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回 道长不知何处去
她说到此,便又踌躇起来,那忠顺王妃便接口道,“当时是我想着,金光若在,那孩子在室内便应当无恙,我也便不叫他们来奉告道长,只每日都去看那金光,可没成想,就在七日之前,我去看时,那金光竟然消逝不见了,我们本是立即想要来找道长的,但又赶上国丧,继而传闻了府上老太太的事情,这才拖了这些光阴。”
这般繁忙已毕,那边贾母停灵,也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因圣上并元春的丧事宫中俱已办完,都城百姓,业已除服,贾府这边,却才好出殡。那铁槛寺因是家庙,贾府又多给了他们些银钱,那寺中和尚倒不似都城内的平辈陈腐,竟也筹办好了水陆道场,等着驱逐贾母之灵。
因贾母的丧事,荣国府统统的亲朋故交,一应上门记念,这一日,却来了两位身份贵重的稀客,却恰是忠顺王妃带着世子妃婆媳二人。凤姐知她二人同来,恐怕是有事,一边安排接待,一边便叫人去请二女人出来见客,那忠顺王妃便客气道,“我辈凡人,不敢劳动广泽真人台端,烦请带路,我婆媳自去拜见真人。”
“王爷胡涂了,”迎春便正色道,“王爷如果这般说了出去,将来那位道友若返返来看望父母,将何故自处呢?”
她便把那封皮上的字给忠顺王妃看了,那王妃看过以后,眼泪便止不住的流着,那世子妃在旁扶着她婆婆,也是红了眼圈,又道,“道长包涵,母妃这一胎本就怀得辛苦,好轻易生下来了,却没想到就如许登仙去了……”
迎春听到此等传言,也感觉过了。贾府以内,也不缺聪明人,便就是贾赦,皇上封赏的东西送来了,他也叫封好了不必翻开,私底下却对邢夫人贾琏凤姐并迎春说,这必定是宫内里最后一次以娘娘的名义赏府里的,倒不如做个风雅,全都留给二房,也算是给他们个念想。
那世子妃亦跟着她婆母施礼,迎春赶紧拉住她二人,客客气气的道,“既然府上并不嫌弃孝中之人,贫道自当前去,二位请先回,贫道随后便到门上。”
但是比落第四日诸人回到贾府,贾赦却也沉得住气,硬是等着家里办丧事的诸般事物都清算了安妥,这也到了他本来请族中人来的日子,却恰好分炊。
贾府诸人,在铁槛寺里却又熬上了三日,只因世人皆怀着心机,那贾赦是未曾粉饰,已然请了族中诸父老,并贾珍父子,他日去家中小聚,因此贾氏族中高低,俱晓得待贾母的事情办完,荣国府便要分炊的,又有动静更通达的,晓得贾母当日回光返照之际留下的分梯己之语,又传闻广泽真人还是在大观园中,便等着要看好戏的。
再看那一本册子,封皮上一行大字,倒是《蓬莱原道歌真解》,中间又有两行小字,是“玄静道友亲启”,她便略翻几页,此书竟然就是一本讲道集,其内容深切浅出,却将那一册《蓬莱原道歌》,解释得分外透辟,正待要细看,却听得身后又有死力禁止着的抽泣之声,她忙回身看去,那忠顺王妃,已然浑身颤抖,泣不成声了。
迎春便感喟一声,现在,她竟也不知这位玄明师兄究竟意欲何为了,就只好一抬手,先解了那门上的禁制,便推开门,那室内还是是当日忠顺王妃安插的模样,涓滴未动,只地上的蒲团上,多了一张丝帛字帖,并一本薄薄的册子,迎春便走畴昔,捡起二物,先看那字帖,是几句谒语,倒是写予忠顺王佳耦的,约莫就是“父精母血未敢忘,转头还来报慈恩”等语,那笔迹亦闪着淡淡金光,倒是玄明的笔迹,她便一笑,将那字帖交给跟在前面的忠顺王妃。
那十二个公用作丧事的傀儡,却又派上了用处,埋头保护贾母棺木,至于傀儡侍女们,则在迎春的车边陪侍,只因她想着是要送自家祖母,若走云路的话,难道就是踩在一家人的头顶上,却真欠都雅,故而也请凤姐备了一辆车,她本身坐在车中,也不过打坐罢了,一起上有亲来送殡的王公贵族,此中就包含了忠顺王,她也并未曾下车去见。
此时恰好黛玉在前面,便做了带路之人,领她婆媳到园中,那世子妃曾经来过,倒也熟谙,一时见到迎春,婆媳便认当真真的大礼参拜。
