,你也遇见找衣裳不成?”晴雯嘲笑道:“固然碰不见衣裳,或者太太瞥见我勤谨,一个月也把太太的公费里分出二两银子来给我,也定不得。”说着又笑道:“你们别和我装神弄鬼的,甚么事我不晓得。”一面说,一面往外跑了。秋纹也同她出来,自去探春那边取了碟子来。

次日一早,便又往贾母处来催逼人接去。直到午后,史湘云才来,宝玉方放了心,见面时,就把委曲启事奉告她,又要与她诗看。李纨等因说道:“且别给她看,先说与她韵。她厥后,先罚她和了诗:若好,便请入社;若不好,还要罚她一个东道再说。”湘云笑道:“你们忘了请我,我还要罚你们呢。就拿韵来,我虽不能,只得勉强出丑。容我入社,扫地焚香我也甘心。”世人见她这般风趣,更加喜好,都抱怨昨日如何忘了她,遂忙奉告她韵。史湘云一心兴头,等不得考虑编削,一面尽管和人说话,心内早已和成,即用随便的纸笔录出,先笑说道:“我却依韵和了两首,好歹我却不知,不过报命罢了。”说着递与世人。世人道:“我们四首也算想绝了,再一首也不能了。你倒弄了两首,那里有很多话说,需求重了我们。”一面说,一面看时,只见那两首诗写道:

至晚,宝钗将湘云邀往蘅芜苑去安息。湘云灯下计议如何设东拟题。宝钗听她说了半日,皆不铛铛,因向她说道:“既开社,便要作东。固然是个玩意儿,也要瞻前顾后,又要本身便宜,又要不获咎了人,然火线大师风趣。你家里你又作不得主,一个月通共那几串钱,你还不敷川资呢。这会子又干这没要紧的事,你婶婶闻声了,更加抱怨你了。何况你就都拿出来,做这个东道也是不敷。莫非为这个家去要不成?还是和这里要呢?”一席话提示了湘云,倒踌躇起来。宝钗道:“这个我已经有个主张。我们当铺里有一个伴计,他家田里出的很好肥螃蟹,前儿送了几斤来。现在这里的人,从老太太起,连上园里的人,有多一半都是爱吃螃蟹的。前日姨娘还说要请老太太在园子里赏桂花、吃螃蟹,因为有事还没有请呢。你现在且把诗社别提起,尽管浅显一请。等他们散了,我们有多少诗作不得的呢。我和我哥哥说,要几篓极肥极大的螃蟹来,再往铺子里取上几坛好酒来,再备上四五桌果碟,岂不又费事,又大师热烈了!”湘云听了,心中自是感服,极赞他想得殷勤。宝钗又笑道:“我是一片至心为你的话。你千万别多心,想着我藐视了你,我们两个就白好了。你若未几心,我就好叫他们办去的。”湘云忙笑道:“好姐姐,你如许说,倒多心待我了。凭她如何胡涂,连个好歹也不知,还成小我了?我若不把姐姐当作亲姐姐一样看,上回那些家常话,烦难事也不肯纵情奉告你了。”宝钗传闻,便宦一个婆子来:“出去和大爷说,像前日的大螃蟹要几篓来,明日饭后请老太太、姨娘赏桂花。你说,大爷好歹别忘了,我今儿已请下人了。”那婆子出去申明返来,无话。

