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贾琮的奏折
“公公，这是大事，不成等闲讯断，贾琮已是违例。”于成龙不动声色。
“自从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病逝，两淮先交史鼐兼管，瞧瞧父皇多么信赖金陵四家？可这帮杀才不争气，史鼐退出，又给了布政使卫定国，现在本王看，盐法道的盐运使阎铭独木难支啊……”
“除了于阁老，杨阁老也是秉公的，为人恭敬，然，就算于阁老、张阁老二人票拟分歧意，另有一个汪阁老啊……”
堂堂首辅说出这话，其他三人都面色迟滞，怎能不给他面子？张分宜笑道：“依阁老裁断便是，司礼监已经批红了，我们三人就不作票拟。”
……
“传闻于阁老被气走了，下官去看也不见。”三王街上，忠顺亲王府内里的花厅，高文起阐发道：“于阁老是本年入阁的初选，为人秉公，贾琮若真有错处，他不会姑息，何如戴公公那边……王爷，淮安和扬州都是王爷的小金库……”
“以王爷所见，正该另荐一人出任两淮巡盐……”高文起转着眼睛笑道：“下官鄙人，忝为九卿之一，倒有一人可荐，浙东学派的贾斯文，正月一份奏折就让贾琮踩到地雷……”
在文官体系内里，要找错处实在太多了，就说这个奏折，太祖、太宗、圣祖的年号庙号称呼，必须另起一列，高出两个字的范围。
“妙。”凌决初抚掌大赞，说完又落拓地听起戏曲来，阿谁贾琮，另有司马匪鉴，山海盟与他过节不浅，但还不是贰亲信大患，二哥秦王凌决补在陕西三边掌军，实在……而父皇不召见，他又不能进宫……
“公公……”于成龙气得一立而起，一挥袖子地出了西阁，差点被门槛绊倒：“这票我不拟了，明儿本官便向皇上请辞，实在不堪重担！”
……
高文起面露感激，跟忠顺王爷办事，还是不错的，凌决初摇点头道：“三十万算甚么？扬州的大盐商，随便一个都能抠出来上十万，不怕刘知远牵不住贾琮，就怕他们狼狈为奸了……”
他也不说此案真假与否，避重就轻，张茂才正色道：“通政大人，贾琮向来办事松散，大人可挑出错处了么？至于奏折所写之事，不是通政司能插手的，下官得交内阁票拟……”
高文起大怒，巫舟是他们忠顺亲王派系的人，本年暮春天子抱病不睬事，权交司礼监和内阁，本来三位阁老经常奉诏进宫存候，今儿坐班的是新入阁的原直隶总督于成龙，他第一时候本想压下来的。
“哎……于阁老，有话好好说嘛，这是如何了？”戴权望着门口，感喟几声，斯须过后，变作嘲笑：“你不拟又如何了？咱家叫汪阁老来拟不成吗？哼！”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他看来贾琮做得果断，戴权却拿过来又撕掉，批红道：“着锦衣卫都督余彪押来，案情自明。”
仁华殿里，杨清和拈须道：“万积年间，孙丕扬创建撤签法，文官上任都得撤签，固然惹起无数非议，到底根绝了多少走后门的人，相沿至今，既然我们内阁四人定见分歧，那就来一次近似撤签的抛铜钱？”
常日经常爱装病、爱看戏、又很得宠的忠顺亲王爷凌决初，此时现在却放下笑容，不断地拿湘妃竹扇敲手心：“你道我为何不在淮安与武陟的河道总督安插人手？就是这两个位子吃力不奉迎……前几年我受命办事过，部下也有些人才，但这个位子，就算送给四弟了，办不好了如何办呢？当然得推给他，可他搭上贾琮，却办得有声有色起来……”
“那便压下，让三位阁老也看看，咱家再面呈皇上。”戴权揣摩：“议出个可行的体例来，使得高低俱安，停歇局势……”
简朴的房屋内，案上右边堆满奏折，于成龙坐南朝北，戴权坐在侧边，看到于成龙的票拟是“案情未明，请交按察司查处，报给刑部来讲，贾琮实越权，宜罚俸，再议则撤职。”
凌决初回神过来，目光定在蒋玉菡的身材上，俄然欢笑起来。
张茂才不得已停下，把奏折转手给高文起，神采变幻莫测：“这……贾御史太大胆了……”
……
戴权也清楚，如果票拟和批红少了一样，这个指令就不能见效，上面的衙门也就运转不起来，这是司礼监和内阁既有冲突，又不得不相互合作的启事。
西阁值房，于成龙票拟了贾琮奏折，这份票拟贴在奏折上，就等司礼监批红。
通政使高文起便挤出笑容：“瞧你们那急样，既然如此，张参政快去吧。”
“照如许下去，淮安银子得不到，扬州盐税恐怕也被贾琮盯上了。”
“巫舟的事，还能如何措置？本王过于信赖他了，就算杀官，也干得这么缝隙百出，叫人抓住了小辫子，好，本王好歹抚恤一下他家人……”
“我和汪阁老都同意贾琮的奏折，朝廷命官的命案，非同小可，拖不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巡按本便可便宜行事，如果事事按法度来，巡按另有何用？朝廷的初志又安在？”
通政司衙门外，一个顶盔贯甲地驿卒，滚鞍而下，风尘仆仆，要断气似的：“急报！急报！六百里加急！”
几个书吏分两批出来服侍，一批接过奏折，一批扶他去安息，奏折递到堂内的右参政张茂才手中，敏捷浏览一遍，张茂才压下急色，回身就走，才跨出门口一步，通政使高文起道：“慢，张参政这是何意？淮安乃当今高低忧心之地，但本司职责地点之处，也不能粗心，且看看有无讹夺的处所……渎职了可不好……”
“本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何如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戏台上，蒋玉菡扮作的旦角，调子悠远绵长。
“不错，六百里加急，朝廷命官的命案，不成粗心啊，通政大人，试想我等哪个不是两榜进士？怎能容忍这事迟延不决？”正在坐班的经历戴凤翔也随便地插了一句口，他是司礼监的眼线。
于成龙语塞，面无神采地重改“着淮安同知押送巫舟与杜氏、李毓昌尸体并李祥进京来，三法司重审再说。”
汪应元笑呵呵地看他俩，四个阁老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不当。”戴权一笑：“贾御史前面附了卷宗，有被告，有被告，有供词，阁老看哪儿出了题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