“恰是,”忠顺王妃感喟一声,“那今后我便派人不分日夜的守着,连续这些天,那金光再未呈现了。我乃至大着胆量想要推开那房门,那门倒是从内里封住了,也推不开。”
过了几日,贾妃却得新帝追封,格外加了四字的封号,叫做恭宜贤淑贵妃,又感念她以身相殉先帝,命以整套的皇后仪仗,葬于先帝妃陵的第一名,又格外赏了贾府很多钱物。这旨意一下,贾府当中很多人,都说圣眷并未减少,心中大定,又不知从那边起了一种传言,说只因新帝自有圣母、母后两位皇太后,乃至于娘娘不能封后随葬先帝,新帝为此,还颇感觉对不住贾府呢。
迎春见此景象,心中也是不忍,却见那忠顺王妃本已站立不稳,手里抓住了那字帖,两只眼睛却还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册子,便只好先开口道,“王妃切莫过分悲伤,至于这本册子,却并不是给王妃的,此乃道法,原就是那位道友留给贫道的。”
那婆媳两个,一下子神采就都变了,那忠顺王世子妃游移半晌,方开口道,“不敢瞒真人,那位……道长地点的净室,先前是严丝合缝的,厥后约莫过了月余,有一处门缝,竟然就排泄一些淡淡的金光来……”
那世子妃也从旁安慰,忠顺王妃幸亏也是大师出身,半晌以后止住哭泣,又来向迎春伸谢,又哀告道,“真人如有了您这位道友的动静,请千万来奉告我们。”
未过半晌,那前面的忠顺王并世子听到了动静,那忠顺王便亲身来给迎春见礼,又问道,“鄙人这便向宗正禀报,说小儿不幸亡故,真人觉得如何?”
迎春听到此,恨不得立即就去那忠顺王府看个究竟,嘴上却仍需推委道,“眼下之事,贫道亦需亲眼看过了,才好定夺,但现在贫道是在孝中,并不好登门拜访。”
迎春闻言,倒也诧异,便问,“那金光并未再现么?”
迎春也就客气了一两句,她心中思疑玄明道人的去处,也不肯多留,当下便告别,急仓促赶回家中,又把那道冠上的传音法阵翻开了,但是一向比及一整块灵石的灵力完整消逝,也并未获得任何回应。
“事到现在,还请真人大发慈悲,千万不要顾那些虚礼了,”那忠顺王妃便起家,又欠了身道,“我们只说家里的小哥儿身上又不好了,必然要请真人去看顾,还请真人千万移驾。”
那忠顺王愣了半晌,便暴露了几分高兴神采,忙作揖道,“是小王冒昧,真人千万宽恕。”
迎春也曾听玄明说过,他这番转世投胎,固然本身的元神不灭,乃是在婴儿将要出世,灵魂即将成形之时,加以夺舍,划一是占了人家孩儿的肉身,因此这父母精血之恩,是必必要酬谢的。因而便劝道,“王妃千万宽解,我们修行之人,向来不打诳语,那位道友既然这么说了,就必定还会返来再见王妃的,我想他眼下不过是为了修行,又到那边的寻觅机遇了。”
待送到了铁槛寺,迎春这才下车,与四周来送殡的一干命妇点了点头,抬了抬手将那四个傀儡侍女收起,便看着那贾母的棺椁,先进了那寺院的大门。铁槛寺她天然是不去的,因而便当着诸人的面,驾起云雾快意,自行返回家去了。
迎春却算好了时候,等着忠顺王婆媳回了府,她才去了,那婆媳二人亲身陪她去那间净室外,迎春便先放出自家神识,感到一番,只觉那室内空无一人,再看那门上,也只留有一个简朴的禁制,以她的手腕,也就是脱手便可拂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出差中,明天就更这么多了……
“这却使不得,”迎春便赶快上来搀扶,又问道,“我那位道友还好吧?”
即便如此,玄明道人留下这一册《蓬莱原道歌真解》,必定就是让迎春传道用的。连续几日,她都在读那册子,只感觉此中有大观点,固然只是入门的知识,渐渐贯穿,却亦有特别的服从。待将这真解熟读以后,她便定下主张,要师法那些修行之人,也讲一讲道,便回了一趟她那云霄峰,却在主峰之下,云霄、天柱二峰之间,找到一座五六十丈高的小山,又有山间巷子,自山脚直至山顶,平时亦有山民攀爬,采摘草药山果等物,迎春便从家中抽调了两个傀儡侍女,令她们整饬门路,又将山顶修整一番,却好做讲道之用。