这里宝钗又向湘云道:“诗题也不要过于新巧了。你看前人诗中那里有那些刁钻古怪的题目和那极险的韵了,若题过于新巧,韵过于险,再不得有好诗,终是小家气。诗当然怕说熟话,然更不成过于求生,只要头一件立意清爽,天然措词就不俗了。究竟这也算不得甚么,还是纺绩、针黹是身心的本等。一时闲了,倒是于你我深无益的书看几章是端庄。”湘云只承诺着,因笑道:“我现在内心想着,昨日作了海棠诗,我现在要作个菊花诗如何?”宝钗道:“菊花倒也合景,只是前人作的太多了。”湘云道:“我也是如此想着,恐怕落套。”宝钗想了一想,说道:“有了,现在以菊花为宾,以报酬主,竟拟出几个题目来,都是两个字:一个虚字,一个实字,实字便用‘菊’字,虚字就用通用门的。如此又是咏菊,又是赋事,前人也没作过,也不能落套。赋景、咏物两关着,又新奇又风雅。”湘云笑道:“这却很好。只是不知用多么虚字才好。你先想一个我听听。”宝钗想了一想,笑道:“《菊梦》就好。”湘云笑道:“公然好。我也有一个,《菊影》可使得?”宝钗道:“也罢了。只是也有人作过,若题目多,这个也算得上。我又有了一个。”湘云道:“快说出来。”宝钗道:“《问菊》如何?”湘云拍案叫妙,因接说道:“我也有了,《访菊》如何?”宝钗也赞风趣,因说道:“越性拟出十个来,写上再定。”说着,二人研墨蘸笔,湘云便写,宝钗便念,一时凑了十个。湘云看了一遍,又笑道:“十个还不成幅,越性凑成十二个便全了,也如人家的书画册页一样。”宝钗传闻,又想了两个,一共凑成十二。又说道:“既如许,一发编出它个挨次前厥后。”湘云道:“如此更妙,竟弄成个菊谱了。”宝钗道:“起首是《忆菊》;忆之不得,故访,第二是《访菊》;访之既得,便种,第三是《种菊》;种既盛开,故相对而赏,第四是《对菊》;相对而兴不足,故折来供瓶为玩,第五是《供菊》;既供而不吟,亦觉菊无彩色,第六便是《咏菊》;既入词翰,不成不供笔墨,第七便是《画菊》;既为菊如是碌碌,究竟不知菊有何妙处,不由有所问,第八便是《问菊》;菊如解语,令人狂喜不由,第九便是《簪菊》;如此人事虽尽,犹有菊之可咏者,《菊影》《菊梦》二首续在第十第十一;末卷便以《残菊》总收前题之盛。这便是三秋的好景妙事都有了。”湘云依言将题录出,又看了一回,又问“该限何韵?”宝钗道:“我平生最不喜限韵的,清楚有好诗,何必为韵所缚。我们别学那小家派,只出题,不拘韵。原为大师偶得了好句取乐,并不为此而难人。”湘云道:“这话非常。如许大师的诗还进一层。但只是我们五小我,这十二个题目,莫非每人作十二首不成?”宝钗道:“那也太难人了。将这题目誊好,都要七言律诗,明日贴在墙上。他们看了,谁作那一个就作那一个。有力量者,十二都城作也可;不能的,一首不成也可。高才捷足者为尊。若十二首已全,便不准他后赶着又作,罚他就完了。”湘云道:“这倒也罢了。”二人商讨妥贴,方才息灯安寝。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化。

袭人办理齐备东西,叫过本处的一个老宋妈妈来,向她说道:“你先好生梳洗了,换了出门的衣裳来,现在打发你与史大女人送东西去。”那宋嬷嬷道:“女人尽管交给我,有话说与我,我清算了就好一顺去。”袭人传闻,便端过两个小掐丝盒子来。先揭开一个,内里装的是红菱和鸡头两样鲜果,又揭那一个,是一碟子桂花糖蒸的新栗粉糕。又说道:“这都是本年我们这里园子里新结的果子,宝二爷叫送来与女人尝尝。再前日女人说这玛瑙碟子好,女人就留下玩罢。这绢包儿里头是女人上日叫我做的活计,女人别嫌粗糙,能着用罢。替我们存候,替二爷问好就是了。”宋嬷嬷道:“宝二爷不知另有甚么说的没有,女人再问问去,返来又别说忘了话。”袭人因问秋纹道:“方才可见在三女人那边?”秋纹道:“他们都在那边商讨起甚么诗社呢,又都作诗。想来没话,你只去罢。”宋嬷嬷听了,便拿了东西出去,别的穿戴了。袭人又叮嘱她:“从后门出去,有小子和车等着呢。”宋妈妈去了,不在话下。

世人看一句,惊奇一句,看到了赞到了,都说:“这个不枉作了海棠诗,真该要起海棠社了。”史湘云道:“明日先罚我个东道,就让我先邀一社可使得?”世人道:“这更妙了!”因又将昨日的与她批评了一回。

宝玉返来,先忙着看了一回海棠,至房内奉告袭人起诗社的事。袭人也把打发宋妈妈与史湘云送东西去的话奉告了宝玉。宝玉听了鼓掌道:“偏忘了她。我自发内心有件事,只是想不起来,亏你提起来,正要请她去。这诗社里若少了她另有甚么意义。”袭人劝道:“甚么要紧,不过是玩意儿。她比不得你们安闲,家里又作不得主儿。奉告她,她要来又由不得她;不来她又牵肠挂肚的,没的叫她不受用。”宝玉道:“无妨事,我回老太太打发人接她去。”正说着,宋妈妈已经返来,答复道生受,与袭人道乏。又说:“问二爷何为么呢,我说和女人们起甚么诗社作诗呢。史大女人说,他们作诗也不奉告她去,急得了不得。”宝玉听了,立品便往贾母处来,立逼着叫人接去。贾母因说:“今儿天晚了,明日一早再去。”宝玉只得罢了,返来闷闷的。

其一神仙昨日降京都,种得蓝田玉一盆。自是霜娥偏疼冷,非关倩女亦离魂。秋阴捧出何方雪?雨渍添来隔宿痕。却喜墨客吟不倦,岂令孤单度朝昏。

其二蘅芷阶通萝薜门,也宜墙角也宜盆。花因喜洁难寻偶,报酬悲秋易销魂。玉烛滴干风里泪,晶帘隔破月中痕。幽情欲向嫦娥诉,无法虚廊夜色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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